晏母头破血流，脸上都被晏芳抓出了好几道红痕，晏芳也没好到哪儿去，但是她却不是跟晏母那样儿，只知道抓头发撒泼。
    她可见过世面，知道打哪儿最疼，所以打得晏母都是身上最疼的地方。
    故而，晏母看起来也要更加的狼狈一些，她气得还要抓晏芳，扭头却对上了晏承楼的冷冽目光，气焰不由一僵，“你，你难道还要帮着他？你可别忘了，我才是你的亲娘，你是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不是她晏芳。是老娘辛辛苦把你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她晏芳做了个屁，就仗着读过几册书，有着好嘴，挑拨离间我们的关系。你可别这么不懂事，那么不孝顺……”
    “呸，我娘对你们不够好吗？你怎么对我娘的？阿楼给你当牛做马养了你们，还额外给你们养了儿子还不够，还得养孙子啊！现在可是新社会，你自己都把婆婆往旁边丢，自己都做不出个榜样来，你还想双标？阿楼对你们已经够好了，别得寸进尺！我可没见过哪家的父母像是你们这样烂心肝的！”晏芳也是脱了斯文皮，使劲儿地帮着晏承楼撕。
    实在是她看到年迈的母亲还得佝偻着背去割猪草，而他们这些当儿子儿媳的却还在家里翘着二郎腿歇着，心里痛啊！
    “你们要是不愿意养我娘，我养成了么？”
    晏父这下坐不住了，“小芳，你这说的什么话？我是家里的老大，哪儿有把娘推给外嫁女的。你这是不是让我没脸吗？你今天是不是吃错了药，非得闹得家宅不宁啊！”
    晏奶奶叹了声气，拉了拉气红了眼的晏芳，低声道，“是啊，小芳，哪家的不是老大养老的，当初分家的时候就说好的了。我哪儿好跟着你个姑娘的，你让老大以后在村里怎么做人？他下头的孩子看了，还不得有样学样？”
    “娘……”
    “再说了，就是我和老大愿意，女婿家愿意吗？他老爹老娘都没跟你们住一块儿，哪儿有自己爹娘不养，还把丈母娘养在身边的？我平日里走走就罢了，他们家也愿意，那是情分。但是要是长年累月那么待下去，就是女婿愿意，金家那边还肯吗？到时候，他们可不得对你有意见的吗？听我的，小芳，你已经嫁人了，以后就安安生生地过你的好日子。娘呢，已经是半截身体入土的人了，你大哥是个软弱的，但你嫂子到底也不敢断了我的吃喝的，不然还不得被村里人戳脊椎骨的？不过是干点活儿，左右我在家待着也没劲儿，出去走走还能活动活动身体，也挺好的。”晏奶奶语重心长道，“谁都是这么过来的，娘知道你心疼我，娘没事的。”
    晏芳闻言，眼泪就掩不住了，扭过头去，泪水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明明大家在家里做兄妹的时候都还好好儿的，可是自从大哥结婚后，就完全被大嫂给拿捏住了，娘在家里的日子也难过了。
    她每每看得心痛，她倒是想把娘接到身边，可这年头哪儿有不跟着儿子养老的，就是她和娘肯，她大哥一家都得打起来了！
    晏母见此，得意洋洋地抬了抬下巴，“你还是按时把粮票和钱送来吧！”
    说到这，她就瞪向了晏承楼，想跟他讨回东西，可对上他的视线，又瑟缩了下脖子。
    晏承楼那身上是刀山血海里历练出来的，自然跟以前的他不同，那周身的凛冽煞气一旦不收敛，还真不是她个农村妇人能够直面的。
    晏承楼道“奶奶，你这回跟小姑去城里住一段时间吧！正好，我这聘礼到时候就由您和小姑送过去陆家，我会跟陆家那边说清楚的。”
    晏芳点头，“是了，娘，您是办过这事儿的人，经验足着呢！阿楼特别看重这姑娘，有您出面，那更是展现出了咱们家的诚意。”
    若是单独由她去，肯定晏母他们都得不乐意，还得叫外人看了笑话。
    但晏奶奶辈分高，加上也是真心疼晏承楼的，由她一道儿，之前还担心晏承楼会落人口舌的事儿都不成问题了。
    晏奶奶本来还在犹豫，闻言，颔首道，“那成。奶奶一定给你办得妥妥贴贴的！”
    她也是担心晏承楼的婚事很久了，可她在这家里没有话语权，哪怕再看不惯，儿媳妇不搭理她，她也没辙。
    晏芳心里高兴，忙去给晏奶奶收拾东西，只是看着那潮湿狭小的屋子，还有那少得可怜的东西，她又忍不住抹泪。“娘，你的衣服呢？”
    “你嫂子说，你之前给我买的好看，就自己给要过去了。”晏奶奶不以为然，左右也就是些身外之物。
    晏芳听着，心里却很是难受。
    晏母这头却是只关心自己的钱，她巴巴地怂恿着晏父去讨。
    闻言，晏承楼的神色冷冽，“这是我应得的，你们不给我钱讨媳妇，我难道还不能为自己打算打算？就是老黄牛，也有吃饱的时候！”
    晏父有些讪讪的。
    这事，在他看来，也的确是不厚道。
    但孩子多，总有个偏爱的，也不能怪他不一碗水端不平啊！
    “之前也就算了，但是以后我有自己小家的人，总是不能叫人家把姑娘嫁过来，养了爹妈，还得把弟弟妹妹侄儿全给养了的道理！”晏承楼见晏母想抢话，严肃道，“我不管别人家是什么样儿的，但我这没这个规矩。就是国家法律法规，也没这一条的！你们就是去村委告，去军队告，也不占理。所以，以后我寄回来的钱也就够你们二老花，就照着奶奶的比例来。”
    两个人，那就是每个月十块钱和一堆粮票了。这钱也足够他们二老过上顿顿有肉的好日子！
    晏母顿时一愣，不满道“什么？十块钱，你打发叫花子呢？”
    “至于陆柳娟那儿，你们自己处理了。”晏承楼道，“我的婚事从此以后，你们也不用插手了。”
    说完，他转身就走，再也不理会了。
    晏母却是气得当下往地上一坐，嚎啕大哭了起来。
    造孽啊，这赡养费一下子从四十缩水到十块钱，这是要逼死了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