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败报!败报!全是败报!”临淄皇城中,从大殿门口就能听见里面传来萧桓的咆哮声,“你们!你们是干什么吃的?!打不过,守也守不住吗?废物!饭桶!”
堂下的文武群臣被骂的像小媳妇一样,头都不敢抬,更别提反驳了。宁子善的世军入齐以来,就势如破竹、连奏凯歌。在齐国本土,一而再再而三的大败北齐军,其兵锋锐不可挡。北齐被打得是军无战心、将无战意。萧桓在平原失利之后,也开始对世国强盛的战斗力产生了畏惧,也曾想过派使求和。但无奈的是,世军现在根本不接受谈判,派出的好几拨使者都被打了回来。萧桓看着案几上堆积如山的败报,愁的头发都白了好几根。他心里很清楚,凭自己现在的实力,已经失去和世国平等谈判的资格了。为今之计,只有向其他国家请求援助,才有可能解决当下的燃眉之急。
但是请谁呢?东汉是不行的,自己刚刚得罪过人家,高家可不是吃素的;南齐?也不行。请萧纪来,那就无异于请狼入室了。思来想去,萧桓这才悲哀的发现,原来自己竟如此孤独。
另一方面,宁子善深知兵贵神速,而且此时的北齐,已经被自家军队打怕了,敌人胆怯,就是最好的战机!所以,绝不能再这么拖延下去了。与其在这计较一城一池,不如尽起大军,直扑临淄,一战定乾坤!
萧桓从世军的行动轨迹中,很快就看出了宁子善的企图。所以,他十分冷静的安排好各路布防,并调集齐郡中最后的军队,留在临淄,静静的等着宁子善。而他自己则是毫不犹豫的逃跑了。
十万大军压境,傻子才留在原地负隅顽抗。当然了,表面功夫还是要做做的,比如什么誓于城池共存亡啊,人在城在啊。但喊完这些口号,该跑还是得跑。乱世之中,信誉就是一个笑话。为了一个笑话,送了自己的命,实在有点不值。
萧桓做梦也不会想到,他这一跑,不仅解放了他自己,同时也解放了青州军民。作为此次侵略齐国的主帅,宁子善还是比较讲文明的,一路上不断的约束士兵,不让他们四处劫掠、骚扰百姓。就连战争中被俘的北齐军,宁子善也没有虐待他们,反而是好生照顾。时间一久,齐国的军民士大夫们,打心里的钦佩宁子善,也渐渐的不再排斥世军了。但碍于国家不同,所以主动投降归顺的士兵和城池也都不多。现在好了,你萧桓作为主将,喊完口号却临阵脱逃了,把我们留下来等死。行,既然你不顾我们的死活,那我们也没必要给你留面子了!
从萧桓逃跑的那时起,他在青州好不容易积累起来的名望,顷刻间就瓦解得干干净净了。北齐将士们以前虽然没什么战意,但好歹还算忠心。而现在,却连最后的忠心也被萧桓给磨没了。宁子善在前往临淄的途中,大批的北齐将士临阵倒戈,许多原本打算负隅顽抗的城池,也主动放弃了防守,不仅城头变换大王旗,甚至还转向世军粮饷军械。在这么多的本地军民帮助下,世军没有让他们失望。一鼓作气,连夜攻破了齐国的旧都临淄。
打下临淄之后,宁子善就停下了进攻的脚步。毕竟吞了那么多的土地,自己也需要好好消化一下。再者,齐地新下,各方都得照顾。于是,在得到慕容皓的旨意后,宁子善精心挑选了一名使者,代表自己,前往北海与萧桓谈判。
北平,皇城。
“哈哈哈!”慕容皓坐在龙椅上,拿着手中的战报,朗声笑道,“宁爱卿真不愧是一员良将啊!你们看看,这才多久,平原、齐郡就已经是我大世的领地了!就连齐国的旧都临淄,此时也是咱们的了!”
“陛下神威!披靡宇内!万岁!万岁!”群臣趁着慕容皓正在高兴的劲头上,赶忙恰到好处的送上马屁。
“这都是渤海将士用命、宁帅指挥之功,孤岂敢觊觎啊?”话虽这么说,但慕容皓是发自内心的高兴,当即点到梁桂,“梁爱卿,拟旨!宁子善平齐有功,赏金千两,升任征南将军,持节,总督青州军务!剩下的刘仕闼、陈隗等有功之人,宁帅在信中提及,现已造名在册,不日便到。梁爱卿依照战功,升官进爵!”
“臣领旨!”梁桂在心中默默记下,顿首上拜。
“哎呀,孤今日可是真高兴啊!”慕容皓拍着龙案,感叹道,“青徐二州,孤可是做梦都想得到的地方啊!有此二州在手,我们不仅可以挑选兵勇,组建自己的水师;还可以以此为跳板,南控江东,西进中原,进而雄视天下!此战之胜,不仅是宁子善指挥有方,刘焕,左缙之,还有你们所有人,所有为国家、为社稷出谋划策的人,都是大功臣!孤谢谢你们啦!”说罢,慕容皓慢慢站了起来,朝下面郑重的行了一礼。
“陛下!”天子向臣子行礼,亘古未有。群臣急忙跪倒在地,不敢仰视慕容皓。一方面心中惶恐至极,一方面又感动不已。
散朝后,慕容皓捧着战报,兴冲冲的往后宫跑去,整个人的状态,就像是在班里得了第一名的孩子一样,满脸兴奋的来到虞雯跟前,高兴的说道“雯儿,我这有一个好消息!你猜猜?”
“陛下今日又得了什么喜事啊?”虞雯脸色看上去有点苍白,但还是强笑道,“容妾身猜猜,是不是又有哪出传来捷报了?”
“哎呀,雯儿真是聪慧!一猜便中青州传来军报,宁子善已经攻克了临淄,北齐现在大势已去了!”
“恭喜陛下唔”虞雯绣眉微皱,脸色已经差到了极点。当下也顾不上慕容皓在身边了,捂着嘴别过了脸去,嘴里发出了一阵干呕声。
“雯儿!雯儿你怎么了?”慕容皓被吓了一跳,急忙拿手亲求拍打着虞雯的后背,焦急的向左右喊道,”还愣着干嘛?快去请太医啊!快去!“
”陛下陛下莫慌,“待得众人慌慌忙忙的跑下去后,虞雯才止住了干呕,慢慢直起了身子,脸上有一丝绯红,”妾身并没有大碍。妾身自己也读过一些医术,这种症状,有可能有可能“
”有可能什么?雯儿快说啊,急死我了!“慕容皓还没有反应过来,毛呆呆的问道。
”哎呀!“虞雯面上有一丝娇羞,”陛下夜夜临幸妾宫,久沐皇恩,您说您说还能是什么?“
这话说出口,慕容皓要再不明白,就是傻子了。慕容皓当场兴奋的差点从座上跳起来,一把抓住了虞雯的小手,满脸激动之色,正欲细问,身后就传来了宫人急促的呼喊声
”启禀陛下,太医们来了!“身后传来了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慕容皓急忙起身迎了上去”诸位!请请快快给皇后诊断一下!万急啊!快!“
太医们十分惊诧,皇帝陛下今天怎么这么激动?但还是躬身领命”喏!“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慕容皓在外面焦急的走来走去,不住的向帘内望去。心中有欣喜,有激动,还有一丝丝的畏惧。显然,他还没有做好当父亲的心理准备。
良久,几个太医才收起丝线,为首的一个老太医向慕容皓拜道”恭贺陛下!皇后有喜了!“
”当真?“慕容皓亲耳听到之后,心中的巨石终于落地了,忍不住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好!好啊!孤有后了!孤有后了!“
”恭喜陛下!“左右下人们也齐齐拜贺道。虞雯和慕容皓平日里待他们甚好,所以,当他们听闻自家主子有后的消息后,那也是发自肺腑的高兴。
”传令!所有人,赏!都赏!从即日起,后宫多派人手,一定要把皇后千岁伺候好了!“
”喏!“
就在慕容皓准备抬脚前去看望虞雯的时候,老太医悄悄的使了个眼色,示意慕容皓先等下。慕容皓愣了愣,但还是跟着老太医来到了一处僻静角落。老太医见左右没人注意到这,才一脸严肃的对慕容皓说道”陛下,老臣有一事,必须要和您说一下。“
”哦?老先生何事啊?“慕容皓见老太医脸上忧虑大于喜,心中没来由的咯噔一下。
”皇后千岁虽然怀有龙血在身,但是,皇后的凤体状况实在是不容乐观!“老太医担忧的说道,”老臣在诊脉的时候发现,皇后千岁身子骨本来就偏弱,元气不足。您要知道,产子这事,最耗元气啊!“
”老太医有话直说。皇后若要以这副身子强行产子,是不是“慕容皓手脚都凉了,哆嗦着问道。
老太医并没有回答,只是颇为无奈的点了点头。
”孤知道了,“慕容皓沉默了一会,点了点头,”既如此,那如果把这孩子拿掉,皇后可以转危为安吗?“
”陛下慎言!“老太医被慕容皓吓了一跳,急忙躬身道,”龙子乃是国家血脉,天降之子。岂能随意亵渎?既然天意如此,还请陛下接受这“
”孤现在问的是,如果把这个孩子拿掉,皇后能不能保命?!“慕容皓眼中升起了一丝暴戾,完全没有把太医的话听进去。
”回陛下,是!“老太医害怕了,急忙回到,”老臣这么和您说吧,如果强行产子,那皇后千岁只有三成的活命机会。若是拿掉,那千岁会大病一场,但并无生命危险。只要慢慢修养,就定能恢复!“
”去配药吧,趁时间还早,拿掉!“慕容皓面无表情的撂下一句话,便不再去理睬太医,径直向里走去。
”陛下!陛下!“老太医慌了,一个踉跄,跌倒在慕容皓脚边,哭丧着脸劝道,”陛下三思啊!这可是您第一个龙子,关系到国家社稷啊!今日皇后有喜之事,必会传遍北方,若您在此时选择弃子,世人会怎么看您?会怎么看皇后千岁?老臣老臣若是做了此事,那就是千古罪人了啊!您要三思啊陛下!“
”孤说了,滚去配药。出了什么事,自有孤来扛着!与你无关!“慕容皓一脚踹开了老太医,迈着僵硬的步子向里屋走去。
”陛下有何心事吗?“虞雯椅坐在床沿,看着身侧发呆的慕容皓,忍不住问道。
”啊哦,无事,我只是还没做好当父亲的心理准备,“慕容皓有点不敢去看虞雯的眼睛,含糊道,”那个,雯儿啊,你知道吗,生孩子很痛苦的。“
”妾身知道,“虞雯甜甜的笑道,”自打嫁给陛下那天起,妾身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只要能为陛下产下一儿半女,妾身就是疼死,也值了。“
”额可是,可是生孩子很危险的啊,稍有不慎,就会有波及生命,要不“慕容皓把头低了下去,小心翼翼的说道,”要不咱们不要这个孩子了吧?“
”陛下这是什么话?“虞雯没料到慕容皓会说出这种话,愣了一下,脸上浮现出一抹愠怒,”莫不是陛下现在开始嫌弃妾身的出身不好了?不配给您生儿育女?“
”不不不!我唉!罢了!“慕容皓实在是没词了,只好把之前老太医和他说的那些,统统告诉了虞雯。说完之后,慕容皓带着恳求的语气对虞雯说道,”雯儿,相比孩子,我更希望你能好好的。咱们不要这个孩子了,好吗?“
”多谢陛下,妾身能得陛下如此挂念,纵使是死,也无憾了,“当知道慕容皓是为了她的安危着想,才选择不要孩子的时候,虞雯眼眶已经有点湿润了,但还是坚定的摇了摇头,”陛下,但妾身并不同意您这么做。那个老太医说得对,妾身有孕这件事,现在肯定已经传出去了,说不定,大臣们已经在来朝贺的路上了。若是您突然放弃,这不仅会打击到臣工们的忠心,更会有损您的信誉和声望啊!再说了,妾身身体已经这样了,就是打掉,苟且活下来,以后也很难再怀上龙血了。还不如让妾身赌一赌,哪怕只有一成,那也有可能成功啊!“
”唉,雯儿,你何必如此执着?“慕容皓叹了口气,心疼的握着虞雯的手,”再大的压力,自有我来为你扛着。我算我求求你了,这孩子咱们不要了,好吗?“
”陛下请吧,妾身有点困了,“虞雯抽出手来,闭上眼睛,”妾身心意已决,陛下若是真的为我着想,就请您尊重我的选择,不要再劝了。“
慕容皓见再劝下去也没用了,只好轻叹了口气,起身帮虞雯盖好被子,便轻手轻脚的向外走去。
等到出了皇后寝宫,蓊芪不知何时站在了自己旁边,一脸殷勤的笑道”启禀陛下,上官门主、云夫子回宫复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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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宁子善攻略青州地,凤怀龙福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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