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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1章:打蛇打七寸,擒贼先擒王

    自毒药事件之后,北平陷入了一股莫名的恐慌之中。苏樱被秘密逮捕,其药铺也被朝廷给封了。皇城突然加强的戒备让朝野内外全都诧异不已。原先准备进一步动作的慕容信,在听说令栾失踪的消息后,就有些举棋不定了,现在宫里又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这使得慕容信不得不暂停了手头上的行动。他生来就是个谨慎的人,不会去做没把握的事情。在没有确定到底发生了何事前,他绝不会轻举妄动。
    宁子善还没有意识到慕容信已经把自己当成了眼中钉、肉中刺。按理说,朝廷既然没让他随军出征,又没有给他派其他的任务,那他早就应该回琅琊了。但从慕容皓离开北平直到现在,他还死赖在这儿不走。每天也不做其他事,就是四处走动串门。对这个昔日高贵无比的琅琊王,大家集体保持了一致的态度该怎么客气就怎么客气,但绝不和他染上一丝的瓜葛。
    白佩州由于刺杀一事,带着亲卫暂时住进了云河公主府。这下慕容宝有些傻眼了,若是在外面,他还有许多机会去下手。但现在白佩州和罗初进了公主府,这性质就不一样了,再下手的话风险和影响实在太大。于是,慕容宝也只能按兵不动,再想其他的办法。他相信,只要有耐心,总会让自己等到机会的。
    而另一边,上官嫣带着几十名洛子门精锐,一人双马,昼夜不歇的赶路。终于在第三天赶到了北长城。但来到北长城,一问执勤的将官,才得知,慕容皓大军早已深入草原内部,除了押运粮草的几位将军,其他人都不清楚前线到底打到哪儿了。
    不巧的是,前一批粮草昨天就出关了,而下一批,则要在半月之后才能到。
    望着关外茫茫无边际的大草原,上官嫣的侍卫劝到“盟主,若无具体方位,寻找陛下宛如大海捞针啊!再说了,现在已经十月份了,照这个天儿来看,过不了多久就会下雪了。在雪中草原行军、寻迹更加艰难,依属下见,不如就在这儿等陛下凯旋吧!”
    ”该死!“上官嫣狠狠的握拳锤了下城砖,她很清楚,雪中的草原到底有多么危险,稍有不慎,可能她们这群人就会迷失在茫茫的白雪之中。更何况,她走时匆忙,并没有带足干粮和足以应对大雪的装备,无奈之下,她只得下令,”没办法了,大家暂时在北长城住下来。等半月后的运粮官到了,再一起去找陛下!“
    ”遵命!“
    慕容皓当然不知道现在北平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道上官嫣正在疯了似的想要找到他。他正在带着军队一遍又一遍的巡视着这座鲜卑王庭。不,与其说是王庭,倒不如说它是一座类似于中原诸侯行军打仗所驻扎下来的营地。慕容皓没敢轻易发动进攻,因为直到目前为止,他都不清楚这里到底有多少守军。
    慕容皓没有打过来,同样的,王庭内的鲜卑人也不敢打出去。在浑达善等人看来,这支很有可能是世军大部队的前锋,万一自己一出去,迎头就撞上敌军主力怎么办?反正也亥马上就要回来了,那还不如等也亥回来了再打。浑达善和苏里朴赞、歇辜商量过了,外营由苏里朴赞负责防务,内营则由歇辜稳住大家。同时,所有的鲜卑人都开始收拾细软,如果战事不顺,也好随时溜之大吉。
    两家就这么僵持了下来。但鲜卑人耗得起,慕容皓可耗不起。这里已经是鲜卑的心脏地带了,如果自己再拖下去,就会面临全军覆没的危局。
    ”慕容宏,看到那里了吗?“慕容皓指着王庭中央那顶最大的帐篷,”那里定是鲜卑王帐所在!也亥尚未回军,那里定是所有鲜卑贵族所聚集的地方!朕拨三千兵马给你,你有没有把握杀到那个地方?!“
    ”末将定当全力以赴!“慕容宏拱手领命,但随即又疑惑的问道,”陛下,杀到那之后呢?“
    ”也亥尚未归营,鲜卑王庭却没有乱,一切防务都有条不紊。你猜,现在王帐里,是谁在坐镇?“慕容皓冷笑道,”朕猜,十有八九,是也亥的长子。否则鲜卑人绝不会如此上下一心!只要咱们死盯着他打,那些鲜卑人就会为了保护他而不得不破坏自己的军阵,届时,朕就会率剩下的兵马从他们后背发动突袭,一举击溃他们!“
    ”陛下圣明!“慕容宏满眼都是钦佩,”事不宜迟,末将这就点军去了!“
    ”慕容宏,你可知,此去风险有多大?“慕容皓望着兴奋的慕容宏,眼中闪过一丝纠结,忍不住脱口问道。
    ”末将明白,“慕容宏点点头,”但是末将蒙受陛下大恩久矣,理应为陛下舍生忘死!请陛下恕罪,末将要先去瞻仰瞻仰鲜卑王帐的风光了,陛下随后跟上便是!“
    慕容皓神色复杂的望着调兵遣将的慕容宏,他突然有些后悔了,自己这个法子是不是太残酷了?
    ”将士们!陛下有令!“被挑选出来的三千骑兵缓缓上前,慕容宏策马驰骋,高声喊道,”我等的任务,就是为陛下砸开这个乌龟王八壳!我向你们说实话,这个任务可能会非常艰难,你们都是虎威营的精锐勇士,如果有人不愿意参加,就此退出!本将和陛下绝不怪罪!“
    话音落下后许久,众人耳旁除了风声,天地之间,再无他音。
    ”很好,“慕容宏满意的笑了,虽然他不是虎威营出来的,但他却非常喜欢这支军队。当即勒转马头,高举手中长刀,大吼道,”将士们!随我冲锋!“
    ”杀!!“
    几乎是在一瞬间,三千余骑兵宛如脱弦的利箭,呈锥形向鲜卑王庭营门杀去。没有一人退缩,没有一人面露怯色。因为这是慕容皓的命令,而他们,就是为服从命令而生的。
    ”弓弩手就位!等世军进入射程,立刻放箭射杀!“苏里朴赞心中一沉,暗道终究是开战了。现在王庭中其实只有三万兵马而已,这还是先前紧急从其他地方抽调过来的。虽然用不着怕这一万世军,但鬼知道他们后面有没有接应的大军啊!为了保存实力,苏里朴赞特别下令尽量用弓箭远程射杀,避免短兵相接。
    ”近些再近些“苏里朴赞望着越来越近、即将进入射程的世军骑兵,心中不知为何划过一丝不好的预感。努力摒弃杂念,苏里朴赞大手一挥,用尽全身的力气喊道,”放箭!“
    随着一阵阵令人头皮发麻的脱弦声响起,密密麻麻的箭矢在空中编织成了一张饱含死亡的巨网,毫不留情的向世军袭来。虽然慕容宏及时下令举盾,但还是有几百名比较倒霉的世兵不幸被箭矢射中,栽倒马下。
    ”将将军,世军想要干什么?“又是几轮箭雨后,见世军速度不减反增,一名鲜卑小校终于忍不住问道。
    “不好!传令下去!命葛列将军立刻带兵增援正门!”苏里朴赞身为鲜卑首席大将,何等聪明,很快就看出了世军的真正意图。当下急忙让手下去传令,不论如何,也要守住大门!
    但此时为时已晚,世军在慕容宏的率领下,已经杀到了王庭正门附近。而此时,负责守门的鲜卑军还没有反应过来呢,世军学习了鲜卑军之前的战术,派敢死队纵马冲锋,硬生生的将木门给撞了开来。
    “大门已开!弟兄们随我来!”大门被撞开后,慕容宏大吼一声,一马当先,朝着鲜卑王帐的方向杀去。余下的世兵也不甘落后,舍了周边的鲜卑军,紧跟上慕容宏的脚步。
    “该死!快!给我拦住那支敌军!”如果说之前苏里朴赞还是气定神闲的话,现在就已经是气急败坏了。他已经完全明白世军想要做什么了,用汉人的话来讲,这就叫擒贼先擒王啊!当下也顾不上形象了,一个鹞子翻身,就从高台上翻了下来,接过亲卫递来的兵器,大声喊道,“所有人听令!保护王帐!杀光这支世军!”
    “给我死开!!”慕容宏高举大刀,左右开阖,如入无人之境,但凡挡路的,全都变成了他的刀下亡魂。望着四散奔逃的鲜卑军,慕容宏忍不住仰天大笑“哈哈哈!痛快!痛快!妈的多少年了,想不到老子还有机会这么痛快的杀人!弟兄们听好了,这场仗打完,谁杀的人多,老子请他喝酒!”
    有慕容宏这尊大神在,世军士气大振,虽然他们同样损失也很大,但相比之下,鲜卑军的情况更惨。因为慕容皓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因为从现在起,战场的主动权重新落到了世军手中。
    “将士们!咱们的同袍正在浴血杀敌!你们甘愿在这里,看着他们,建立不世功勋吗?”慕容皓指着乱成一团的鲜卑王庭,大声质问着身后的七千余世兵。
    “不愿意!!”
    “那好!接下来,就是你们表现的时候了!”慕容皓大笑着拔出攻玉剑,“敌人就在那里!荣耀就在那里!将士们,冲锋!”
    “母亲!母亲!”歇辜一把撩开帐帘,提着剑快步冲了进来,对慕容青急声说道,“世军打进来了!母亲,你带着丹婵,咱们立刻就走!”
    “孩子,别慌,”慕容青见歇辜满脸焦急的模样,赶忙安慰道,“浑达善大人他们呢?他们离开了没?”
    “还没有,”歇辜轻轻摇了摇头,“孩儿孩儿是偷跑出来的,母亲,咱们先跑吧!”
    “现在能跑哪里去呢?孩子,我虽然不懂兵,但听外面的动静,也能推断出世军是奔着你来的,”出乎意料的,慕容青不仅否决了这一提议,还转过来劝起了歇辜,“我们汉人有句话叫擒贼先擒王,世军肯定是想先一步控制住你,然后逼咱们的士兵投降。你现在应该去坐镇大帐,指挥守卫抵御进攻。而不是贪图儿女私情,扔下所有人不管。你记住,只有你在,鲜卑将士们才有继续战斗下去的动力!如果让他们知道,连他们的王都临阵脱逃了,谁还愿意继续奋战呢?”
    “这”慕容青一席话,让歇辜羞愧的头都抬不起来。
    “孩子,不用担心我们,”慕容青轻轻抱了抱歇辜,“母亲永远会在你身后支持你。但你也要记住,你现在不仅仅是我的孩子,更是整个鲜卑的王!去吧,带着你的子民,把敌人赶走。”
    “母亲”歇辜眼角泛出一滴泪珠,但很快就被他偷偷抹了。随即狠狠的点了点头,“孩儿遵命!”
    等歇辜离开后,慕容青的贴身侍女才悄悄走上前来,低声向慕容青表达着自己的钦佩“王后,我真是太佩服您了!三言两语,就让咱们歇辜王子脱胎换骨。哎对了,您是怎么知道,世军的目标是歇辜王子的啊?这些年伺候您,我可从没见过您有这种本事啊!”
    “傻丫头,这算什么本事,”慕容青笑道,“我要真懂兵,早就亲自上场了。我刚刚之所以能推断出世军是奔着王帐来的,是因为从开战到现在,咱们周边的喊杀声就没停过。我有预感这次领兵而来的,是位故人啊。”
    “故人?什么样子的故人啊?”
    “为君者,若想达到一个目的,就必须要懂得牺牲,懂得取舍,懂得从一而终,”慕容青捏紧了拳头,满眼都是苦涩,“这些,可都是我当年教他的啊,我怎会不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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