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张照片，里面的少女身上的衣物和李轩那件只有碰到某些脏活累活怕弄脏了衣服（比如帮忙清炮膛之类的）才会换上的那件套在战车服外面的被他们称之为“面口袋”的那件东西有点相似。
    说实话，这件衣服并不怎么迷人——甚至圆栗子在见识了它的真容以后破天荒地在校规面前灵活变通了一回（这也是为什么白袍卫的队员可以在校园内着装战车服的原因）——但这却并不影响少女的美丽。
    “啊…顺便说一句，那是我们开一的女式校服——当然因为我姐他们都不愿意穿所以你应该是没见过的”
    对美穗来说，李轩的解释并没有分散她多少注意力——因为比起服装来，穿着它的人显然更能吸引她的注意力。
    一头简单地打理过的橘色长发披散在肩头，脸上洋溢着的笑容依然如同那一年一样灿烂。
    过去的岁月似乎并没有对她造成什么太大的影响，但眉宇之间却是比起那时的天真更多了几分成熟。
    在这样一种情况之下，少女的名字在喉咙里哽咽了好久才终于顽强的从美穗的两片唇之间挣扎出来。
    “小…瞳？”
    美穗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颤抖——因为承载着太沉重的期望，便愈发害怕会得到的是那个令人失望的结果。
    为什么？为什么会是她？为什么她会出现在这所学院？
    “啊…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开一的二队队长兼新人训练营王牌教官——柚本瞳，另外，她的炮手游佐千竑因为在参与宝兴下一批发往这边的装备的调试工作所以不在学院里。”李轩仿佛能够读心一般及时地给出了回答，“几年前借助着章叔的关系，我们跑到这边来招收了几名具备‘战车道队员所需基本技能’的留学生。”
    事情当然没有李轩说的这么简单，所谓的“具备基本技能”大概是个什么水准美穗虽然不太清楚但她却知道她们的状况。
    论硬实力，不说黑森峰青训营出身的精英，就算安齐奥又或者知波单这种并非第一梯队的学院中也并非没有能胜过她们的队员。
    但论理论，她们所学到的，可是来自美穗的那些由一代又一代黑森峰精英在实战中总结出的经验。
    如果当时直接跑到西住家本家去问“能不能借个你们训练营出来的学员给我”，估计就算章邵义亲自去也照样得被轰出来。
    但柚本瞳和游佐千竑却是例外——西住志穗满心打算把两个女儿打造成黑森峰的新一代领头人还巴不得她们离自己女儿远一点呢。
    作为这个“招收留学生”活动中被李轩盯上的唯二目标，李轩专程跑到霓虹亲自拐了柚本瞳和游佐千竑过来——本来大家都以为以为要花好一番功夫的，但李轩却是只用两句话就拿下了她们。
    “你觉得，在这个国家有那所学院敢说能用另一条与西住流截然不同的道路来撼动六连冠（那时的黑森峰还没有完成九连冠的记录）的黑森峰？”
    这个问题并没有得到回答——两个人虽然并不是很了解战车道，但这个问题她们还是回答的出的。
    三个人沉默了好一会，李轩抱着一种“就知道你们答不出来”的态度说出了第二句话。
    “给我五年，我可以。”
    ……
    又过了很多年以后，已经落户在了天朝的两个人提起当初李轩的那句话都依然感慨万分。
    当时的两个人几乎是抱着一种“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做出的决定——远赴异国成为了开一的一员。
    至于家长方面就更好解释了，章邵义只要随便派个人向他们列举一下待遇就足以让人心动。
    是的，或许在底蕴上有所不如，但论起待遇，有着刚刚在黄金联赛上刷新了击杀榜记录的李梦颖自掏腰包的开一（附属初中）是绝对胜过这边的任何一所学院的。
    可别忘了，即使是西住流手下的初中，当时的真穗所开的也只不过是一辆三号，但开一的初中与高中装备上的区别几乎就只有火炮上的小幅度缩水而已（坦歼是10（762主炮）→36（10的车体基础上升级成了90主炮），馒头是75→76）。
    当然，这其中的事情——特别是考虑到还多多少少涉及了一点自己身为穿越者所具备的先知先觉的优势——李轩是绝对不会对美穗具体说的。
    于是，他用了另一句话来转移话题。
    “去年大赛刚结束的时候，她们两个来找我——这个要得益于我们的心理老师。”李轩摊了摊手，“因为整个心理辅导室就只有她一个半吊子的咨询师——嘛，虽然平时没什么人去所以也不需要更多人就是了…”
    在中间夹带了一句吐槽的李轩咳嗽了两声——不过美穗很容易就能听出这家伙并不是因为什么身体上的问题而纯粹是硬挤出来的。
    “刚才也说了，她并不是专业的心理医生，所以在单独靠她疏导没什么效果的时候她就总会把人扔到我队伍里来——借口是什么‘说不定你这个乐观过头的小家伙可以中和一下’。”
    “噗——”美穗发现自己每次都会被李轩的模仿秀逗笑，“就是那次她们拜托你的吗？”
    “对啊…”李轩不自觉地把视线抬高了一点，“之前为了说服他们做准备的时候，我第一次知道你的存在——之前一直以为西住家只有一个大小姐呢（当然，这是在扯谎）。”
    “嗯…毕竟那时候…”
    “关于你们的事我之前了解到了一点，然后那一次，她们告诉了我那些我不知道的…”李轩说着，开始了又一轮新的模仿秀。
    这次，他模仿了两句话。
    “这四年来，我们已经看到你让一个又一个队友找到了自己的舞台…”
    “这一次，能不能求你…帮美穗一次呢？”
    ……
    “这样…吗？”
    千竑…小瞳…
    原来你们…还记得啊…
    真好…
    但就连美穗自己也解释不清楚的是，不知道为什么，感动之余她忽然又感到一丝失落…
    就仿佛…什么东西被抽走了似的…
    ……
    她不只一次地期待过…
    期待过有人能告诉她为什么自己与西住流格格不入…
    期待过有人能指给她该怎么才能找到自己的战车道…
    期待过有人能为她支起一处哪怕只是临时的可以忘记一会西住流的沉重荣耀的避风湾…
    然而…
    我以为自己终于找到了…可是…
    原来只是…
    一个抓不住的梦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