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明非坐在花轿中,一路缓行,障车下婿过后,便是跨火盆,跨马鞍,跨米袋,定乾坤,三叩九拜,交换信物......
叶明非从不知道成亲是这般繁琐麻烦之事,耐心殆尽之前,终于被送入洞房。
一路上,他只听到人声鼎沸,议论纷纷,即便看不清这些人的嘴脸,也能知道这些人肯定在对他指指点点。
什么“生不如死”“活不过一天”“死无葬生之地”“尸骨无存”等等议论不绝于耳,把柳啸禹说得跟会吃人的恶狼似的,把他说得跟手无缚鸡之力的小羊似的。
羊入狼口?叶明非嗤笑,他好歹是云仙门弟子,还不一定谁弄死谁呢。
人多口杂,众说纷纭,若要斤斤计较,岂不活活累死气死?罢了,随别人去说吧。
外面宾客喧闹,新房冷冷清清,叶明非可不会乖乖坐着一动不动等新郎来掀盖头。
打发走喜娘和丫鬟们后,叶明非扯掉盖头,四处打量一番,本以为武夫之家,不是简洁单调,就是空旷无物,没想到这新房布置的还不错,整体格局雅而不俗,每样摆设赏心悦目,颇具格调,不知出自何人之手。
刚才一番行动下来,他有些疲惫,向后一仰,毫无形象地躺倒在床上,把旁边几床新被全拉过来裹在身上。
自被魇门门主重伤后,他变得极度怕冷,即便坐在温暖的被窝里,也能感到全身冰寒彻骨,肌肤灰白,透着死气,他甚至觉得有一层薄霜不断从毛孔中渗出来,抽走他身上最后一点热量。
原本,他一身功力,走到哪里都不怕冷不畏热,如今,走到哪里都要裹得像个大粽子,手脚僵硬得好像不是自己的,笨拙,迟钝。
不知那魇门门主到底修的什么歪门邪术,竟能让人如此怕冷。听薛神医说是什么寒阴毒,伤人五脏六腑,无从解。
无解便无解吧,死生有命,急也没用。折腾一天,他早累了,打算先睡一会儿再说。
刚躺下,叶明非便觉得衣服里有什么东西很硌人,随手一模,竟从隐秘的口袋里摸出一把带鞘的匕首,寒光利刃,锋利非常。
不用问,这把匕首定是母亲帮他准备的,若柳啸禹敢欺负他,母亲的意思是让他一刀捅死柳啸禹吗?
他又顺手一扯,从衣缝里扯出几根结实的韧丝,这是让他勒死柳啸禹吗?
叶明非干脆坐起身,把喜服脱下来,上上下下翻了个遍,又找出了两根用皮革裹着的长针,一条小巧的马鞭,两小包见血封喉的毒药......
娘啊,您准备这许多东西,当真是要他杀了柳啸禹吗?
只是,杀人并非唯一的解决办法。
叶明非将这些防身武器统统丢到床底下,这才安心裹上被子睡觉。身上的红色绸衣柔软顺滑,非常舒适,且颜色鲜亮,使他心中一暖。果然,他还是喜欢穿红色衣服。
被褥全都是用新棉做的,虽厚却不重,还散发着一种淡淡的怡人香气,格外温暖,叶明非反而睡不着了,干脆抱着被子斜倚在床头,随手翻阅大哥塞给他的那几本书。
洞房花烛夜若当真躲不过,他不介意掌握主动权,先下手为强。
记得幼时他曾在师尊那里看过一些此类书籍,书上说男男行事极为美妙,一旦舔尝再难抗拒,不知是真是假。
叶明非向来不爱读书,一摸上书,不是打盹儿就是走神,跟他师尊一个德行。
但今日涉及到尊严问题,他不得不打起精神,仔细翻阅,时而啧啧有声,时而惊呼连连,“男男原来是这样,有意思......”
叶明非领悟力一向极强,很快便掌握书中精华,不怕收服不了那草莽将军。
前提是,那家伙要长得不差,合他胃口。万一长得不堪入目......叶明非嫌弃地撇撇嘴,握了握拳头,那便只能换种方式收服他了。
送走宾客,回到院中,柳三正看到自家大少爷在昏暗的月光中练刀法,身影辗转腾挪,刀声呼啸不止,如腾猿,如猎豹,整个人笼罩在银光中,快得让人看不清,妙得让人移不开眼。
柳三知道,自家大少爷每天晚上都会练武,先练刀法,后练拳法,再练内功。刀法精绝,拳法精妙,内功纯厚。连他这个不懂武动的人都看得出他的厉害。
日日复月月,月月复年年,从不懈怠,从不偷懒。
他的威名不是吹出来的,而是靠自身本领一点点打出来的。
一想到这些,柳三对自家大少爷的敬仰便有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作为尽职尽责爱操心的管家,柳三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一下大少爷某件重要之事,便站在远离银光的地方喊道:“大少爷,今晚是洞房花烛夜,您不应该在练刀,而应去新房。”
柳啸禹闻言收势站定,周围银光立刻消失于无形。他接过柳三递来的汗巾,气息平稳,面容淡定,仿佛刚刚只是做了一项非常简单的运动,丝毫影响不了他的呼吸和心绪,“正因为新婚当夜,我才会在这里。”
他嗓音低沉有力,甚是动听,毫无武夫的粗粝沙哑。
“大少爷并不喜欢叶家公子吧?只不过,这毕竟是皇上恩赐的亲事,您纵然不喜欢,也不得不做做样子,否则该惹陛下不高兴了。”
虽然柳三对这门亲事也很不满,甚至在心里无数次诅咒赐婚之人和叶家公子,但他无力改变既成事实,只能劝着大少爷接受,以保大少爷周全,将军府安宁。
老狐狸家的小狐狸,外人传得再好,也入不了大少爷的眼,大少爷可是最讨厌奸诈狡猾之人。如今,大少爷这般忽视新房中那人,倒在他意料之中。
柳啸禹看向新房的方向,大而圆的眼睛里泛着隐隐的绿光,“若我此刻便进洞房,跟那人如胶似漆你侬我侬,才会真的惹某些人不高兴呢。”
“大少爷这是何意?”柳三不解,“陛下让您娶男子,您毫无反抗便娶了,既然把人娶回来了,入洞房不是理所当然的事吗?陛下为何会不高兴?”
“我向来不是乖顺讨喜之人,即便在陛下面前也从未唯命是从过,若我对这门亲事毫无反抗......”
不用柳啸禹说下去,柳三便明白了自家大少爷的顾虑。陛下赐下这门奇葩亲事,自然不会指望自家大少爷欣然接受,若大少爷痛痛快快成亲,又痛痛快快洞房,恐怕陛下会怀疑自家大少爷在做戏,是个心机深沉另有谋算之人。
陛下要的就是这种“明明心里百般抗拒,却不敢抗旨不尊,百般挣扎后,只能唯命是从”的效果。他似乎很享受这种操控所有人,让所有人畏惧他,不敢反抗他的快感。
“陛下还真是......”柳三心中颇多非议,却不敢说出口,只为自家少爷不值。
柳啸禹不语,心中却另有思量:若他没揣摩错皇上的意思,那么,丞相府和将军府联姻,恐怕会让某些人寝食难安。
自古文臣武将各自为政,相互制衡,如今,两家联姻成了一家人,若相亲相爱,什么人对付不了?即便国师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实力庞大无人能及,若有不轨,丞相和将军联手制敌,恐怕他也难成大器。
国师聪明绝顶,定然会很快明白此种含义,他会采取什么行动呢?挑拨?利用?还是暗杀?
柳三不明白柳啸禹心中所思所想,只提醒道:“大少爷,那位还在新房等着您,盖头未掀,合衾酒未饮,他只怕还饿着肚子。”
“他是丞相公子,向来娇生惯养,必不会委屈了自己,三叔不必操心。”
“忘了告诉大少爷,嫁进来的这位不是大公子叶明珏,而是二公子叶明非。”
“二公子?”
“是,相府专门派人来告知过,您当时不在,是小的听了。”
“哦?我一直以为叶丞相只有一个儿子,何时冒出了一位二公子?”
“京城少有人知,只丞相府的人知道,但谁都没见过。据说这位二公子刚出生时便奄奄一息,眼看难成活,丞相府连棺材都备好了,结果突然出现一位高人,把这位二公子带走了,这才活了下来。想必是叶丞相坏事做多了遭报应,两个孩子一个比一个弱。”
“是吗?这位二公子品行如何?”
“我知道大少爷会问,专门派人去打听了一番,只可惜他昨夜刚回,无人得知其性情,只知道长相极为俊美,仙人一般。大少爷放心,我会继续调查。”
“嗯,我知道了,三叔去休息吧。”
柳三迟疑,还是问出了口,“大少爷打算冷落他到何时?”
“三天吧,三日之期,我去找他,让他成为我的人。”
今晚,明晚,后天晚上?柳三悄悄掰着手指头数,“三日也好,这样皇上应该会很高兴。大少爷您抗拒三天,最终无奈顺从,不恰恰证明您对皇上心怀畏惧吗?”
忍了又忍,柳三还是忍不下去了,愤愤不平道:“陛下真是太不厚道了。您战场杀伐,从无败绩,以一己之身保一国平安,立功无数,陛下若当真看重您,为何不让您尚公主?清慧公主可是对大少爷您......”
“三叔——”
被柳啸禹打断后,柳三惊出一身冷汗,知道自己不该说这话。
只是,他心中当真难忍这口气,陛下看不上大少爷的出身也就罢了,竟然赐个男子,这不是让大少爷绝后吗?报效朝廷从无二心就落个此生无后的下场吗?
柳三:“如果新房里那位是百花族人就好了,能为大少爷您生儿育女。可惜,百花族人属于祥威国,咱们大岚国没有。我听说太子几次派人去祥威国求亲,都没能求到百花族人呢。”
柳啸禹脸上没什么表情,看不出情绪,“此事强求不得,顺其自然吧。”
柳三垂着脑袋,支支吾吾,“大少爷,那个,您会吗?”
“什么?”问完这话,柳啸禹瞬间醒悟,沉吟片刻,“我没打算用那种方......”
罢了,随三叔怎么想吧。想要征服一人,并非只在床上,他有的是办法。
“大少爷,无论您喜不喜欢,人已经嫁过来了,从此以后便是您的妻,有些事您早晚要做,提前准备一番总是没错。可别到时不知所措,被丞相公子看了笑话。”
柳啸禹沉吟片刻,“......虽没做过,想来易学,帮我找本相关的书吧。”
柳三左右一看,四下无人,迅速从怀里摸出一本厚厚的书和一个小小的玉盒塞进柳啸禹手中,脑袋垂得更低,脖子都要断了似的,小声道:“大少爷,以策万全,我早就准备好了,希望对您有用。”
柳啸禹就知道柳三是个可靠之人,借着灯光看了一眼,只见封面上写着“房中术”三个大字,封面画像是两个男子在......
不用问,玉盒里装的定是润滑助兴之物,方便行事。
柳三又特意叮嘱道:“大少爷,他与您同为男子,必不会甘心雌伏,所以,第一次您一定要振夫纲,立规矩,彻底降服他......”
柳啸禹弹了弹手中的书,唇角一扬,冷声道:“放心,三日后,我会让他俯首帖耳,唯命是从。”
至于用何手段,到时自见分晓。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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