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
晚膳后夏祎又跟几个管事交代了一些日常事务便回屋准备休息。待走到屋外时,看到许琛站在门口,看样子已经等了好一阵了。
许琛看到夏祎回来,立刻给夏祎行了礼:“给长公主请安。”
夏祎似乎没注意到他的称呼,只是把他扶起来问道:“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直接去前面找我?”
许琛:“回长公主,只是刚来,没有什么事情,就想着给您请个安,也就没有去前面打扰。”
夏祎叹了口气,拉着许琛进了屋,示意素缨守门。
待夏祎关了门,素缨立刻转身问道:“归平,公主让你贴身伺候着少爷,你就是这么伺候的吗?让少爷站在廊下等着都不知道通传?”
那名叫归平的小厮立刻跪下回话:“回姑娘,少爷一来就站在门口,奴才们怎么劝说少爷都不进去,还不让我们上厅房通报。少爷说不通报,奴才们也不敢妄动。”
素缨一怔,她原本以为是下人慢待了许琛,准备了一肚子的说辞突然无处安放,半晌,她示意那小厮起身,说:“凝冰自幼与我一同伺候长公主,如今少爷的一应事物都由凝冰管着,你们自该知道轻重。”
众人噤声,素缨一句话说的再明白不过了。夏祎这是将许琛当做亲生儿子在养,无论这孩子之前是谁,从今日之后,他就是侯府的少爷,没有任何人可以因他养子的身份而随意轻慢于他。
屋内。
夏祎和许琛一坐一立,夏祎也不说话,静静地让许琛听完了门外素缨的话。
等门外安静下来,许琛的脸上浮现了一抹不自然的神色。
夏祎此时开口:“怎么?还不明白吗?”
许琛安静地跪下,也不多言,其实是他并不知道如何开口。
被捡回来的那天晚上,在许侯的房中,他是跪下叫了义父义母,这一声义父,叫的是仲渊如今举足轻重手握兵权的许侯,这一声义母,叫的是当今皇上的亲妹妹。他以为长公主不过是随口说说,又或者只让他私下称呼,可是下午的时候长公主当着一众家仆的面认了他少爷的身份,当时满心的欢喜待冷静下来变成了满腔的愁绪。
他懵懵懂懂地醒来,往事一概不知,若当时路过的不是长公主,此刻他恐怕早已一命呜呼了。
长公主救下了他,他也只想着若能在侯府做个下人就好,哪怕是叫着义父义母但是做着下人的事情他也是可以的。
什么恩人之子,他自己知道那都是糊弄人的。明明是长公主对他有恩,如今却弄得自己像是侯府的座上宾,被一众仆人称呼为少爷。
这少爷二字太刺耳了,他年纪虽小,但也不是浑然不知人事。他觉得自己没有资格承担这一声少爷,更没有资格在这侯府中真的当少爷。
夏祎见他不回话,便自顾自地说了起来:“琛儿,你说你不记得自己的身世了,于是我给了你一个身世。又怕旁人轻慢了你,于是给了你一个承诺。你既已叫过我一声义母,我便不会把你扔下。你今天跪在我屋内,若下一句开口是让我收回认你为义子这句话,便不必说了。我堂堂长公主断不会是一个抛弃幼子言而无信之人。”
夏祎继续说:“那夜说到上阵杀敌,你说你可以,眼里都是勇敢。我不知道你的勇气来自哪里,但你的眼神骗不了人。你既然连上阵杀敌都敢,为何一个身份却不敢接受了呢?”
“我……我……”许琛一时不知如何回答,他内心十分惶恐,若说他不想认,那倒是冤枉了他,毕竟还是个孩子,谁不想日日有父母照看陪伴呢?可若说他让他认,他也着实觉得自己不配。
“过几日我便上书皇兄,将如何在边塞领你回来的事情详细禀报,然后请皇兄下旨,将你名牒入许氏族谱,此事皇后娘娘也已知晓。”
其实递牌子这事还需要等手下从草原那边探查完才可以,不过凭借许琛身上那个独一无二的项链和耳上的胎记,此事原本就是十分确认的,只是许侯如今爵位在身,入族谱这种事情户部和吏部总是需要文书入档的。
夏祎起身扶起许琛:“今日,我只需要你记住一句话,世人不欺出身卑微,只欺自轻自贱。你回去好好想想吧,你是聪明孩子,我等你自己想明白。”
夏祎吩咐下人把许琛带回房休息,自己则在屋内等许侯回来。
许侯回来后,夏祎把今日种种告诉了许侯,末了还略带自责:“或许是我太着急了,应该等一切尘埃落定再说。”
许侯安慰道:“不必自责,孩子虽小,但不是不懂事,关于他的身份,估摸着这两天就有了确实的回复,到时候再说,你且不必着急。”
夏祎:“你知道我的意思,此次我们相聚不过月余,若不在这一个月内让事情尘埃落定,我总是心内不安。”
许侯听言,内心一紧:“小祎,不如我明天上奏皇上,让你留下来吧。如今的情形,哪怕我们都留在皇城,边塞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有什么异动,如今通商已有几年,草原部落虽生性好战但是不傻,刚挣了点儿钱还不至于转脸就开战。”
夏祎摇了摇头:“话虽如此,但是前不久皇嫂刚跟皇兄吵了一架,就是为着我们的事,我听皇嫂的意思,也就这一两年之内吧,皇兄应该会把那些掣肘的世家清理一遍,既然如此,我们何苦现在给皇兄出难题呢?就算要清扫,也需要给皇兄时间找个由头。”
许侯自然明白,如今朝堂之上,跟着皇上和许侯一起打下江山的人,自然不会质疑许侯,而那些经过科举推选入朝的文臣,为官前大多都经历过颠沛流离的混乱生活,所以他们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安定,自然也知道武将的重要性。
虽然言官们三不五时会抓住一些武将们的小错处上奏弹劾,但也只是对事不对人。之前拦着皇上晋封许侯的那些人,也不过是为着朝堂制衡二字。
反倒是世家贵族,战乱时他们虽受波及但并未伤及根基,再乱的乱世也有歌舞升平的皇权贵族。被祖辈荫蔽的世家子弟们,骨血里那些国之大义早就在安稳生活中化为无形。他们眼见许侯年方而立便军功赫赫,不想他是如何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只想着他万一将刀剑指向自己,那如今的荣华富贵可就没有了。
许侯并非世家子弟,自然跟这些世代荫封的家族没有更深的纠葛牵绊,许侯的兄长早有了发妻,妹妹也早已经出阁嫁人,唯一尚未姻亲的弟弟是晟王府的座上宾,无人敢觊觎。靠姻亲攀附不上,靠军功更无可能。朝廷新贵自成一派,这是世家贵族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于是便处处掣肘。
总而言之,这些善于弄权的世家们,早就将许侯视为眼中钉,只是许侯行事一向低调,遇到找事的就退让,在军中说一不二的许侯,在朝堂却恍若一颗软柿子,谁都能捏一把。但他行事稳妥几乎挑不出错处,弄得这些世家们开始想歪招,这其一就是换防。
许侯在京城时间一长,就有人上疏说长公主皇家血脉且是女流之辈独自镇守边塞不妥,于是许侯离京去把长公主换回皇城。等许侯到边塞待个半年,就一定有人上疏说许侯在边塞时间太久了,为防止拥兵自重,应召回京城述职。
就这么一来二去,皇上和许侯似乎也妥协了。许侯毕竟壮年,长期跟长公主分居两地,若一不小心犯了错误,便入了那些人的圈套。侯爷纳妾本无事,但驸马纳妾可就不容易了。即使许侯心坚如实,长期分居两地也不易忍受,如果许侯忍不住了,跑来跟世家们表态站队,那自然是最好。
可实际上,若当今圣上不是夏祯,或许会向世家们低头,分兵权给他们。但夏祯是二十岁就定天下的治世奇才,怎么可能会向世家低头呢?他先前的忍让不过是蓄势待发罢了。如今北疆草原那边安定,暂无外敌之忧,国家运行已经步入正轨,皇上也就不必再忍耐了。
这些事许侯和夏祎自然明白,他们忍了这些年并不是惧怕世家权势而是为了皇上,如今皇上已动了念想,那有些事情便好办了。
许侯和夏祎又说了一会儿私房话,便休息了。
一夜温存之后两个人依旧早起,行军之人的起早自然不同旁人,所以侯府的主人比仆人起得早是常态。许侯和夏祎早起在演武场活动了一番,算是当做早练了。早练结束才是早膳时间,此刻还未到辰时。
待梳洗完毕,两人正准备用膳,发现许琛已经在厅房门口等候了。
看到许侯和夏祎走来,许琛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礼:“儿子见过义父义母,义父义母安康。”
夏祎轻轻一笑,她本以为昨晚的话许琛要消化几日才行,没成想不过一夜的时间,许琛就明白了,这孩子如此聪明,夏祎自然是开心的。
许侯:“不用多礼,琛儿,你刚来府上一定有很多不适应,我跟你义母都是军中之人,你不必跟我们一样日日早起,等身体养好了再说。”
许琛:“多谢义父,我很快就能适应。”
许侯很满意,这孩子骨子里有一股韧劲,是个可塑之才。
一家三口第一次一起用了早膳,许琛作为侯府养子的生活算是正是开始了。
第五章 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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