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为什么会问及无愠真人?”陆轻羽困惑。
“他于我有恩, 我不想让他死得不明不白。”楚弈依旧是这套说辞。
陆轻羽的瞳孔剧烈地收缩了一下, 低下头躲避他的视线。这小动作很明显是心虚的表现,令他瞬间感受到莫大的希望。
“算我求你, 好不好?不管是什么结果我都接受,我也不会急着去复仇, 毕竟能害死他的人,定不是普通人。”楚弈猜想,陆轻羽这种性格的孩子, 多半吃软不吃硬, 以礼相待,会让其放下戒备。
陆轻羽依旧没抬头,但悄悄向他的方向挪了挪:“我可以说实话,但是您不能……说出去。不然陆家危矣。”
“我楚弈对天发誓, 若向外人透漏一个字, 天打雷劈。”这誓言发得怪怪的, 仿佛上次被雷劈是他活该。
没想到事情真往“活该”的方向去了,陆轻羽一字一顿,小声小气地说道:“我看不见无愠真人的星运,飞升之日是我瞎说的,没想到说中了。”
楚弈差点没把眼珠子瞪出来。开玩笑呢?!飞升这么大的事儿他随口一说就能说准?!
“真的……”陆轻羽眼中含了一包泪,想哭又不敢哭, 泫然欲泣的模样着实令人心碎, 若是个小姑娘定会引发人的保护欲。可惜他不是, 所以楚弈现在只想敲他的脑壳。
“你这般轻率的言辞, 楚某人是不会信的。你我也没有谈下去的必要了。”楚弈气哼哼地站起来就要走。
“我做了个梦!”陆轻羽慌乱无措地想站起来挽留他,却双腿一软没能如愿:“我梦见无愠立于山巅直面天雷滚滚,一道白闪后我就醒了。我以为那是他要渡劫飞升的前兆……所以哥哥逼问我的时候,我就说他近期会飞升……就……就中了。”
“预言梦?”楚弈重打精神,努力挤出和颜悦色的神情坐了回去。
“预言梦不一定会准确。除非...他是我命中注定的有缘人。”陆轻羽的忙揉了揉脸把眼泪憋回去:“是我害了他,您不该救我……”
“这与你何干?”楚弈被他说得一愣一愣的。不过“有缘”二字确不是虚的,他跟陆轻羽因千丝万缕的巧合结识,也不知是喜是忧。
陆轻羽魂魄受损,意志力比以往弱了许多。被这么一问,终于止不住把埋藏在心里许久的话全倒了出来:“是我让他死后都不得安宁,成了众人口中的笑柄……是……是我……明知哥哥他会以此敛财……”陆轻羽说着说着又急火攻心,向后一仰昏厥而去。
楚弈大惊失色,忙跑出去喊道童去找医圣过来。邈尘真人正给砸了一脑袋包的青雁山掌门揉头,一听揽云峰上出事了,将其推开就走。青雁山掌门顿感师门之情薄如纸,又卧床四五天才重拾对人间的留恋。
楚弈无精打采地回了不语山,好似畏罪潜逃的犯人。尘觞已经扫断了三把扫帚,见他回来了,忙迎过去给抱抱。谁知楚弈直接一巴掌推在他鼻子上拒绝了,兀自登上山顶。
“孤寡老剑”愣在原地,手里第四把扫帚嗖地燃成了灰烬。道童脑袋顶在大树上哭成了泪人,他这个月算是白干了,银两全拿去买扫帚得了。
时海真人今日没下棋,而是伏身在石桌前勾画着什么。楚弈一靠近,他便抬起头来笑吟吟地说道:“来,我描了几幅图,你看看喜欢哪个?”
“您真有闲趣。”楚弈烦躁地甩了一句,探头看了一眼打算敷衍了事。谁知那纸张上竟画了六七柄剑身形态各异的长剑,一下子吸引了他的视线。
“剑修之人,怎可无剑。你的剑我已经寻好了铸材,你且说喜欢什么样子的吧。”时海真人兴致勃勃,并没有感觉出他先前的不敬。
楚弈尴尬不已:“不是说,让我自己去找那灵兽獠牙吗?”
“那是以前。现在你是我的弟子,这柄剑算作你入师门的奖赏。”时海真人笑道,又指了指中间一柄看似普通,实则大巧无华的长剑图:“其实这个最合你的性子。不过许多孩子都喜欢花哨特别的剑,倒也无可厚非。”
“我……我看这个就挺好。”楚弈不知该说些什么,心中的不安越发浓厚:“真……师父,您收了我,至于这般开心吗?”
时海真人一僵,老脸迅速涨红:“我的弟子都有奖赏!谈不上开不开心!就是觉得……该该该该给你柄剑……”说到最后嘎巴咬了自己的舌头。
问题是你徒弟我,当年把你打瞎了……楚弈已经无法想象,有朝一日时海真人发觉他就是无愠,会是怎么个表现。
“师父,问您一个大不敬的问题……您双目皆盲,做起事来受影响吗?”楚弈眉头紧蹙。
时海真人搁下毛笔,沉思了一阵后道:“一开始确实有些影响,不过很快就无大碍了。我以心眼视物,凭灵脉辨人。一草一木皆有灵,于我虽无实形,却更显本质。”
楚弈急急道:“可是您为何不治眼睛呢?您与医圣交好,此等小病于他来说……”
“这是我对自己的惩罚。”时海真人打断了他,语气平和似是没有任何的不悦,但到底不愿再谈此事:“好了,就按照这柄剑的样子。”
楚弈落寞,所谓的“惩罚”是指输给他后的不甘吗?想来也是,被耗尽真元而败,确实有些登不上台面,更何况是“天下第一剑”。
“近日你好像有些繁忙,可是有什么急事要处理?”时海真人将画纸收起,示意楚弈坐下。
二人对坐,楚弈为时海真人斟茶,若无其事地提道:“这几日,我去青雁山探望了陆三公子。”
“那位占卜师?”时海真人颇感意外,他还不知医圣救治陆轻羽一事。
楚弈颔首:“陆三公子重病,我去央求医圣收留了他。毕竟是条性命……”
“医圣倒是买你的面子。”时海真人浅笑,准确无误地接过茶杯:“陆家跟明尘宗的关系不简单,依着他那个性子,本应不会救治陆三公子。”
“嗯……确实给我面子……”楚弈有些走神,下意识地看向不远处。只见树后头尘觞正鬼鬼祟祟探着脑袋看过来,幽怨地挠着树皮。
“你有事瞒我。”时海真人指向楚弈的额头:“你的灵力又弱了一分,筋脉也不及之前畅通。若单单是探望,怎会伤及自身?”
“我……”楚弈犹豫了片刻,忽然问了一句看似跑题的话:“师父,您说,像我这样的人,能飞升成仙吗?我是说……我这样奇怪的人。”
这是楚弈第二次问这个问题。自飞升失败,他便一直被这个想法所困扰。导致他不愿意面对,一味地把原因归咎于人为。说是查背后凶手,其实不过想给自己找个心安的理由。
“有何不能?”时海真人毫不犹豫地回答道:“妖魔鬼怪都有修得仙体的前例。你虽体质异于常人,但若坚定自己的“道”,终有拨云见日的一天。楚弈,你的“道”是什么?”
“多活一天是一天。”楚弈说的是大实话。
时海真人哈哈大笑:“这倒是个不错的道途。活,比死还需要勇气。大千世界,众生皆苦,一个“活”字掺了多少的艰辛,无法言说。行当行之事,活当活之时,看似简单,实则不易。”
“师父言之有理。”楚弈的心情好了一些,也跟着笑了两声。
尘觞又挠了一片树皮下来。为什么楚弈看见我不开心,看见时海真人就开心了?真真愁煞个剑了。
“师父,您说,无愠真人被雷劈死了,是不是他自己的原因?还是有人在渡劫上做了手脚?”楚弈不想再憋闷下去,直接问了出来。
时海真人思索片刻:“坦诚地讲,应当是他自己的原因。雷劫乃天道所成,并非人力可篡改。而无愠乃圣人境的人物,跟医圣与湛寂真人并驾齐驱。若想在他身上做手脚,谈何容易。”
果然吗,楚弈苦笑:“所以……是因为他跟我一样,体质异于常人吗?”
“你认识他?”时海真人略感激动。他的新徒弟这是要交心了?
“一面之缘,许多年前他曾施舍于我。”楚弈说多了这谎言,弄得自己都要信了。
“如此,我说些我个人的见解。”时海真人并不急于求证他的话,毕竟这件事向医圣询问一番便好:“无愠年轻有为,想必足够刻苦勤勉。世传他妄习邪道,纯属以讹传讹。但,他的修为境界未免涨得有些太快。我一直在想,他是不是急于求成,导致根基不稳,是以功亏一篑。”
卧槽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我曾经也是这么想的!楚弈猛地抬起头来,凑过去跟时海真人咬耳朵:“师父,那您说,几百岁渡劫飞升合适?”
“我怎么知道?我连圣人境都没修到。”时海真人偏了偏头,努力正面朝向他:“医圣四百岁成圣,几百年过去了,依旧在人间逗留;湛寂真人六百岁成圣,如今他已八百有余,仍尚未触及顶端。飞升一事因人而异,急不得。还有,你小小年纪的怎么就想脱离人间了?”
楚弈狡黠一笑,轻声道:“我在仙界有位故人,等我许久了。”
你说这话我会信吗?时海真人扯了扯嘴角,刚想再说几句体己话,忽然被一只手推着面颊扒拉开了。
继而“金球”卷起“紫球”就跑,嘴里还嘟囔着:“不许你跟楚弈碰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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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很多时候,明明很努力,得到的结果却不尽人意。比如被雷劈死的楚真人
又比如我刚开始写小说的时候,数据很烂,文笔也不咋地,有些“朋友”就问啊:
“你没事写网文干嘛?”
“又不挣钱!”
“浪费时间!”
“你这种不切实际的人,在别人看来挺可笑的。”
“哎哟我这么说是为你好!”
对此我当然报以微微一笑...
...
当然不是!草!谁给你们的勇气敢说老子!
看见这巴掌没有!一耳刮子呼死你!
【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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