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这位半神巫妖，根本不想跟我们聊，还不如力之本源呢。”因为司马良在思考问题，所以这个队伍的指挥者就变成了娜塔莎，因为她可靠，也因为她有脑子，至于比她更可靠、更有脑子的，则更愿意去吃水果，或是修复机械克苏鲁。
    说他不如力之本源，因为力之本源虽然浑水摸鱼，在不得已出手之后还是想浑水摸鱼，最多和司马良达成了一些默契——出手可以出，但是拿到的东西也得归我。
    还是浑水摸鱼。
    但半神巫妖，作为这片冰原的主宰者，根本没有露面的意思。
    “为什么？大规模的战争和死亡，不正是半神巫妖所需要的吗？”艾拉同样作为女性，提出了反对和质疑。
    “如果他想和我们谈，哪怕只派一个使者，也是可以接受的，来的是什么，自然就有什么规格的谈判，但这位大人什么也没做。”
    “许是不知道我们来了？”
    “咳咳，”斯科约打断了他们的对话，想要让自家的傻闺女收敛一点，作为队伍里三个女性之二，而且职业特性又如此相近，年轻人有竞争的意识是好的——但不能因为竞争，就把这种傻问题都问出来。
    虽然斯科约没看出来原理，但司马良那辆金车开着恒温领域，大摇大摆的从斯卡雷姆疾行到沃鲁斯，说半神巫妖不知道，也未免太小看十级强者了。
    “生命会自己寻找出路，这是跟我共事过的一位德鲁伊说的，”娜塔莎提起了一个人，金刚脸上显现出明显的恼怒，他肠胃里的菌群曾被那个人引导着找出路去了，导致他在安娜面前丢了最大的一个丑。
    “看来那个人很得德鲁伊的真谛，”为了避免尴尬，诺斯塔利加入了对话中。
    “没错，他能和任何一种生物交流，所以他的话，在个体以上的生物学领域内，几乎都是正确的。”
    个体以下，那自然就是基因、组织、器官领域了，班纳布斯的研究并不深。
    “所以，哪怕在深海，在火山，在太空，在恒星深处，在混沌中，我们都知道会有生物存在，那凭什么这片冰原就没有呢？”
    娜塔莎学的是墨家法术，里边有一条，叫做“明鬼”，在墨家初期的时候，他们认为鬼是存在的，因为有些现象他们无法解释。
    墨家又发展了几千年，这些时候，他们认为鬼是不存在的，因为现有的手段无法找到鬼，在三表法和不可知论的论战中，三表法胜利了，所以“明鬼”就变成了驳斥鬼神的言论。
    再后来，他们用更高明的手段找到的鬼，于是“明鬼”又回到了原本的概念上，那就是了解一切奇形怪状的生物，方便感知、研究、交流、反制和消灭。
    娜塔莎“兼爱”学了个半吊子，“非攻”学了个二把刀，“尚同”学了个野狐禅，“尚贤”学了个纸老虎，至于“节用”“节葬”“非乐”“非命”，已经被资本主义糖衣炮弹腐蚀、被克格勃改造过的娜塔莎只能用“正在学”三个字来表示自己的水平。
    但“天志”和“明鬼”作为相对纯粹的理论和技术，娜塔莎还是学的差不多的。
    她能感应到，这一大片茫茫冰原，和她的故国苏维埃差不多大小的冰雪世界，藏着无数“鬼”，或者说，亡灵。
    而这些亡灵，吸收了整个冰雪世界的生命力，或者说，需要这片地方所有的生命力才能维持着形体，而不会被自然化为尘土。
    作为代价，这片冰原的所有生物，大到鲸鱼、北极星、企鹅、海象，小到磷虾、浮游生物、苔藓、地衣，通通不存在。
    这是一片彻彻底底的死地，如果他们没有司马良的马车保护，那么不超过十天，都会转化成一只只面目可憎的亡灵生物。
    她能感应到，安娜也感应到了，诺斯塔利脸色一变，手上浮现一张“死神”牌，王天宇脸色难看，那是一种看到无数亡灵却无法净化的表情。
    布鲁斯班纳虽然有些迟钝，但已经修成阴魔的本体、被炼成元神的浩克也都感应到了这千里冰封、万里雪飘之下的恐怖和森寒。
    “那些死灵，就在，就在……”艾拉的话语突然出现了磕绊，一个从小被斯科约宠着的大小姐，哪怕手上功夫并不弱，也无法想象这样一个恐怖的事实。
    “没错，这一千多万平方公里的土地，地底下埋着的，都是亡灵，”王天宇语气复杂的说道。
    “沃鲁斯的俗语里，认为南方和北方都不是‘人待的地方’，”斯科约显然是来过沃鲁斯的，“果然，不是人待的地方。”
    地下埋着鬼不可怕，哪怕是在高科技的都市中，也会有顾虑，所以军营、警局、学校这些人气旺盛的地方往往伴随着地底下的无名墓地。
    但，要是所有的地下都埋着鬼呢？
    “那该有多少亡灵啊——”巨大的数量和无法想象的手笔让艾拉的语气转变为了空灵麻木，自己的理智正在说服自己接受这个事实。
    “沃鲁斯虽然是几大国度里占地面积最大的，但人口和资源，都是其中最少的，哪怕是安卡诺的卡特大沙漠，也比沃鲁斯富饶。”
    黑蚊子多忽然开了口，显然他也来过沃鲁斯，“其中主要的原因，就是沃鲁斯的两位大人物，并不是那种亲密的合作关系。”
    “而是类似于邪恶联盟，”王天宇感叹道，他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敢在砰砰博士面前说这话——邪恶联盟的经历，已经成了砰砰博士永远的黑历史。
    “更像是分封制，”安娜开了口，“冰原交给半神巫妖，随便他怎么折腾，反正也没多少特产，还能得到一位盟友。”
    “这么说那个传言是真的，”诺斯塔利说道，“妖术导师，是真的想要找一位十级恶魔，坐镇火山群。”
    “听你们这么一说，我倒想见一见这位妖术导师了，”司马良的声音突然从马车里传出来，“纵横捭阖，手段不俗，不过我更好奇，他的无敌之处在什么地方呢？”
    就这样，一行人离开了这片冰原，黑暗寒冬的随从们、仆人们、士兵们依然在地下沉睡，等待半神巫妖需要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