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之后的夏秋潋许久都未曾见过燕挽亭了,听闻再过半月就是燕皇的寿诞,燕挽亭着令和太子殿下一同准备。
再者,还有一事。
就是陈妃娘娘的病情加重了,前两日还在殿中晕倒过去。
自小由陈妃娘娘抚养长大的燕挽亭自是要在床榻边照料,尽孝的。
燕挽亭不来,夏秋潋便松了口气,她现在并不想见到燕挽亭,她不知如何面对。
是责备埋怨她将自己一人丢弃在漆黑的深林,任由自己如同靶子一样,被人刺伤。
还是质问她,那日是否是个圈套,自己只不过是乖乖走进陷阱的诱饵。
又或是,问她,是否同自己一样,做过一场大梦,醒了之后便多了一世的记忆。
夏秋潋一日一日的端坐在书房,捧着那一本本厚重的古籍,苍白的面容多了一丝忧愁,她总是轻轻咳着,肩头连带着胸口都一同疼了起来。
肩头的伤还未好,仿佛已经溃烂了一般,每时每刻的疼的让人想要掉眼泪。
平日里,来给她换药的,是福安。
小太医近日严肃了许多,背着药箱,扶着大大的官帽,一进门就皱着眉头,一本正经的教训青鸢和绿阮。
“娘娘身子不好,本就要静养,怎的总是爬起来。”
“我们拦不住。”
青鸢委屈的扁着嘴解释,还不忘转身对着夏秋潋理直气壮的道。
“娘娘,您看福安太医说了,您要静养,下回您要起身,我们可不让了。”
“总是躺着有些烦闷。”
夏秋潋放下书卷,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歉意的笑。
“献妃娘娘,你这身子本就不好,这次又受了重伤,该好好休养休养。您看您才是如花的年纪,身子就这般不好,日后怕是要像陈妃娘娘一样,一条命得用药吊着。”
福安不同别的那般对陈妃娘娘的病痛避而不谈,倒是就这么拿出来当例子给夏秋潋提。
夏秋潋一听福安提起了陈妃,便敛下眸子,轻声问道。
“这些日子本宫没有去给陈妃娘娘请安,不知陈妃娘娘如今可好。”
福安皱着眉头摇了摇头。
“不好,是大大的不好。陈妃娘娘的身上的病,是从娘胎里就带出来的,这些年,靠着宫里的太医用最珍稀的药材吊着命,能活到如今,已是让人难以想象了。连师父都说,陈妃娘娘就是让她来治,也只能到现下了。”
夏秋潋一双玉手轻轻攥紧。
“那,陈妃娘娘如今可是...不妥了。”
福安左右看了看,眼珠子咕噜咕噜灵活的转动,终于压低声音惋惜的说道。
“宫里的太医都知道,没多少时日了。”
青鸢和绿阮在一旁,偏着头瞪大眼睛侧头偷听着。
“皇上和公主殿下其实心里都知道,所以这几日,都一直陪在陈妃娘娘身边。”
福安一边说着,一边打开了药箱,要给夏秋潋换药。
“是吗,公主殿下她知晓。”
夏秋潋低声重复了一句,眉头微微蹙起。
燕挽亭现在,该是很难受吧。
福安换完药才走,叶诏音就前后脚来找燕挽亭了。
叶诏音近日似乎也有些不开心,总是一脸笑意的她,难得的一直皱着眉头。
夏秋潋这才知道,原来这些日子,跟她好过的妃嫔宫女,见到她就花容失色的扭头就走,仿佛见到什么瘟神似的。
“肯定是李初白在捣鬼。”
叶诏音狠狠地捏紧拳头,粗鄙的啐了一句。
“她不跟本宫好就罢了,还把爱慕本宫的小女子全敢走,简直就是占着茅坑不拉屎。”
一直在一旁看戏的青鸢和绿阮捂着嘴偷笑了起来,诏妃娘娘这可是气急到把自己也给骂进去了。
叶诏音绕了一圈,不一会嘱咐夏秋潋歇息,便也走了。
她一走,贤妃也少见的登了门。
本有些疲惫想要歇息的夏秋潋不得不接待这位,对她敌意颇深,已经势如水火的贤妃。
不过出乎她意料的是,贤妃娘娘对她的态度,却是好了很多。
也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面上倒是装出了一副友善的模样,还带着上回欺负青鸢的宫女来了,非要那趾高气扬的宫女给青鸢跪下磕头。
“本宫以前是不懂事,总爱跟人闹着玩,是本宫不对。可被秋潋妹妹扇了一巴掌后,就清醒了许多,本宫可是特地来给秋潋妹妹赔礼道歉的。”
贤妃亲切的抓着夏秋潋的手,面上堆着笑。
青鸢微微闪身躲在绿阮身后,只露出两只眼睛惊惶的看着贤妃,这个差些要杀死她的女人,是她的梦魇,就是看上一眼,也觉得浑身冰凉颤抖。
夏秋潋有些不懂贤妃是何意图,想必也没打着什么好主意。
景怡殿。
陈妃今日的脸色好了许多,一大早就拉着燕挽亭的手,要她带着一起去老梨树下。
一年四季精神都怏怏的陈妃,今日精力格外的好,晨起时还在燕挽亭的陪同下,喝下了一大碗粥。
燕挽亭心中隐隐有些不安,胸口那闷闷的感觉,就像一块大石头死死的压着,让她有些穿不过去。
回光返照,这话想必谁都曾听过。
燕挽亭唤人去将了辞请来,只是才开口,陈妃就按住了她的手,轻柔的笑看着燕挽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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