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喝下的终究是药,难免有些副作用,嗜睡头晕恶心,有时浑浑噩噩的突然失去神智,等醒来都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好在燕挽亭一直在她身旁照看着,不至她出什么事。
燕挽亭似乎也知道夏秋潋已经猜到了什么,只是两个人都不点破,相处时依旧同以往一样,一个无赖一个无奈,温情又亲近。
夏秋潋坐在书桌前看书,燕挽亭靠在她身旁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看着她,等夏秋潋看完一页还未动手,她就贴心的帮夏秋潋翻页了。
夏秋潋没有说话,只是清冷的面容上,却微染着暖意和温柔。
虽然夏秋潋看书的时候不曾理会燕挽亭,可燕挽亭一点也不觉得无聊,见夏秋潋手边的茶杯空了,便笑着起身伸了个懒腰。
“潋儿,我给你去倒杯茶。”
走到桌边,拿着茶杯转身背对着夏秋潋,燕挽亭面上的笑意瞬间就转作悲痛,那双深邃清明的凤眸中满是散不开的落寞无助。
提起茶壶往杯中倒茶,温热的茶水不小心溅开了几滴,落了几滴在深色涂漆的木桌上,燕挽亭有那么一刻的晃神,然后便听到身后传来一身轻响。
她似有预感的快速转头,原本坐在椅子上看书的夏秋潋紧闭双眸面色惨败的趴在了桌上,似乎是昏了过去。
燕挽亭脸色一变,拉开门对着守在门外的青鸳绿阮急急道。
“快,快去把师叔福安请来。”
说完便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夏秋潋身旁,伸手将她揽入怀中,她的身子冷的像冰一样,没有半点活人的温度。
没多时福安和了辞就赶来了,把了把脉了辞便松了口气。
“殿下放心,献妃娘娘无碍,只是今日给她试的药方也无用。”
燕挽亭看着躺在床榻上的夏秋潋,面上是隐忍的痛苦,她双手紧握成拳,胸口涌上的愤怒和无力无从发泄。
只要没有找出法子,剩下的十日,夏秋潋都要不停的试药,一遍又一遍喝下那些苦涩的药汁,然后忍受着因为药性给身体带来的痛苦和折磨。
而她什么都做不了。
也许,她该考虑,该考虑了辞和她说的,那唯一能用的法子。
虽然只有一线生机,可总比这无休无止的试药要好,至少,不会让潋儿痛苦。
燕挽亭静静的坐在床榻边,她看着夏秋潋那皱着眉头略带痛苦苍白的面容,面上神色复杂。
良久之后,她闭眼轻轻叹了口气,一直挺直的腰背慢慢的耷拉下去,她仿佛妥协了,对自己妥协了。
如果师叔试遍了所有的药方,都没有办法救回潋儿,那潋儿受的这些痛苦又算什么。
燕挽亭站起身,她背对着了辞,轻声道。
“师叔,我想与你出门一叙。”
了辞仿佛知道她的决定了,她郑重的点了点头,先走出了门外,站在院子里的一棵枫树下,等着燕挽亭。
了辞一走,福安就像是没了主心骨,眼神闪闪躲躲不敢看燕挽亭,也不敢看躺在床上的夏秋潋,一双眸子也不知道看哪,所幸低头盯着地上的石砖。
燕挽亭给夏秋潋盖好锦被,然后缓缓的松开握着她的手,俯身在夏秋潋冰凉的额头落下一吻,然后站起身看了福安一眼,丢下一句。
“照顾好她。”
便转身往门外走去。
燕挽亭脚步有些踌躇,她一步一步走到了辞身边,看着她的背影,唇微微一动,还未说话,就听了辞轻叹了口气。
已是入春,面前的这颗半臂大小的枫树已经长满了生机勃勃的嫩绿新叶,而些许枯黄的旧叶还挂在枝叶上,偶尔随着微风落下一两片,旋转轻盈的落在了地上。
新叶换旧叶,这仿佛寓意着什么。
了辞没有回头,她仰头看着面前的枫树,看着趴在一片嫩叶上,啃咬叶面的一只小小蠕虫,她轻声问道。
“你可决定了。”
燕挽亭没有回答,她沉默了许多,久到了辞以为她就要改变主意了。
“你...”
当了辞转身,想再问她一遍时,燕挽亭终于声音嘶哑颤抖的答道。
“师叔,我决定了,试试吧。”
了辞点点头,既然已经决定了,那就立即开始。
“那好,明日我就把人请来。”
燕挽亭听了辞说明日开始,有些怔住了,她看着
“明日?师叔,能否...能否再晚两日。”
了辞摇摇头,她知燕挽亭和夏秋潋之间的情意,也知若是失败,也许今日就是燕挽亭和夏秋潋最后一次相见,可是身为一名大夫她强迫自己不可心软。
了辞没有过多解释,只是轻声说了句。
“殿下,你需知拖的越久,献妃娘娘体内的寒毒毒性就越大。”
她知道燕挽亭明白,也知道燕挽亭必须舍得,虽然残忍。
燕挽亭的双眸仿佛瞬间失去了光彩,面色也苍白了许多,她闭上眼点点头,沙哑的声音颤抖的几乎要说不出口。
“那今晚,我会与潋儿说清楚。无论如何,还是让潋儿她自己决定。”
“好。”
了辞点点头,看着燕挽亭转身,看着她那颓然微微弯曲的背脊和凌乱的步伐。
了辞叹息一声,感慨道世间万事皆有因果。
如果当初不是燕挽亭伤了夏秋潋,那夏秋潋的身子也不至如此虚弱,燕挽亭自然也不会像如今这么痛苦自责懊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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