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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罪母救赎(1)

    23.1.1
    120急救中心
    20:00
    从二楼候诊区后排的座位上,透过中央共享空间,可以清楚地观察到一楼大厅的多半个区域,这是个很好的监控点。如果不是特意观察,很少有人会从一个个愁眉苦脸的患者中间发现这个不速之客,她默默的坐在那里已经将近半个小时了。
    这个一袭黑衣的年轻女人坐在玻璃围挡后面,她一边观察着大厅icu病房门前的情况,一边快速的敲击着放在膝盖上的一台精巧的sony笔记本,闪烁的液晶显示屏上此时正显示着一个年轻人的照片。
    照片上的小伙子正是瑞.林奇海军中尉,秦雅和荆轩的儿子,“小鹰”航母战斗群中“拉森”号导弹驱逐舰上的战情参谋,一个英俊潇洒、充满了活力的大男孩。凭借着隽永灵活的拳术和神出鬼没的身法,瑞在“拉森”号驱逐舰上几乎就成了咏春拳的代名词。
    他是秦雅倾尽毕生的心血雕琢而成的一块美玉,是荆轩聪颖卓越的血脉传承下来的一代新人。他是无间卫国的铁血精英,他是韬晦谍战的绝代特工。硝烟烽火在他的谈笑中熄宁,坚船利炮在他的言语间荡平,他决定着战争的成败,他主宰着强弱的输赢。他无疑将是谍海之中无冕的王者,他注定必是暗战之中待封的至尊。正是因他冒死的拼争,才缩短了蓝海宏图的进程,正是有他巧妙的制衡,才避免了大厦倾覆的险境。他是英雄母亲的骄傲,他是杰出父亲的缩影。
    秦雅在大战的前夜给荆轩发去了她人生之中的最后一封邮件,邮件中附有一张儿子的照片,她希望能在航母猎情的一役中能大获全胜,到时候,一家人便能在喜悦之中相逢。然而,不幸的是,荆轩没能看到这张照片,他怀揣着遗憾在救女的途中殒命。而秦雅则更是令人痛惜,她带着期待在临战之夜丧生。一家人由此阴阳永隔,再也无法聚拢。
    如此惨剧,痛煞人寰,熟悉者无不唏嘘,知情人无不嗟乎!但是,如此悲情却无法令这个黑衣女人有所触动。此时的她正被满心的妒火,一腔的怨恨折磨着。
    她想不到,荆轩这个自己倾心相爱的男人,竟将他和秦雅已有一个儿子的事隐瞒得如此之深。在与他交往了这么久之后,他还是把自己当成了一个外人!她在心底抱怨着,哦!真是瞎了眼呐!为了你害得我独守空房数载不说,还迫不得已将亲生女儿寄养在他乡,远隔大洋五年都不得相见,这世界还有真情可言吗?
    沉重的打击与强烈的妒恨烧灼着她的神经,理智的防线已经退却到了悬崖的边缘。她咬牙切齿的想:曾经是秦雅!这个女人的存在决定着我们一家人的命运,现在是瑞!这个年轻人的存在又威胁着我亲生女儿的安全。哦!老天呐!你真的是有失公道哇!让坎坷之人更坎坷,磨难之人愈磨难。这未免也欺人太甚!这口怨气叫我如何能咽?啊!管不了那么许多了,为救我的女儿,我发誓,无论是谁,挡我者死!一定要给莫妮卡一个公平,为此我将不惜付出一切!
    荀循,一袭黑衣的坐在女儿莫妮卡病房对面的暗处,难以抑制住自己心潮的汹涌。就算她有千般的酸楚,万般的心痛,此刻,她也不能近前呵护大声的抢呼。她只有默默的祷念,远远的关注。因为她是一个罪人,一个十恶不赦的叛国者。虽然她的心有恙、情受伤。但是,在国家危难之时,民族兴衰之际,卖国悖逆的人都得不到原谅。无论你有多不想,大是大非上也绝不讲儿女情长。
    然而。此刻的荀循正被妒意扼颈、情意挫伤,她被醋意卡喉、恶意锁项,她的血已冰封,心已冻僵,就算是三月暖阳,也无法再度使她的心回暖、血融淌。
    在过去的十个月里,代号“老爹”的中情局“无间第五谍”崇文灿,即是刘诚,始终像幽灵一样的纠缠着她。以她和荆轩寄养在布朗先生家中的女儿莫妮卡来要挟她。迫于骨肉之情和情妒之心,她出卖了秦雅的行踪规律和猎情计划,并偷偷租下了秦雅住所隔壁的公寓,暗装了一套针孔监控系统,由此才引导藤田在航母猎情之日的前一夜,成功的狙杀了秦雅,使猎情行动几近夭折。接着,她又按照刘诚的指令在总参六处的基地内部制造了一系列的干扰破坏活动,达到了扰乱六处正常工作的目的。
    荀循!这个天生具有叛逆性格和征服欲望的女人,终于以她的一己私欲和抱负心理,以牺牲组织、背叛国家做为筹码,换取了她个人的心理平衡和情感满足。这几天来的一系列破坏都是在她超完美的自然表演中顺利进行的,这其中只有她的遇刺是个真实的“插曲”,当时也曾令她着实感到意外。
    原来,栗原和藤田这条线上的所有情报最初都来自于“老爹”,原始情报经过了中情局的佩奇.波特兰审核过滤之后再转达给广濑。老奸巨猾的佩奇.波特兰深恐荀循这条内线过早的暴露,所以才有意将荀循保留在了“蓝海之心”的小组成员的名单中,将她的名字一并提供给了广濑的远东特课作为猎杀的目标,他的做法无疑是冒了很大的风险的。
    因为,藤田实施的是真的刺杀行动,而荀循是真的一无所知,一旦疏忽就可能造成荀循被误杀,那将是无法弥补的巨大损失啊!但是佩奇.波特兰宁肯冒此风险,也不愿荀循在行动开始的时候就被对手识破。当然,“无间第五谍”的“老爹”是他充分的信心保障,只要有“老爹”在,佩奇.波特兰尽可以高枕无忧坐享其成了。于是假戏真做,这才有了藤田在竹林园小区门前的刺杀未遂,以及后来“老爹”在医院病房门前的保卫战。
    随后在六处发生的饮料中毒和枪击特工事件,便都是荀循的即兴发挥了,那个时候的荀循就犹如脱缰的野马一样,借助事发的惯性身不由己,顺水推舟的上演了一出又一出的悬疑系列剧。
    的确,开始的时候很顺利,她险一险就大功告成了。她先是在几位主管之间制造猜疑,很快便达到了目的。在这期间,他发现了林烈这只裂了缝儿的蛋,渐次发展下来,她像只苍蝇那样,在这只蛋的裂缝儿里产了卵,致使林烈最终产生了畸变。
    随后他又借助送荆轩去医院诊治之由,以期使自己的心上人能够远离六处这个危险之地。荆轩刚一被送走,她便引爆了预先埋设好的脉冲炸弹,一举摧毁了六处的通讯设施,让接收情报的设备陷于瘫痪。趁着混乱之际,她又潜入禁闭着吕律调的房间楼下,迅速安置了微量的塑胶炸药,欲置吕律调于死地,这样一来,秦雅的航母猎情行动便将彻底告吹。不想,她的计划匆忙,情急之中她没有足够的登踏之物能使她够到屋顶,仅靠着四壁的家具才勉强够到屋顶,所以,几处炸点都在房间的四周,最终造成了楼板的整个坍塌。
    不想,随后的事态发展突然失去了控制,吕律调提早一步被尹博救走,让她的设想落了空,跟着荆轩又在去医院的途中遭到了劫持,这让她立时心急如焚起来,虽然她大闹史吏的办公室,甚至不惜以枪相向,但最终解决问题的还是“老爹”,是“老爹”紧急联络了远东特课,这才制止了藤田的逼供。但她没想到的是,栗原借此机会亲自出面,她与荆轩做了一次背靠背的深谈,虽然没能达到策反荆轩的目的,但也为后来对他的进一步讹诈做好了铺垫。
    紧接着,林烈的心病发酵给了她新的机会,她用心理暗示和欺瞒诈术诱使林烈作乱,并且巧借时机,当着尹博的面突然发力,扮演了一个旷世扶危的英雄角色。即在心理上沉重打击了尹博,又在局面上陷六处于崩溃的边缘。起到了一箭双雕的作用。
    其时,扰乱了荀循计划的还有史吏的突然空降,史吏的分割疏散措施打乱了原本组织好的破坏程序,并且让一锅已被搅浑的水里只剩下了几粒沉渣。到了这个时候,她要想再找出一个像林烈那样的莽撞者,或者是像袁勇那样的冤死鬼来,已经是毫无可能了。
    偏在这时,陈墨的果断出手和舒展的及时归来,更使她的计划变得多难多灾,一时前途难料。她只好眼睁睁的看着事态急转直下,渐渐超出了她掌控的程度。舒展解救荆轩重返六处,再次把荆轩带回了是非圈中,而陈墨救走了吕律调,并且顺利的接收了情报。看着自己一番苦心几多磨难,最终竟然落得个颗粒无收的结局,这不免让她的自信跌落谷底。而这还不算完,她的背运好像才刚刚开始,因为,接着发生的状况,就险些使她折戟沉沙。
    在尹博孤身前去调查第五大道20号之前,她也并不知道那里就是“老爹”的藏身之所。并且此前她与“老爹”也从未谋面。所以,当“老爹”冒险约她前去会面之时,她也是心存异念。只是事出紧急,她才不可不为罢了。
    因为此前,荆轩自脱险归来便表现得情绪低迷,加上他的举动异常,都在某种程度上干扰了荀循的心境。她没想到中情局竟会违背了她们之前的约定,他们不仅劫持了莫妮卡并把她带到了中国,甚至将这一秘密出卖给了远东特课的栗原,并且还以此为由要挟了荆轩。
    她是在“老爹”打来的电话当中确认此事的。“老爹”声言,要求她尽快搞到秦雅在海外情报员的线索,否则,她女儿的生命将受到威胁。此时,她这才得知莫妮卡已被千里迢迢的带到了中国,并且被远东特课的间谍设计染上了致命的过敏源,如果不能及时的得到他们手上的特制消敏血清,莫妮卡的生命随时都会面临危险。她每拖延一分,小莫妮卡便多一份折磨。
    荀循真的急了!她想,自己不惜一切代价,直至背叛国家就是为了这个小小的生命啊!而她正在变成对方贪婪敲诈的祭品,连同她自己也在自我毁灭的泥沼中越陷越深,最可怕的是,她连带着荆轩也难逃魔爪。
    现在她明白,荆轩的被劫持和被放走,以及回来以后的神秘举止,一定都和莫妮卡以及远东特课有关,有莫妮卡在他们手上,他们是决不会轻易放过自己和荆轩的。
    她已经顾不得再隐藏自己了,只要能解救出莫妮卡,她愿意做任何事情。现在,对她来说已经没有任何悬念了,自己的结局已经料定,叛国之罪!罪不容诛。她决定在走完自己人生之路以前先要完成一件事,她要确定她的莫妮卡平安无事,为此她将不惜一切!
    满心妒火一腔醋意的荀循狠狠地揿下了按键,带有照片附件的电子邮件通过蓝牙以每秒3000mb的速度传递到了她的手机上。此时,她心头负担的怨恨在妒嫉的重压之下像裂开了口子的冰面一样,产生出大大小小的裂缝,它们迅速的朝着四外蔓延,很快就布满了整个河面。而她的念头亦如踏上冰面的蹒跚脚步,涉险前行,随时都有失足的危险。即使是这样,她也不会退让,哪怕是陷落到漆黑冰冷的海底深渊中去。
    此时的荀循就像是一只丢失了幼崽的母狼,孤身站在山梁上,冷月如水落身无光。形单影只缺少依靠的臂膀,更没人愿意扶助出手相帮,她在离经叛道的悖逆之路上走得太远太远了,就算她想要回头,也已找不到回来的路了。现在,她只剩下孤注一掷的绝望,彻底的占据了她的胸膛。
    对荀循而言,无论路途有多崎岖,她都不惧;不管处境有多濒危,她从不畏;哪怕结局有多悲惨,她亦不怨;就算代价有多沉重,他也不痛。然而,她怕的是,折了心上人又见女儿逝;她忧的是,上一代的恩仇延续下一世;她恨得是,世界如此大竟无立锥一尺;她疼的是,亲人因己之过屡遭弑。此刻,荀循心冷,冷不过人去楼空枉倾城;荀循心狠,狠不过巧舌如簧更伤人;荀循心寒,寒不过世态炎凉无人援;荀循心死,死不过情如逝水茧断丝。这时候的荀循已是有国难投,有家难奔,真的是一条走投无路的丧家之犬了。
    在第五大道50号“老爹”的阴暗寓所里,荀循下狠手使出一记晴空下劈腿,一举击倒了待其如女的尹博,彻底的投靠了cia的“无间第五谍”。由此,她踏上了一条背祖叛国的可耻之路。
    “果然不出我的所料,当真是一块可塑之才啊!”
    “老爹“看着施出援手解救自己的荀循禁不住由衷的称赞,他想不到,在自己生出退隐之意的时候,竟然从天上掉下个中意的接班人来。于是,在欣喜之余,他萌生了收授荀循,以便延续自己五谍名望的念头。要知道,他现在最想做的事就是退隐山林,与“渔家女”相伴,安度余生。而他最不想看到的是,自己过早的被人遗忘,那可是他拼尽一生的精力才挣得的名望啊!所以,荀循的出现,刚好和了他的这个心愿。此刻,他深感自己志得意满,不知不觉间,话便说得有些托大了:
    “我想引荐你进《狂花十一劫》你看如何,那可都是被视为精英的女子才能有幸进入的组织啊!怎么样?你有兴趣吗?”
    “老爹”的话说得真诚,但荀循听得却似陷阱。她瞟了眼昏倒在地的尹博,一时觉得进退两难。她想,刚才的那一腿虽然踢在了“博士”的头上,实则踢在自己的墓碑上,从此以后,无论生死她都不能再留下任何踪迹了。生要匿形,否则别想活过半日;而死则必须匿名,这是为了莫妮卡日后的名声。
    想想“老爹”刚才说过的话,真是不想答应也得答应了。她知道,害她陷入半人半鬼境地的正是面前的这个“老爹”,这个丑八怪既让她痛恨得牙疼,却又让他敬畏得心冷,同时又是她摆脱不开的倚重。如此一想,又让她如何能心甘情愿的成为《狂花十一劫》中的一员呢?
    但是荀循还是点头答应了,她明白“识时务者为俊杰”的道理,于是,她想,不如干脆拉大旗作虎皮,借尸还魂。有了中情局的身份,全球通行,就算是远东特课也罢,若再反目,谅他们也奈何不了自己,这样一来,自己也好暗中照料莫妮卡长大成人了。
    有了这个想法,荀循的底气稍稍足了一些,所以,她抢在荆轩之前去会了那个劫持过荆轩,又在浴室之中背靠背长谈过的栗原。见面时间不长,话也并不投机。荀循耐住了性子听对方把意图说完。当时她想,既然荆轩答应了栗原的要求前去会面,也省得自己出面作梗,把事情搞僵,不如暂且让荆轩换回了消敏血清,治好了莫妮卡,一家人再谋出逃之策。但让她想不到的是,那个生性子的藤田,竟然在自己的眼皮底下杀害了荆轩。立时,胸中无名火升腾,心中杀性骤起,能够约束荀循的最后一根链条被藤田解开了。
    那一刻,荀循真是万念俱灰,生同死受一般。被逼入绝路的荀循立时心生死念,虽然还是放心不下自己的女儿莫妮卡,但她已经准备好孤注一掷了,面对孤立境地,她不惜决死一战。于是,保险废弃,利刃出鞘,她在金河大桥之上,用自己的刀币出击,挑了藤田的颈上动脉,跟着,她又以藤田的“落叶”刀,立斩藤田于桥头,当时就为荆轩报了仇。但是,她虽然遂了复仇的心愿,但不想却又平添了烦恼,莫妮卡该怎么办呢?
    刚才,在细细的浏览查阅了荆轩的笔记本电脑之后,一个新的发现令她心伤绝望。这个秘密也使荀循的心理天平立时失衡,她最后的一点良知也随即泯灭了。但同时,这个发现也成了她拯救莫妮卡的最后秘密。
    秦雅的海外情报员,太平洋舰队阿里伯克级导弹驱逐舰“拉森”号舰长室的中尉战情参谋,瑞.林奇竟然是秦雅和荆轩的儿子!
    高速的数据传输转眼间便结束了,现在这部电脑已经不再有利用价值了,留着它只会给荆轩增加不必要的麻烦,因此清空电脑里的文件和数据是有必要的,祸是自己闯下的,她不想让过世的荆轩再受责难,哪怕他的多情已经给自己造成了深深的伤害,荀循知道,荆轩依旧是自己唯一爱过的男人。
    重新格式化一空的笔记本电脑是个多余的物件,拎在手里妨碍行动,应该给它找个存身之所。心里想着,目光朝四周望去,在诊室通道门口有一个类似讲台的叫号台,那里通常都会有一名导诊的护士,按照挂号单的顺序通过一个小的广播系统提示病人依照顺序进入相应的诊室,在她的身后墙上有一大块led的电子屏幕,上面随时显示就诊的顺序号,屏幕的后面与墙壁之间的空隙足够塞下一台微型电脑了,并且很隐蔽。
    荀循向楼下望了一眼,观察室的门口还是空荡荡的,荀循想,那个姓任的主任医生刚刚进去不久,估计他一时半会儿还不会出来,正好趁此机会先将手提电脑藏好,免得被不相干的人拿去了反倒暴露了自己的行踪。
    叫号台旁忙碌的小护士两眼紧盯着叫号台上的电脑,根本没在意一个黑衣女人在她旁边的小动作。荀循借着佯装探头察看门诊号码的机会,将头凑到了小护士的旁边,遮挡了她的视线,同时迅速的把超薄的微型笔记本电脑塞进了电子屏幕与墙壁间的空档。
    料理妥当之后,荀循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手上有了跟远东特课讨价还价的筹码,心里感觉踏实了许多。此前不久,她刚刚接到过一通电话,一个说着一口半生不熟中国话的男人约她见面,条件也是一样。以秦雅的海外情报员的身份情报换取治愈莫妮卡所需的消敏血清。荀循知道,那人显然是从“老爹”那里得到的号码,因为,这个联络渠道只属于荀循和“老爹”。她想,无论是cia的“老爹”还是远东特课,自己都有充足的信心摆平她们,有了这份情报在手,不怕栗原不把消敏血清交出来。于是,她爽快的答应了对方,现在,她就等着一个能够验明血清真伪的人出现了。
    任康迈着轻松的脚步踏出医院大楼通往b1层的客梯,嘴上轻轻哼着周杰伦的“本草纲目”,右手里甩动着奥迪a8的镀金钥匙,心情愉快地向着自己的专用车位走去。他左手的公文包里装着莫尼卡的化验结果和会诊报告,对于这个女孩的病情发展他有着与其他人完全不同的乐观看法,刚刚出来的化验分析结果在很大程度上支持了他的判断,这对于一直以来都以医术精湛为荣的主任医师而言无疑是件值得自豪的事。
    遥控门锁在雾灯闪烁的同时“咔嚓”一声打开,任康拉开奥迪沉重的车门低身钻进车里,驾驶台上的香水座里悠然的绿茶香气使车厢内的空气清爽宜人,这让在充斥着来苏水气息的环境中紧张工作了一天的医生感觉非常惬意。
    车门带着大众品牌特有的厚重感砰然关上,密闭的空间施加给耳膜的压力让他感觉声音略显遥远,他让自己松弛的半躺在光滑而柔软的皮质座椅上,感觉血流逐渐温润了僵硬的四肢,而困倦却渐渐袭来。
    任康推断莫尼卡感染的不是天然的过敏源,而是一种针对人体特征专门培养出来的病毒,如果浓度加大便可用作生化武器,它直接导致被感染者的呼吸系统产生炎症,并且反复发作,在呼吸困难的折磨下会使人的脏器受到严重损伤,但在短期内却不会致人死命。任康自信假以时日病毒的效力肯定会逐渐衰弱,莫妮卡还处在生长期,只要护理得当,不久就可痊愈,如果再配合中药汤剂,恢复的时间会更快一些。
    任康是位治病严谨的医生,没有根据的推断是不会轻易拿出来说的,所以,当他拿到莫尼卡的全套化验结果的时候,他才肯定了自己的判断。明天他就会针对莫尼卡的临床表现制定一套新的治疗方案,现在,他要尽快回到自己温暖舒适的家,洗一个热水澡,用一顿营养而简单的晚餐,再睡上一宿好觉。
    接通电源之后,他耐心的等待着仪表盘上的各类自检指示灯一一熄灭,对于医学以外的事物,任康也都是循规蹈矩的,或许因为自己是位医生,所以对安全驾驶一类的事情尤其重视。
    系好安全带、发动了引擎、挂上前进档、拨亮转向灯、松开手刹,在他马上就要启动车子的时候,颈部皮肤略微感到一丝凉意,他下意识的晃动了一下头,但那凉意非但没有消失反而贴到了脖子上。
    一支冰冷的枪管轻轻的触到了他的颈部,一个低沉的声音在他耳旁幽幽的说道:
    “别出声,我不会伤害你,照我说的做就不会有事,现在,我们去宏达广场。”
    突如其来的惊吓使任康的离合器抬得过高,引擎熄灭,车厢内陷入一片黑暗。
    “别紧张,我说过不会难为你的,我需要的是你的帮助。”
    荀循尽量把语气放得柔和,她不想引起医生歇斯底里大发作,那样一来,她既不能杀了他,也不能带走他,而自己的计划便会搁浅了。
    “好好!好的!你…你哪儿不舒服吗?”
    任康强自镇定的说着,双手放在了方向盘上,动也没动。他的脑海里快速的复习着保卫科在安全培训时所讲的自我保护的规避措施,他记得那里的第一条就是,不要触怒了劫持者。
    “不是我,是我的女儿,莫妮卡。”
    “哦?您是莫妮卡的母亲!可…可你为何要这样啊!”
    任康听了,先是一喜,跟着又显得有些担心。她怕劫持者误将她女儿的病情不见好转的焦虑迁怒到自己的身上,眼下心理变态的家属比病人还多。但没等他再开口解释,荀循冰冰的话语便将他的嘴封上了。
    “我知道你很敬业,但你治不好我女儿的病,要医好莫妮卡还得靠我自己。现在,你给我闭嘴,照我说的做。我绝不会难为你。”
    奥迪重新启动,任康心惊胆战的驾驶着汽车盘出了地下停车场,急急的向着商业中心的宏达广场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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