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小壮亦是愕然,但很快安慰他:“若不先拿到消息,且不说咱们去了师来城也不知到何处去寻,再则按照之前赶路的速度,等到了那里,说不定阿茗姑娘已经走了。这千叶楼给了咱们时限,也算是对得起这个价了。”
“哼!”谢惭英颇不以为然,到底也没再说什么,急急向师来城赶路。
进了师来城,两个人风尘仆仆,冲进客栈揪了一个伙计就让他带路。三个人刚挤在甲一房门口,门吱呀一声打开了,看清来人后,阿茗登时愣住,半天才道:“宁……宁公子,你们怎么在这儿?”
谢惭英把伙计丢到一边,将羊皮纸递出去:“来还你东西。”
阿茗盯着那张羊皮纸,却没有伸手去接。谢惭英道:“怎么,不是你的么?”
“是……是我的。”阿茗结结巴巴说完,接过羊皮纸攥在手里,低垂着头不再说话。
一阵沉默之后,谢小壮忽然问:“阿茗姑娘要出门?”
“啊?是……”阿茗表情有些复杂,“有点事打算去办。”
“着急吗?姑娘尽可先去办事,我们就在客栈等你,有点疑问还需姑娘解答。”谢小壮善解人意道。
谢惭英扭头去看他,露出疑惑的神色,有什么疑问要解答?
谢小壮把视线投向那张羊皮纸,谢惭英反应过来,竟径直开口问:“这上面的是什么名单?你是直接来了师来城吗?这里面有几个人给我杀了……”
阿茗闻言,抬起头来望着谢惭英,眼中尽是惊诧,脱口问道:“你们这么急匆匆赶来,就只为了还我东西?”
谢惭英像是没注意到她语气的异常,道:“你是打算去杀下一个人吗?别怪我直言,你的武功……”
“那么,”阿茗呼吸有些急促,“你是过来帮我的?”
谢惭英别扭地不大愿意承认帮忙这种事,便道:“只是还东西的,不过那个人最好不要惹上我,否则说不定我真给收拾了,最近遇上的好些人真是很没点眼力见儿。”
阿茗复又低头,轻轻笑了一声,半是嘲讽半是苦涩,打开那卷羊皮纸,一字一句缓缓道:“这上面的,都是我的生死仇人。”
三人回入房内坐下,阿茗替他们倒了茶,像是终于放下了一桩心事似的,道:“这些人,害死我父亲家中数十条人命。父亲好不容易将仇人一个个找出来,列了这么张单子。我想报仇,但自己天资有限,技不如人,便是杀个最末等的王铁拐,就用了两年时间也没能成功,最后还是靠宁公子帮忙。”
谢惭英倒不觉得怎么惊讶,从上面的人一个个接连死去,也能猜测出这个结果。如今阿茗主动承认,很多事情如她冒险闯合欢门,就能解释得通了。
不过还有一事他不明白,便问:“可朱判那伙人的同伙应当不是你杀的吧?”
阿茗点点头:“我应付一人尚且不足,怎么可能杀得了那么多人。是我父亲雇了杀手做的。没想到反而给张老爷招致灾祸,所以我才赶去襄助张老爷,却没料到又在那里遇上你们。”
“我看名单上的人也算不得什么高手,怎么不再雇杀手?”谢惭英问。
阿茗摇摇头道:“我父亲不方便见人,加之武功全失,没法子挣生计,连偷抢拐骗都难做,没那么多银两请杀手。再说,终究是自己的仇,也不能总靠别人。但……但我后来也是实在没办法了。”
谢惭英正要问什么事情没办法,在一旁静静听着的谢小壮忽然道:“所以你看见阿……看见公子武功卓绝,便想着利用他替你报仇。”
谢惭英猛地扭头瞪着他,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阿茗却已经点头道:“是,这是我眼下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了。”
谢小壮又道:“所以当时你引着公子去见张老爷,不过你倒没料到因为张家小公子的原因,朱判那伙人已经和公子结了怨。双方动起手来,朱判倒是轻易就被解决了。不过你发现公子性子难以捉摸,你不确定如果自己提出来让他帮忙,他会不会答应。”
谢惭英又瞪了他一眼,说谁性子难以捉摸呢!
不过比起这个,他更惊讶的是,谢小壮的分析和推测竟和阿茗的想法完全吻合,这绝不是刚才阿茗承认的时候才想到的,而是早有怀疑。
果然阿茗苦笑道:“你早就怀疑我了?”
谢小壮摇头:“也不是很早,而是从公子杀了霍通天之后,他手下的人说起有个年轻人怎么让霍通天对公子出手的时候,我就怀疑是有人故意挑起他和我们之间的争斗,而后我们顺着名单找你,结果又接连杀了几人,我便隐隐有种不安,这件事应当和你有关系,否则你何以一直未曾现身呢,难道真是我们每一次都错过或者恰好你没有根据名单上的顺序来吗?”
“不是。”谢小壮自问自答,“你一直都在,暗中跟着我们,你记得住名单的顺序,所以你每次都提前赶到目的地布置,想法子让我们和那些人撞见。只要摸清那些人的脾性,要设法引起矛盾倒也不难。”
阿茗有些玩味地看着谢小壮,道:“真没想到,你是如此细致的人。聪明、冷静、客观,并没有因为我和你们那点微末的交情而影响到你的推测。”
谢小壮抬抬肩膀,道:“你也说了,不过是微末交情而已。”
“哼。”谢惭英却忽然冷冷哼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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