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师兄尽力地去给他一个温柔的世界,只是为了让他心里的伤痛少一点,再少一点。
所以师兄能够接受他的所有,他好的一面,坏的一面,乖巧的一面,残忍的一面。
只因为那个断崖底下的另一块无字碑,那碑后的另一座坟墓,埋葬的是他的家人。
谢惭英终于忍不住,眼泪决堤而出。
他明白师兄为什么瞒着他,因为一个人的痛苦就已让他难以承受,更遑论两个人的。自始至终,师兄所想的,都是怎么护着他。
便是在这个时候,师兄开口的第一句话是安慰他,是道歉。
这个人怎么这么傻!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周到周三,周五、周日、周二更,隔天更哈~
☆、秘密
宁拂衣没料到自己小心隐藏的秘密会在这里突然被掘出。他自然可以找到各种理由哄骗谢惭英,告诉他一切只是巧合。
他甚至可以编出一个天衣无缝的故事,但他不想再撒谎。
在水寨时,谢惭英说出的那些话,让宁拂衣恍然发觉自己早已离不开这个人。
谢惭英任性、胡闹,脾气无常,莽撞,不顾后果。可在他面前,永远是那个听话乖巧的小师弟。这一路行来,他终于看到谢惭英想在自己面前隐藏的另一面,看到对方的小心翼翼和忐忑不安,忽然也想让对方看到自己的另一面。
不是那个强大的、让人敬仰的师兄,而是从苦难里挣扎出来的、也会脆弱的人。他知道,只有自己坦诚了这一切,谢惭英才能与他更靠近一点,才能更毫无顾虑地去做他想做的人。
谢惭英抱紧了宁拂衣,狭小的石室昏暗、阴冷,两个人都只能从彼此身上汲取温度。感觉到肩头一片温热,宁拂衣唤了一声“阿英”,想叫他不要哭。
察觉到宁拂衣要推开自己,谢惭英执拗的仍带着哽咽的声音传来:“不许放手!”
宁拂衣只好再抱住他,轻声道:“那你别哭了。”
谢惭英不服气道:“我才没哭呢,你要想哭就哭吧,我不笑话你。”
宁拂衣哭笑不得:“我没想哭,真的。”
又抱了他好一会儿,谢惭英才终于放开他,红着眼睛道:“你老实交代,否则……否则我就去找谢小壮,再也不要你了。”
宁拂衣颇有些受伤地问:“你觉得那个谢小壮比我好是不是?”
谢惭英哼道:“是!他可不会骗我!”
“额……”宁拂衣忽然有点心虚,忙道:“我都告诉你,你别生气了。”
谢惭英瞪了他一眼:“我才没有生气!”
“还说没有,”宁拂衣揪了揪他鼻子,“嘴巴都快撅上天了。”
谢惭英踢了他一脚:“臭师兄!”
转身出了石室,走到火堆旁气呼呼坐下。宁拂衣好不容易挤出去,挨着他坐了,轻轻撞了他一下,道:“我全都告诉你,你要不要听?”
谢惭英给了他一个眼神:你说呢?
宁拂衣微微笑道:“那你好好叫我一声师兄,臭师兄那么坏,才不会告诉你,好师兄才跟你讲呢。”
谢惭英强压下嘴角的弧度,似是不情不愿地握住他一只手,低着头唤了一声:“师兄。”
宁拂衣听得心头一痒,反手紧紧回握住他,好不容易压下胸中的那股冲动,道:“我也不是想要瞒你,只是……不知该怎么说。我虽与宁家有关系,但是师父养大的却也是真的。”
谢惭英抬头,火光映得他眉眼温柔。
宁拂衣终于还是轻轻抚摸了一下他的脸颊,才道:“我母亲原本是个小门派掌门的女儿,当时遭遇门派纷争,家人遇害,流落江湖时被我父亲救下,暗自倾心于他……”
宁家掌门宁真一本已有一妻一子,不过他时常行走江湖,偶尔武林中有些矛盾冲突也常请他前去决断。
只不过一次简单的路见不平,却引来一段少女情怀。彼时十九岁的沈秋,认定了宁真一,即便知道他已娶妻生子,也要终生追随他。
许是一时心软,被这样的痴情打动,两个人定了终身,有了孩子。
然而宁夫人脾气烈,在宁真一带着沈秋和年幼的宁拂衣回去时,却无论如何不许母子二人进门。
宁真一无法,只得将两个人安置在外面。沈秋生子时伤了身子,没几年便病逝了。恰巧当时浮游老人与宁真一结识,见宁拂衣眉目英挺、颇有正气,又十分聪明懂事,便有意收他为徒。
自那以后,宁拂衣跟着浮游老人常住深山,每日里只认真修习武功。
谢惭英万没料到师兄竟连常人拥有的家也未曾有过,更是心疼。宁拂衣却拍拍他的手,道:“我虽不得宁夫人认可,但我父亲却并未对我不管不顾。他是真心疼爱我,也常常进山来看望,更亲自指导我武功,将踏月流星和希声剑法都教给了我,每年我生辰也不会错过。”
“希声剑法?是你教我练的那一套?”
“是。”宁拂衣笑道,“这剑法乃是烟波庄楚家的家传绝技,宁、楚两家百年来亲如兄弟,宁家子弟熟练希声剑法,楚家儿女也精通踏月流星,双方各自倾囊相授,没有半点藏私。我父亲也一样将这两套功夫都教给我。我虽没有母亲照料,但山里的生活简单、安静,于我修炼武艺倒也大有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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