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咬边抬眼看向凛暮,可凛暮依旧是那副老神在在的样子。
沈默慢慢加重了力道,凛暮还是不动也不见挣扎,侧头看着沈默,神色甚至带了几分对小动物般的纵容。
沈默用的力道可不小,虽不见血,但齿痕肯定不浅,因他一直张嘴咬着凛暮的虎口,嘴巴张着,口水渐渐收不住了,顺着嘴巴往下滑,最后滴在凛暮手背。
他猛然惊觉,立刻松开了嘴,一擦下巴,低头看去。
凛暮虎口处一圈深深的齿痕,齿痕深处已经微微渗透了丝丝血痕,上面更是湿乎乎一片,那水渍让他面颊更加烧红,随即扔开了手中温热的手掌。
凛暮收回手,掏出手帕来慢条斯理的擦着手指、虎口,并未说话。
沈默身体有些僵硬,不知为何生出一种名为愧疚的情绪来,整个人莫名有些惶惶。
凛暮大发慈悲放过了沈默,并未追究,而是主动换了话题。
“此案你打算如何?”
沈默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思绪很快沉浸到案情里,道,“先去那条河看看,如今五具尸体手掌皆已经没有了皮肤,我无法卜卦。”
凛暮并不惊讶,只问他:“你只会摸掌问卦吗?”
沈默抬头不解的看向凛暮,“已死之人生气全无,不能言语不知所求,除了摸掌问卦,还能如何?”
凛暮扔下手中手帕,抬头看着沈默的视线充满探究:“你很奇怪,你似乎先天便可以窥探天机,却又对自己的能力一知半解,就像是……一个不会走路的孩子先学会了跑。”
沈默反问:“你似乎十分了解卜卦之说……比我还要了解。”
一句疑问到最后成为了笃定。
凛暮笑而不答,半响才说,“你以后就知道了……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沈默早已习惯凛暮藏着掖着的说话方式,并不多问,二人离开了客栈前往出事的河边。
第17章
来到河边,见那河与其他河流并未有多不同,河很宽,四面八方延伸开去,沟通四处,河水却并不湍急。
这条河养育了泽水城上上下下数代人,却也没有个名字。
沈默望着水面,蹲在河边伸手拨弄了几下河水,入手清凉,久了便有些刺骨,四月的河水并不温暖。
半响,他站起来,直直往河里走去。
河水渐渐没了脚面,淹没袍角,膝盖,到腰,至此,沈默方停下脚步,静静站了许久,刺骨的河水浸透他的衣衫,霸道的寒意仿佛直逼他的骨缝,他闭上了眼睛,耳边只有缓慢的水声,轻微的风声,和不远处树木飒飒的声音。
他的意识仿佛进了一个怪圈,沉沦在这风声水声之中,难以自拔。
他突然感到呼吸困难起来,眼耳鼻口仿佛被水填满一般难耐,他猛地睁开眼睛,却发现他不知何时已经深陷河水之中,头顶阳光从水面折射下来,遥远的水面波光粼粼。
他是何时沉到了这水中的?
沈默开始挣扎,试图挥动四肢游上去,却发现四肢十分沉重,他扭头,隔着氤氲晃动的河水看到他的四肢皆被四具破碎可怖的抱着,那尸体破烂不堪,抱着沈默的力气却极大,正是沈默曾在执法堂冰室看到的其中四局尸首的模样,四分五裂后又缝合的尸体,他们正对着沈默裂开嘴微笑,边笑边从嘴里往外吐着鲜血和内脏。
那有男有女的笑声及其刺耳,穿透河水刺进沈默的脑海。
沈默心脏惊悸,长时间的缺氧让他头脑昏沉,渐渐半合上眼睛,意识飘远。
突然颈项间一阵刺痛,那痛顺着脖颈一路传递到大脑,刺激到他的神经,让他瞬间睁开双眼,大口大口的喘起气来。
他抬头,正对上一双冰凉的黑眸,眸中似乎带有怒气,唇边也不见笑意,正是凛暮。
只见凛暮垂头看他,唇边带了丝血迹。
沈默又环顾四周,他们稳当的站在河水中,并未如刚才沈默所见般沉到河水里,也没有那可怖的抱着他四肢的尸体。
脖颈边的疼痛让他歪了歪头,探手摸去,一个深刻的牙印,指尖轻点,伸到眼前一看,已经渗了血,凛暮咬了他。
凛暮转身,拽着沈默向河岸走去,他力气很大,走的很快,直拽的沈默踉跄。
上了河岸,凛暮松手,回头,脸上的怒气消失仿佛刚刚是沈默的错觉,他慢条斯理的整理浸水的衣袍,拇指轻佻的擦过唇边血迹,说道:“你失了神。”
沈默回头望着茫茫河水,回想他刚刚所见一切,道:“何为失神?”
“旁门左道而已,你不知何时中了失神药,便在刚才药性发作,自己站在河水中闭气,若我不叫醒于你,你怕是要活活憋死自己。”
中了失神的药?
何时?
沈默细细思索,他们一路过来,碰到的人许多,而可以中失神药的机会更多,此时想来便无任何头绪。
凛暮:“想来我们到了泽水城便立刻被人监视起来,此后行动一定要万分小心。”
沈默:“监视?行凶之人应当就是监视之人。”
凛暮不置可否,伸手拧了拧长袖上的水渍,道:“先回执法堂。”
回去的路上,沈默侧头看向凛暮突然道:“你大可打我一下或者怎样,为何偏偏咬我一口?”
凛暮唇角上扬,并不否认:“算你还我的,我们扯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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