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雅雯似乎也好久没和别人扯淡了，不知不觉间就和周潜说了好多，关于炎蛇的，关于她自己的，也有关于楚御的。
    顾雅雯说的不错，炎蛇真的是为战而生的人，或者说是楚富贵将他变成了为战而生的人。
    在楚富贵创造的机器中，也就是无死亡立场之中，炎蛇经历了无数次的死亡，在那种拟真的环境里，炎蛇要面对无数怪胎和无数敌人，虽然没有学过一招一式，可所有的杀人技术，全部是他自己慢慢摸索出来的，包括所有武器的使用方式以及最快的杀人方法和逃命的本市等，“真实”和死亡威胁，就是他最好的老师。
    在无数次突破了极限后，无死亡立场才造就了炎蛇这位在未来末世有着赫赫凶名的头号通缉犯。
    在无死亡立场中，炎蛇只学会了一件事，那就是杀人，除了杀人外，他其他的时间就是在躲避追杀。
    没有任何投机取巧的方式，也从未像怪胎那样改造成怪胎不人不鬼的，只是无数次的战斗、战斗、再战斗。
    顾雅雯听楚御说过炎蛇穿越的事情。
    她有些怀疑这是楚富贵开的玩笑，原本就是准备让炎蛇穿越回来的，而不是他的师兄秦悲歌。
    因为以她对楚富贵的了解，这是一个极其聪明的做法。
    虽然秦悲歌熟记了所有历史知识，可楚富贵原本也要穿越，后者相比前者，非但熟知历史知识，同时也掌握了太多太多的科技知识。
    说的通俗点，那就是俩人所掌握的“技能”重复了。
    可炎蛇不同，炎蛇更能够胜任保护楚御的这个任务。
    而且秦悲歌在未来末世伤残后，内心十分敏感，如果楚富贵不让秦悲歌穿越的话，这位曾经的炎黄峰首席大师兄说不定真的会以为他只是个废人。
    除了照顾秦悲歌的情绪外，炎蛇也愿意进行穿越，因为他想在未来末世中保护楚富贵。
    所以楚富贵制造了一个“意外”，一个穿越意外，说好了是秦悲歌穿越回来，却成了看热闹的炎蛇穿越了。
    当然，这只是顾雅雯的推测，至于事实真相如何，也只有楚富贵自己知道了。
    除了炎蛇外，周潜也对顾雅雯产生了浓浓的兴趣。
    根据顾雅雯所说，她在最初的未来其实就是个傻白甜，因为从小比较聪明爱看书，所以就顺利进入了学院，成为了未来楚御的学生之一。
    之后楚夙夜穿越了时空，未来变成了末世。
    学院不复存在，顾雅雯陷入冷冻睡眠，冷冻仓也因为发生了自然灾害掉到了地底。
    等她苏醒过来的时候，楚富贵已经穿越回了二十六年前，其他的圣徒组织成员基本上也销声匿迹了。
    为了自救，顾雅雯等人进行了穿越。
    而未来末世的穿越装置十分简陋，为了可以安全穿越，顾雅雯抛弃了她原本的躯体，取而代之的则是三代合成人的躯体。
    顾雅雯和楚夙夜不同，和周正奇也不同，没有丝毫的野心，穿越之前，甚至连一只兔子都没杀过，她只想平平安安的活着，她认为就算天塌下来也有高个的顶着，哪怕她是穿越者她也不想参与到任何事情里面。
    正是这种鸵鸟思想，使她在举目无亲的九十年代里，十分无奈的和周正奇成为了若即若离的搭档。
    因为在这个陌生的时间线里，周正奇是唯一她所熟悉的人了。
    在这个过程中，她很迷茫，直到缚灵师坤都出现后，她知道自己离开这个是非漩涡的时间到了。
    可和楚御“相逢”后，她在一系列的事件里都起到了不可或缺的作用。
    这让顾雅雯很满足，也很幸福。
    以前在学院的时候，她就是个小透明，用她的话来说，楚御知不知道她叫什么都是两说。
    可碰到了年轻版的楚御后，她找到了自己的价值，也不断的受到楚御的肯定，渐渐的，她忘记了那种想要置身事外的最初想法。
    或许是很久没有和别人谈心了，不知不觉间，变成了顾雅雯一直在说，而周潜一直在听的模样。
    顾雅雯的“回忆”也是有一搭没一搭的，想到哪说到哪。
    周潜则是对什么事情都好奇，毕竟都是未来的事情，所以在旁边默默的听着，几乎不会插嘴询问。
    一口气，顾雅雯将她的“前世今生”全都说了出来，包括对眼前的迷茫和未来的恐惧，以及碰到楚御后又重新恢复了对生活的向往和找到自身的价值以及使命，而周潜就老老实实的当个倾听者。
    见到顾雅雯说完后，周潜微微叹了口气：“你们的经历，真神奇。”
    “作为一个旁观者，或许是觉得很神奇吧，可真正经历后才知道，穿越其实就是一个噩梦，因为抛弃了以前，抛弃了所有所熟悉的人与事，至少，对我来说就是一场噩梦，一场无法醒来的噩梦。”
    周潜点了点头。
    如果让他回到古代的话，没了朋友，没了家人，没了任何自己所熟知的人与事，或许他也会陷入迷茫和恐惧吧。
    穿越，只适合三无屌丝，但凡有点羁绊或者在乎的人，谁愿意跑到一个陌生的世界活着。
    顾雅雯笑道：“还好，我碰到了导师，得到导师的认可，无疑是一件令我幸福和满足的事情。”
    周潜小心翼翼的看了顾雅雯，随即面色古怪的问道：“大姐，你是不是喜欢楚哥啊？”
    他总觉得顾雅雯看向楚御的眼神有点不对劲，无论楚御说什么顾雅雯都会去做，比闺女都孝顺听话。
    “不，不是喜欢，如果你知道楚夙夜是什么样的人的话，或许就会理解我了。”
    “楚夙夜他不是反派吗？”
    “是的，他是一个丧心病狂的家伙。”顾雅雯耸了耸肩：“可是我相信，他穿越降临后所做的一切，至少他的初衷，其实就是为了证明给导师看，证明楚夙夜他自己的价值，只是随着某些事情的发展以及他性格中的极端，最终才造就了悲惨的结局，其实我很理解他，要知道在原本的未来中，他总会试图引起导师的主意，可惜，导师的学生太多太多了，他很公允，所以，对任何一名学生都没好脸色。”
    周潜：“。。。”
    他算是听明白了，未来的楚御是谁也不搭理啊，这可不是公允吗。
    想了想，周潜又问道：“难道楚夙夜也喜欢楚哥？”
    “白痴，这并不是某种情感。”顾雅雯看了眼楚御的房间后，微微笑着说道：“导师是我见过最有趣也是最为疯狂以及最复杂的人，这种有趣，这种疯狂，这种复杂，令人深深的着迷，因为这三种不同的特质会迸发出独有的光芒，这种光芒，可以驱动任何美好的事物。”
    “有吗？”周潜挠了挠头：“我觉得楚哥挺正常的。”
    “是吗。”顾雅雯反问道：“正常人会与炎蛇称兄道弟吗？”
    “那倒是，我师父的确不像正常人，估计能和他称兄道弟的人应该全在监狱里关着呢。”
    顾雅雯又问道：“那正常人会拯救世界吗？”
    周潜嗯了一声，一般脑子只要没烧坏的人，遇到这种事情绝对会报警，而不是傻了吧唧的想办法去拯救世界。
    不由得，周潜问道：“我看楚哥连收音机都不会修，他是怎么创造出的时空机器啊？”
    “会修收音机的人很多，包括你这种蠢货也会修，可是全世界会修收音机的人绑在一起，你觉得他们能拯救世界吗？”
    周潜摇了摇头，就是修火箭的人绑一起也未必能拯救世界，一个楚夙夜都够削他们满头大包了。
    顾雅雯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微微说道：“或许在别人眼中，导师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可是在我的眼中，在很多同学眼中，导师是一个特别有趣的人，虽然这种有趣并不是常人可以理解的。”
    “啥意思？”
    “我清楚的记得我第一次和导师交谈时，他回答了我一个问题，那个问题我至今还记得答案，记忆尤深。”
    “你问什么了？”
    “那时导师的时空穿越项目已经进入到了尾声，我有幸作为他的帮手帮他记录数据，那也是我第一次和导师保持了十米之内的距离。”
    “第一次保持近距离？你不是他的学生吗？”
    “是啊，可导师也是学院城最后的希望，哪怕是上课，也有很多被称之为警戒者的防御武器保护在他的周围，杜绝其他人近距离接触他，如果不是他强行要求的话，学院城高层甚至不会允许他进行讲课以及公开露面。”
    “这么夸张，国宝也就这待遇了吧。”
    “没错，导师是战后文明的瑰宝和唯一的智慧传承。”顾雅雯笑了起来，回忆道：“近距离接触后，我鬼使神差的问导师，问如果穿越时空可以实现的话，他第一件事想做什么。”
    “楚哥怎么说的？”
    “他反问我，反问所有人。”
    “那你们怎么说的？”
    “要知道学院是建立在战后的废墟上，所以大家都希望避免战争。”
    周潜嘿嘿一乐：“这还不简单，穿越回去后弄死那些发动战争的人呗。”
    “是啊，我们也是这么说的，当然，比你说的要更加有智慧一些，修改历史转折点，人为蝴蝶效应等。”
    “说的不对吗？”
    “对，也不对，但是导师明显有着更深入的理解。”
    “什么意思？”
    顾雅雯再次看了眼楚御睡觉的房间，口气莫名的说道：“他说和平不是永远的，只可以延续和平的时间，如果想延续人类数百年的和平文明，那么他就要回到石器时代。”
    周潜摸了摸后脑勺：“还是没听懂。”
    “导师想回到石器时代，然后一脚踹断一根木棍，或者一盆水浇灭第一团人为引起的火焰。”
    “大姐，您一次性说完了行吗，我怎么约听越迷糊呢。”
    “所以在我口中，他是导师，在你口中，他只是楚哥。”顾雅雯心平气和的解释道：“导师的意思，是他要毁掉人类历史上第一个工具。”
    周潜不傻，相反，他很聪明，一点既透，立马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未来老年版的楚御，并不是要弄死谁修改历史，而是要拖延人类文明前行的脚步。
    人类文明的进化，如果追溯起点的话，那么就是第一团火焰，或者说是第一根木棍，也就是人类第一次使用工具。
    以原始人的智商，弄出火焰绝对是无心之举，火焰被水浇灭后，再弄出来就不知道猴年马月了。
    包括第一根被原始人窝在手里的木棍同样如此。
    周潜明白是明白了，可还是说道：“火焰就不说什么了，但是工具的话也不是意外出现的，原始人也有智慧，不是一个原始人拿起了木棍，而是好多原始人都发觉工具比拳头好使，楚哥总不能把所有原始人的木棍全踹断吧。”
    “你知道在二十多年后你这种人叫什么吗？”
    “叫什么？”
    “杠精！一种专门在工地上抬棍子的职业。”说完后，顾雅雯拿起了水杯，自顾自的走回房间里。
    周潜摸了摸鼻子，道理他都懂，可就是忍不住要杠两下。
    人类的进化是一个必然的结果，这一点谁也改变不了。
    所以未来老年版的楚御的意思，并不是改变，而是延缓，延缓了人类的进化，也就延续了人类的和平。
    古代的时候，人们用冷兵器打架斗殴，就是打几十年几百年，总不可能给全世界的人都杀光了吧，打架是过程，目的则是另一方面，通过这个过程达到目的。
    可现在不同，按钮一按下去，满世界核弹开始飞，到那时候，谁都说不好幸存者还有几个人，而且除了核武器，还有太多太多导致人类灭亡的方式了，包括自然环境等。
    所有的这一切，都是因为人类进化的太快了，尽快的快，掌握的科技手段就越多，而很多科技虽然创造出来了，可却没有相应的应对机制。
    最初的时候，人类创造出了刀剑，同样创造出了盾牌和甲胄。
    现在人类创造出了各种各样的武器，却没有创造出相应的防御手段，然后就在一条作死的路上一门心思策马狂奔头都不回，光研究攻击手段了，彻底算是贯彻了最好的防御就是攻击这句话了。
    周潜拿起了扫把，继续开始练剑，只是有些心不在焉。
    他觉得踹断木棍和扑灭火焰这句话挺有深意的，问题是他死活想不通，楚御怎么看怎么不像这么有智慧的人。
    毕竟。。。他连收音机都不会修。
    挥舞了会扫把，周潜开始发散思维。
    老年版的楚哥，会不会。。。已经回到过石器时代踹人家木棍子了吧，要不然人类都进化几百万年了，怎么还没冲出太阳系呢，这进度也太慢了。
    其实不只是周潜想不通这件事，楚御以前也想不通。
    他光知道自己融合了楚富贵的记忆，所以未来的楚富贵很聪明，问题是所有事情都应该有个源头才对，真要是这么简单的话，那完全就是悖论了。
    所以楚御起床后很苦恼，苦恼自己没有融合楚富贵全部的记忆，如果全部融合了的话，就可以搞明白德库拉和破八手面包车到底是怎么回事。
    洗漱吃过饭后，楚御来到了德库拉的房间里。
    果不其然，这家伙怀里搂着核心装置正在呼呼大睡。
    给德库拉叫醒后，楚御也没多说什么。
    毕竟这家伙刚“坐”过长途，从二十六年后回到现在，下“车”之后又走了大半个月才从南港来到国都，估计也是累坏了。
    德库拉揉了揉眼睛：“我想拿锤子砸两下核心装置行吗？”
    “别着急，慢慢来，你多睡会。”楚御宽慰的笑道：“时间还有的是，熵不就是个高等文明吗，他还能怎么的，还能叫一帮小弟穿越回来立马弄几颗炸弹给全世界炸飞了啊，拯救世界嘛，急不得，反正你是不死之身，所有人都挂了你也能活着，对吧。”
    “也是啊。”
    “是个屁！”
    楚御都无力吐槽了，这家伙连好赖话都听不懂。
    如果光有楚夙夜的话倒也无所谓，问题是又蹦出来一个熵。
    如果熵清除了大家的记忆还好办，问题是这个白痴是个话痨，自己把底细都说了个大致。
    所以不用想，这个熵绝对比自己还着急，着急想要杀人灭口。
    观察者吗，没观察明白不说，反而还泄露了他们存在的秘密，肯定得着急。
    给德库拉弄醒后，楚御出了屋子，而周潜也做好了早餐。
    楚御突然发现一件事，今天的早餐不只是周潜一个人做的，顾雅雯包了好多馄饨，而且这俩人还有说有笑的。
    见到炎蛇打了个哈欠走出来后，楚御用肩膀碰了碰他：“你徒弟不会是和顾雅雯有一腿吧？”
    其实楚御就是开玩笑而已，谁知炎蛇没好气的说道：“这俩人一大早上就在那咬耳朵，唠了一个多小时。”
    “真的假的。”
    “我听见了，周潜连剑都不练了，俩人谈天说地的，说了我也说了你，不过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正好，省的周潜天天缠着我问未来的事了。”
    楚御哦了一声，也没在意，一群人开始吃早饭。
    坐在台阶上拿着碗筷，楚御一时有些感慨。
    以前，也就是二十六年后，大家同样其乐融融的在四合院里一边吹着牛逼一边吃着饭。
    只是少了个秦悲歌，换成了周潜，少了个白月，却换成了巫心玥。
    吃了两口馄饨，楚御这才起了问。
    “你穿越之前，白月怎么样了？”
    德库拉打了个哈欠：“又找了个男朋友，比你有钱。”
    “滚你大爷的。”
    炎蛇也不由问道：“李雨薇呢。”
    “也找了个男朋友。”
    “去你大爷的。”
    德库拉嘿嘿一乐：“她俩找的还是一个人。”
    周潜好奇的问道：“谁啊？”
    “钢铁侠。”
    周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