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云栅喝了一大口牛奶，“我是学理科出身的，我没那么多感性的思维。我也愿意相信，小宝会越来越好，爷爷奶奶、爸爸妈妈、二哥他们在你的陪伴下，会走出大哥、大嫂离世的阴影中。”
    秦以悦被贺云栅说得有些不好意思。
    她学过一些微表情，知道贺云栅说的都是实话。
    心里除了高兴之外，也有些惭愧。
    她还想不跟贺云栅说那些交浅言深的话，贺云栅却全然不在意这是她们的第一次见面。
    秦以悦说道：“你这么说，我有底气多了。医学上永远有奇迹，我也一直相信小宝会好的。你怎么办？你这肚子迟早要显怀的。”
    贺云栅叹了口气，美丽的眼眸看向远处的雪景，眸内升起一抹黯淡的光芒，“嫂子，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我不知道这背后的故事，没办法下定论。”
    “那个人我喜欢很久了，可他心里藏了一个人，那个人已经死了。从那个人死后，他心里、眼里就再也没有看进一个人。”
    秦以悦不解地问道：“那你们怎么会有……”
    “那是个意外，他并不知道。”
    秦以悦明白了，“我没办法给你建议，因为我没有尝试过这样喜欢一个人。我前男友一脚把我给踹了，我立马就挥开膀子给他撕逼。我真没有这么婉转的情愫。”
    贺云栅闻言轻笑出声，“真的假的？”
    “真的。我干的傻逼事可多了，我老妈经常说我看着挺聪明，实则就是个250。”
    “我也看出来了。我们才见第一面，你就跟我说前男友。”
    秦以悦哈哈笑道：“这有什么，你二哥也知道的。”
    “我二哥见你前男友的时候什么表情？”
    “我和我前男友都分手7年了，对你二哥没啥威胁，所以你二哥就摆着一脸‘想调戏我未婚妻，活腻了吧？’的表情蔑视人家。”
    “哈哈哈……嫂子，你别逗我笑了。”贺云栅捂着肚子笑道。
    秦以悦嘴角也上扬，看了看手机，“时间不早了，我们下楼陪小宝放点烟花，然后你就洗洗睡。我还有三天假期，我们之后的几天再聊。”
    “你放假时间这么短？”
    “医院都这样，总不能不让其他同事过年，大家都轮着来。”
    “行。我趁着你假期的时候，一定好好聊。”
    “嗯嗯。”
    秦以悦收拾了没吃完的零食，跟着贺云栅一起下去，心里顿时明媚了不少。
    没有那么多忐忑和隐约的小自卑。
    门不当，户不对，又怎么样？
    她又不是不优秀，又不是配不上贺乔宴。
    她自卑、忐忑个毛毛虫啊。
    她得把她以前那种臭不要脸的精神拿出来。
    **
    秦以悦回到她和贺乔宴的房间时，贺乔宴刚帮小宝洗完澡。
    贺乔宴见她冻着发白的小脸儿，“和云栅这么有话聊？”
    “嗯，有种失散多年姐妹的感觉。”
    “看来云栅很喜欢你，她平时话很少，不太爱搭理人。”
    “土豪，你这不是在说你自己吗？你之前也是啊。我听小安说，你去跟你谈判都直接扔合同到对方面前，来一句‘四六分，我六你四，签不签？’这么酷拽的签合同方式，也是没谁了。”
    贺乔宴无奈地看着她，“你觉得可能吗？做生意的没几个是人傻钱多的，你以为的傻只是别人刻意展现出来的，并不是真傻。”
    “真的？”
    “嗯。小安说的那种事只存在偶像剧和言情小说里，符合小女生的幻想。小公司的合同还要磨合好几次才能签，更何况是大公司与大公司的合同。在合同推进到我这一步的时候，基本所有条款都谈妥了，那些条款都是双方的各个部门经理经过多次谈判过后最终定下的，我出面只是一个形式。没人会特别二的来一句‘四六分，我六你四，签不签？’的话。”
    “少女心被戳破了。”
    贺乔宴把小宝放到她腿上，“帮小家伙擦润肤露，擦完给他吹头发。”
    “好咧。”
    秦以悦一手抱着小宝软乎乎的小身体，一手去拉床头柜的抽屉，将婴幼儿专用的护肤品拿出来。
    一边擦一边忍不住哼起了儿歌，“妈妈总是对我说，爸爸妈妈最爱我，我却总是不明白，爱是什么。爸爸总是对我说，爸爸妈妈最爱我，我却总是搞不懂，爱是什么。爱我你就陪陪我，爱我你就亲亲我；爱我你就夸夸我，爱我你就抱抱我……”
    小宝的眼睛亮晶晶地看着秦以悦，似乎很喜欢听这首儿歌。
    秦以悦见他这副小模样，轻轻捏了捏他的小嫩脸儿。
    她自从身边有了小宝之后，会不自觉地关注小孩子的一些东西。
    儿歌也听了不少，不唱的时候没发现，唱起来的时候发现儿歌还挺好听的。
    “宝贝，喜欢这首歌吗？”
    小宝点点头。
    “喜欢的话，你也可以试着唱一唱。”
    小宝没有什么表示。
    贺乔宴在浴室自然也听到了秦以悦的歌声，不自觉放缓了洗澡的动作。
    秦以悦倒了润肤露在掌心里，用手摩擦、乳化，然后点在小宝的脸上、手脚上，声音平缓地说道：“像我上次说的那样，我和老爹不勉强你迎合我们的要求，你可以不用像其他孩子那样上学、说话、交朋友，你想做什么事都是你的自由。可我和老爹比较担心一点，是你现在能不能承担你不说话带来的一系列症状和后果。这一点你可以理解吗？”
    小宝定定看着秦以悦，小肉脸上是明显的认真，点了点头。
    “你是个很聪明、很乖的孩子，我很高兴你能这么亲近我。我希望你可以变得很完美，成为最好的小孩子，我也想听听你的声音有多好听。宝贝，你什么时候愿意说话呢？哪怕说一个字也好啊。”
    贺乔宴听着那小女人软软的声音，想着小宝开口说话的时间应该快了。
    他正要重新拧开水龙头开关的时候，听到一个生硬、稚嫩的童音。
    “老、老爹……”
    贺乔宴身形一顿，脑海里顿时像炸开了千万朵烟花一般。
    他顾不得自己身上还有泡沫，扯了一条浴巾，围在腰上就冲了出去。
    小宝和秦以悦被他的样子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