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以悦招来侍者，点了两道菜，然后看向程江雪，“程法医是有什么事吗？”
    “其实也没具体的事，就是有些问题想问问你。”
    “你说。”
    “我这几天查了韦彩佳和陈柳飞的社会关系，有两个疑点。一，是他们的关系并非母子；二，他们并没有住过我们之前去过的小院。”
    秦以悦微微讶异，随后说道：“有一件事我觉得应该告诉你。”
    “哦？”
    “我之前跟我丈夫开车回家，在某个路口看到了很像陈柳飞的人。那时候是晚上，我看得不真切，但我跟陈柳飞相处了四个多月，我相信没有眼花。”
    “你把具体的时间、路口以及他消失的方向，一一告诉我。”
    秦以悦把这些信息都说了出来。
    程江雪沉吟了半晌，快速在自己随身携带的小笔记本上记录下来，“这件事儿真是越来越有趣了。我查案子这么多年，医生和病人牵扯起来的命案还相对少。不过要是发生在你身上，倒也不足为奇。”
    “为什么会这么说？”
    程江雪笑道：“你看起来太正直了，眼里容不下沙子。人人都想变成你这样，但一旦身边有人像你这样的话，他们又忍不住想往你身上泼点脏水。要不你表现得越干净，就会把他们衬托得越脏污。我要是那群人，我也没事往你身上泼点脏水，反正无伤大雅。你又不会真的会因为这点脏水受到刑事处罚。而且，偶尔给你添添堵，还能调剂生活，多好的事呀。”
    秦以悦被程江雪话说得那么的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
    好一会儿才说道：“看你这副淡定的样子，你应该也没少被人设计。”
    “没想象中那么频繁，但也经历过不少。法医和医生的社会职责相近，你要是走的太笔直了，会有人想把你的脊椎给压弯。”程江雪耸了耸肩，“不过，对我影响不大，我家世就摆在那里，我就是在公安系统里横着走，也没人真的把我怎么样。更何况，我所做的事都符合我所在岗位的行事准则，没有越界的行为，技术也很过硬。他们想扳倒我，并不容易。”
    “你自信的样子还真让人羡慕，如果我是你的对手，我会恨得牙根痒痒的。”
    “网络上有句话‘我就喜欢看你看不爽我，又干不掉我的样子。’这句话说得很对。虽然是这么说，但我们还是尽量别把把柄留到别人手里，潮起潮落，总有被干掉的时候。”
    “你说得对。对于这个案子，我这边还能做些什么？”
    “目前我和刑警队那边得到的线索还相对少。本来这类案子是不该我和刑警队过去的，但我听说你是陈柳飞的主治医生，我就和张队过来了。”
    秦以悦有点受宠若惊，“程法医，你对我太热切过头了。”
    “我们除了性格和职业接近之外，你还拿我弟弟的人体骨架，我觉得这些都是缘分。所以，过来看看你是个什么样的人。”
    “莫老先生店里的就体骨架是你弟弟的？”
    “对。我觉得它落到你手上挺好的。”程江雪说完笑了笑，“先吃饭吧，吃完饭我仔细给你分析这个案子的进展和未来将要进行的方向。”
    秦以悦点点头，开始埋头吃起来。
    吃饭的时候，她才深刻的发现她跟程江雪真的很像。
    两个人的饭量和吃饭动作都不是正常女生可以媲美的。
    秦以悦想，她要是有个兄弟姐妹，大概跟程江雪差不多。
    她只是第三次看到这个人，就有种莫名的亲近感。
    两人扫荡桌上的饭菜很快。
    程江雪让侍者收拾了饭桌，就拿着她的平板出来，调了一个文档，然后递给秦以悦，“具体的情况就写在上面，在案子处理的过程中过多透露信息是不合规定的，但有些东西你这个当事人需要知道了，所以现在把它给你看也不算是越界。”
    “谢谢你。”秦以悦双手接过平板，认真的看着文档上的文字。
    “陈柳飞的案子已于xxxx年xx月xx日立案，案号为xxxx。尸检报告显示受害人死于心跳骤停，胃液内含有未知成分，疑似新型毒品。死亡时间为xxxx年xx月xx日凌晨3~5点，口鼻均有异物，与胃液内的成分不符。现有第一现场资料并非为案子的第一现场，有待考证。另，可确定死者被移动，受害者死亡的第一状态待定。”
    秦以悦看着那短短的几行字，很是触目惊心。
    不明白为什么简单的一起事件，会演变成一起类似谋杀的案件。
    假如这真的是一起谋杀，那么这起案子指向的人就是她。
    到目前为止被这起案子牵扯最深的人是她。
    只要是起案子没有破获，她依旧洗脱不了嫌疑。
    程江雪不着痕迹地观察着秦以悦的反应。
    秦以悦看了几遍那个文档，才把平板还给程江雪，“我想说说我的看法。”
    “好。”
    秦以悦整理了一下思路，“据我所知，我们医院护士在当夜两点五十分巡过一次房，当时没有任何异常情况。而你们接到报案电话是两点四十二分，你们是否解析过报案号码的来源？”
    “号码是你们医院住院部三楼的护士值班岗的，那正好是陈柳飞病房所在的楼层。”
    秦以悦点点头，“报案人和巡房的护士是否是同一个人？”
    “不是。”程江雪看着秦以悦的脸色，笑道：“这才是有趣的地方。你想想，如果在两点四十二分的时候，陈柳飞已经死了，那意味着巡房医生和护士工作失职，没有处理好本职工作，这件事无论如何也牵扯不到你的身上。但现在案件的重点都聚焦在你身上，这才是那些人的高明之处。”
    “你的意思是他们利用这个时间差，就是想把事情往我身上引？这个时间差的利害之处表现在哪里？”
    “时间差我认为不是重点。重点是报警的那个人和巡房护士不是同一个人、韦彩佳第二天的行为和你当时的表现，这三点联系到一起，才会让人把关注点都聚焦到你的身上。”程江雪想了想后，说道：“幕后的人显然很了解你。只要你那天的反应稍微有点不一样，这件事的走向就不会是现在的样子。那人不知道在暗地里观察了你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