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昭著磨完刀,侧身在旁边的水桶里洗了洗手,他扭过去的时候,沈用晦发现,他的背上有一条长长的伤口。
“背上的伤怎么不包扎起来?”
“啊,”他回头瞥了一眼,然后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身后人,“我够不到啊。”
“……”沈用晦拿起药箱,“我来帮你吧。”
“不用了,等我朋友醒了他们会帮我。”
不要让不认识的陌生人随便帮你包扎伤口,万一他趁人不注意给你抹了尸毒呢?他在梦里吃过这亏。
“其实,我们也算是朋友了吧。”沈用晦说。连正式介绍和握手寒暄都有,虽然是不打不相识,好歹能算普通朋友吧?
严昭著想了想,用精神力扫了他一圈,没发现什么异物,随即说道:“那谢谢你了。”
他把作战服外套脱下,里面穿着一件黑色T恤,背后伤口的部分血液已经凝固,摸起来硬邦邦的,明显与伤口黏在了一起。沈用晦帮他把T恤撩开,撩到伤口部分时,使力一撕。
身前人闷哼一声,随即弓了弓脊背,方便他上药包扎。
他把眼神从流畅的脊柱线条和深陷的腰窝里拔开,先用纱布条将未干的血液清理掉。
不一会儿,纱布条便被鲜红的色泽浸透。
随后清洗伤口、上药、包扎,动作干净利落,一看就是熟手。
严昭著反手摸了摸背上的纱布,心想反正已经把空间给暴露了,也就不再避着,两手一撑把T恤剥下,当着沈用晦的面换了一件。
沈用晦表情平静,就像什么都没看到一样,低头收拾工具。
周围起了风,时东时西乱糟糟地吹着。
正当他要把那条沾血的布条捡起来时,布条被一阵突如其来的乱风吹起,在半空左右飘摆几下,卷到了天上。
等到这阵风渐渐平息,红色的布条落下来,刚巧挂在一根伸展的槐树树枝上。
“怎么了?”严昭著见他发愣,顺着他的视线看上去,只看到了一树的红绳和紫藤。
两个大男人站在树底下向上张望,场景似乎有点好笑。
“没事。”沈用晦说。
*
高寒和谢初蝶很快醒了过来,他们俩一个有特殊视野,一个是精神力天赋者,是受迷惑程度最轻的两个人。
据他俩所说,车子从公路驶进田野之后,他们就陷入了一种浑浑噩噩的状态,脑海中似乎有个声音在说:“来这里吧,这里有你最想要的东西。”
顺着那个声音,他们毫无知觉地走到了紫藤花海中,紫藤正打算对他们下手,直接开膛破肚取晶核,或者把尸体用作养料,这时严昭著及时赶到,它察觉威胁,停止动作,把他们弄晕了过去。
虽然受伤不重,不过醒过来后,高寒的面色一直有点奇怪。
严昭著极度地疲惫,正打算去睡觉,睡前多嘴问了一句:“你怎么了?脸色不好看的样子,不舒服?”
高寒面露尴尬,“我没事,你去睡吧。”
严昭著已经累到精神不振了,当即蒙头睡了过去。高寒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脸色时晴时阴,不知道在想什么。
到了晚上,齐东晁和林念也醒了,见状,高寒立即回到临时占据的小屋里,铺好地铺。
“你们俩醒得最晚,今晚守夜吧。齐东晁你守下半夜,小念困了就去睡,让他替上就行。”他说道。
这天晚上,睡得香甜的人只有严昭著一个。
谢初蝶和高寒都因为白天遭遇的幻境,而陷入了辗转反侧。
至于沈用晦。
他发现他一闭上眼睛,眼前就会浮现严昭著的样子。
而且永远都是那副面无表情竖中指的样子。栩栩如生,伸手似乎还能碰到,肌肤的触感就跟今天上药时触到的一模一样。
以前,他也经常会莫名陷入这种极其拟真的情景中,可是没有哪一次,真的没有哪一次,像这个严昭著一样这么魔性。
他不知道,这是因为严昭著系统地学过精神力建模理论,他的精神力模型,当然比无意识建立的模型清晰很多。而且因为是新形成的模型,会在他的脑海里占上风一段时间,等以后时间长了,就会慢慢褪去……或者习惯。
总之,他睁着眼躺了很久,终于模模糊糊地入睡,做了个梦,梦里又是这个魔性的形象。
清晨早早地醒来,见外面天光微亮,他整理了一下东西,打算出去寻找自己失联的队友。尽管他们很可能已经被紫藤当做养分吸收,尸骨无存了。
没想到刚刚走出花海,就在外面见到了本应留守的袁彬。
袁彬开着车,望着花海正在犹豫要不要进去,身上的衣服破损程度很严重,满身血污,脸色也都非常难看。
见到沈用晦,他眼睛一亮,“我他妈就知道你没死!”随即双目满含怒火,狠狠地“呸”了一声,“操,那些狗眼看人低的东西。”
“发生什么事了?”沈用晦沉声问道。
“你看看我现在这个傻逼样,你觉得能是什么事?”袁彬说道,“一群狗娘养的没心没肺的东西,得,现在咱俩又相依为命了,不过这次,可是真的相依为命,没水没吃的,没枪支弹药,啥也没有。”
沈用晦心里有数,“我现在去找人,上车细说。”
他一顿,拍了拍好友的肩膀,“没事,别灰心,这还有条大腿给你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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