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北觉得自己已经好久没见过乔念了，自从上次视频网站周年庆酒会之后，他就再也没有近距离的与乔念面对面过。
    他很希望乔念能来，但又不确定自己是否能安安分分的看着她跟厉曜坐在一起。
    还是别来吧。
    远远的看着，有时候还能假装安慰自己，一切回到最初了。
    她的一颦一笑极有可能是因为自己。
    在最初的最初，他也是这么远远的看着她，想接近，却又怕吓到她。
    这些年她都没忘记乔念对她说的第一句话：“我可以叫你小北哥哥吗？”
    纪家别墅顶楼的露台，佣人四处找他让他吃饭，但那时候他挑食，餐桌上没一道自己喜欢吃的菜，他耍脾气不吃，随便找了个地方藏起来。
    纪钧那时候不让他去三楼，他跟着给乔念送餐的佣人悄悄上去，藏在露台的窗帘里面。
    后来他才知道，其实乔念早就知道他藏在那里，但却一直等待佣人离开才过去跟他说话。
    那时候，他看着她，好像看到童话里的小公主一样。
    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他与乔念天天在一起，形影不离。
    他喜欢听她叫小北哥哥，从初见，一直叫到他说喜欢她。
    后来，她叫他小北，再带过哥哥那两个字。
    再后来……再后来，就没有后来了。
    所以，多希望现在是开始。
    如果是现在的他，他相信自己有能力做到她想要的一切，他不必厉曜差，从来都不。
    空荡荡放映厅只剩下他一个人，影院的保洁人员进来收拾，见里面还有一个人， 立刻出言提醒：“先生，下一场马上要开始了，您可能想要先离开一下。”
    纪北的沉默着，没说话。
    保洁员还想说些什么，但还没开口，纪北便站了起来，一言不发的离开。
    夜色如醉，纪北从电影院出来开车离开市中心，到了这个城市的海边停下，从车子上下来的时候摇摇晃晃的，手里还提着一个空了一遍的酒瓶子。
    *
    深夜。
    乔念与厉曜都已经睡了，但，乔念放在床头柜子上的手机却一直响个不停。
    “喂……”乔念以为是网上突发舆论，不接也不好。
    厉曜也醒了，开了灯，见她裸着后背趴着接电话，立刻拉了被子该在她身上。
    而那边，也没说自己是谁，听到有人接了电话，便立刻公式化的道：“您好，请问是乔小姐吗？我们是市交警一队的。”
    “啊？”乔念觉得自己好像在做梦一样。
    交警一队大半夜给她打电话， 她刚是梦游出去开车违章了吗？
    对面的交警叔叔：“你朋友酒驾，需要你过来做一下担保人，顺便过来交下罚款。”
    “啊？”乔念觉得，自己果然在做梦。
    对面的交警叔叔好像明白过来了，直接道：“纪北纪先生不是你朋友吗？他手机丢了，只记得你的号码，你过来一趟吧。”
    纪北这两个字，让乔念一下子清醒过来：“纪……纪北？”
    显然， 纪北这两个字，不禁能让乔念清醒，连半梦半醒的厉曜都彻底清醒了。
    “是啊，你快过来一下吧，否则我们就拘留处理了。”
    那边都说完了，乔念还是没说话。
    她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更何况，现在她身边睡着的人，是厉曜。
    而人家交警那边也挺忙的， 说完便直接挂了电话。
    显然，如果乔念不去的话，纪北必然会在拘留所里待上一晚上。
    至于厉曜，许久没听见乔念的声音，也没见她有什么动作，侧了侧身子将她拉到怀里：“怎么了？”
    一定是有关于纪北的。
    听着厉曜清朗的声音在自己头顶响起，此刻的她，惶恐又无助，但在厉曜怀里，她永远不必这样：“是交警一队的人给我打电话，说他酒驾，叫我去给他交罚款，担保他出来。”
    事实如此，她没必要隐瞒。
    但却没告诉厉曜，交警说的，纪北只记住了她的手机号。
    显然没想到乔念会直接坦诚的告诉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道：“你要过去吗？”
    乔念继续沉默。
    而沉默的环境对于厉曜来说，无疑是非常难熬的。
    厉曜深舒了一口气， 好像是让步了一样：“起来吧，我陪你一起过去。”
    乔念没想到厉曜会这么说，从怀里抬头看向他的时候，眼底满是吃惊：“真的吗？”
    厉曜沉默了一会儿，不知道在想什么，然而欲言又止了一会儿，接着道：“你想去，我就会陪你。”
    “我不想去！”
    但，乔念却没有任何犹豫的说。
    厉曜：“真的？”
    乔念点头，然后才缓缓道：“我没必要非要为他做这些。”
    厉曜嘴角扬了扬，将乔念抱得更紧了：“那你舍得让他在拘留所呆一晚上？”
    乔念眉心拧了拧，最终，语气沉了沉：“为什么会舍不得？”
    “念念，你为什么舍不得， 还需要我告诉你吗？”厉曜嘴角依旧含着轻笑，没有贬低，也没有不屑，轻描淡写的好像在诉说一件跟自己没关系的事情。
    乔念一时语塞，沉默了一会儿，拿了自己手机出来，找到秦瑜明的电话，便拨打号码便说：“我给秦叔叔打个电话，让他找人过去处理。”
    厉曜应了一声：“恩。”语气平静的听不出任何情绪。
    但，秦瑜明的电话关机，打不通。
    乔念这才想到，秦瑜明不工作的时候一向是关机的，他助理都找不到他。
    听着手机那边的机械女声，厉曜直接将她手里的电话从她手里拿了过来，然后直接起身：“是交警一队吗？你要不想去就呆在家里等我回来。”
    但最终，乔念还是陪着厉曜一起过去了。
    去到交警队，交了罚款签了字，交警把纪北从里面带出来。
    纪北还没走到她跟前，乔念就已经闻到了他满身的酒味，眼眸迷醉，走路也有些晃，西装外套搭在肩膀上，干净的白色衬衫领口微微敞开，袖口上的褶皱透着些许颓废。
    他跟在交警身后慢悠悠的朝乔念走开，他的视线被交警挡着，没能第一时间看见乔念。的
    但，他知道是乔念。
    他只跟交警说了乔念的号码，迷迷糊糊的说了她之前用的那一个，空号，已经注销了的。
    后来，才想起来后来这一个。
    然而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他记得最清楚的数字，都是关于乔念的。
    她的所有网络社交账号，她的电话号码，她的生日，她的一切……
    然而，现在她的一切，都不属于他，即便是记得，即便是刻骨铭心，也都不是。
    现在的他，就好像一个小丑一样，竭尽全力，不顾一切的争取着永远都不可能属于自己的东西，和人。
    明明不应该，却至死方休的折腾着，不放过自己，也不放过她。
    纪北看见乔念的时候，厉曜已经交了罚款回到乔念身边了。
    看着厉曜，纪北深吸一口气，一言不发。
    现在的乔念身边总站着厉曜，这是让他最不能接受的。
    乔念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而厉曜，看了一眼纪北，手臂揽了揽乔念的肩膀：“回去吧，刚叫陈延给他的特助宋颂打了电话，现在人应该已经在外面了，你也累了，回去睡吧。”
    也不知道是回去睡刺激了纪北，还是他自然而然的呆在乔念肩膀上的手揽着她的样子刺痛了他的眼睛。
    厉曜才说完，纪北的拳头便直接打在他脸颊上，厉曜被防备，才要做出反应的时候，又怕纪北伤着乔念，反正纪北是针对他，只要乔念没事儿，怎么都无所谓。
    所以，纪北那一拳，便直接狠狠的打在厉曜脸颊上。
    交警队里交警看到这一幕赶紧来拉，加之本身就是纪北先动的手，被教育的人自然是他：“怎么回事？真想在拘留所呆一晚上啊？”
    纪北咬牙切齿的看着厉曜，眼眶都是红的。
    他偏执的想要乔念回到他身边，可，厉曜简单的一个动作，一句话，就能彻底打消他所有的痴念。
    叫他还怎么冷静？
    纪北挣扎着还想冲着厉曜过去，可两个交警拦着他。
    而乔念，见纪北跟乔念能动手，厉曜挨了一拳，立刻去到他身边查看他脸上的伤势。
    嘴角噙着血丝，修长的手指压了压嘴角的位置。
    “你没事吧？”乔念说这，立刻从包里拿了纸巾出来，小心翼翼的帮他处理伤口。
    纪北越发看不下去，眼看着两名交警都控制不住他了，宋颂从外面进来，大致看了一眼此刻的情景，也明白的八九不离十了。
    立刻走过去稳住纪北：“纪总，别冲动，董事长不知道才能够哪儿收到了风声，刚就把电话打我这儿来了，您再这么闹下去，怕是不好收场。”
    纪北依旧怒目看向厉曜，然而乔念却什么都顾不得了，眼里只有厉曜：“疼不疼啊？你怎么不说话啊，到底疼不疼？”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担心什么，反正，就是很担心。
    明知道厉曜不可能有事，明知道厉曜不可能那么脆弱，可就是担心的不行。
    纪北心底积压的愤怒越来越多，宋颂都懂，但，却只能让他忍耐：“纪总，您就算不为了自己，也该想想念念小姐吧？”
    他声音很低，低到只有两个人听得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