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曜这么说，倒是叫乔念无言以对。
    沉默了一会儿道：“那好，你一会儿开车注意安全。”
    “好。”厉曜笑着答应。
    挂了电话，乔念便对褚熙道：“走吧，去酒店。”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褚熙一边去给乔念开车门，一边吐槽道。
    乔念扯着嘴角笑了笑，没说话。
    太阳才没有从西边出来呢，还是跟往常一样。
    *
    厉曜开车去到酒店的时候已经凌晨三点了，刚结束了跨国会议，他也有些累了，但想着乔念可能已经睡了，去到房间的时候便直接去了洗手间洗漱，准备收拾好了才去卧室睡觉。
    然而，才换了睡袍准备去洗漱，刚进到洗手间便看见乔念扶着面膜坐在马桶上，昏昏欲睡的。
    厉曜看着这一幕，眉头都要打结了。
    上次乔念跟他生气吵架离家出走在酒店发高烧昏倒，事后厉曜问了一句，好端端的怎么会发烧，乔念的回答让他崩溃。
    “泡澡的时候一不小心睡着了，水冷了才醒来，然后就……”
    而此刻看着她这样，厉曜更是头痛不已。
    来的时候他还想着，不能总这样缠着乔念，否则他跟以前的纪北又有什么区别，可，看着她现在这样，厉曜又恨不得自己能时时刻刻跟在她身边。
    乔念真的太困了，但考虑到明天是去拍摄，为了让自己明天能有个好的状态便想着扶着面膜再睡，可这一弄，就搞成了这样。
    厉曜伸手将她脸上的面膜解掉，她便迷迷糊糊的醒了，睡眼朦胧的看了一眼李燕，后知后觉的道：“你回来了？”
    “我要是不回来，你怕是要在厕所里睡一晚上了？”厉曜拿她没办法。
    乔念也觉得好羞耻。
    妈的真是哪儿都弄睡！
    以前在时尚圈，虽然也邀约不断，但活动单一，加上她从不怎么参加那些应酬之类的，除了工作便是休息锻炼，作息一向规律。
    可娱乐圈跟时尚圈到底不一样，忽然这样，她还真有些不习惯。
    乔念伸手揉了揉脸，脸上还残留着面膜上的精华液，柔嫩丝滑，起身伸了个懒腰走到洗手台前，打开水龙头，接了水洗了脸才道：“怎么可能，睡得不舒服总会醒的。”
    “那倒是。”厉曜笑着道：“不过，这次是等水凉了还是摔倒地下再醒？”
    乔念：“……”
    早知道就不告诉他上次在酒店浴缸里睡着的事情了。
    拿了干净的帕子擦了擦手，乔念觉得有些不对劲儿，转身便又去了洗手间，厉曜在外面盥洗室刷牙洗脸，才漱了口，便听见乔念叫他：“厉曜，你……”
    乔念语气有些犹豫。
    “怎么了？”厉曜说着，便走了过去。
    乔念：“诶……你进来干吗！”
    厉曜眉心拧了拧，反倒是又进去了一些：“我不能进来？”
    乔念觉得有些尴尬。
    “在我面前还要害羞这些吗？你身上我哪儿没看过？”
    话是这样没错，但现在情况特殊啊！
    厉曜走过去，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怎么了？我家念念可从来都不是扭捏的小姑娘呢。”
    乔念咽了咽口水，稳着气息道：“我生理期到了，刚就是想让你帮我去外面起居室的柜子里拿那个东西的……你，啊……”
    他对职业模特也没有任何偏见，乔念是美的，不管是作为曾经时尚圈屈指一数的职业模特还是她这个人。
    因为职业缘故的，乔念所展示给人的，或是明媚，或者迷人，或者清丽纯粹。
    乔念给各式各样的设计师做过模特，展示服装类型各型各款的都有。
    厉曜可以拿他的人格担保，他对她的职业，她的工作，没有任何冒犯的意思，就是单纯的……单纯的看到那么美丽的乔念心里有火。
    他是个正常男人，冷静理智，沉稳持重，可，有时候总是会莫名的……莫名的想要独占这样美的她。
    厉曜亲吻了吻她，放开她，起身出去给他拿了卫生棉进来。
    他没要走的意思，乔念最终还是在他面前弄好，提着裤子起来的时候，厉曜忽然凝眉道：“今天几号？”
    “1号，怎么了？”
    厉曜眉心的起伏更紧了：“我记得你不是1号啊。”
    虽然乔念从来没说过，但到底一起生活了那么久了，想不知道也难。
    乔念道：“大概是这几天作息混乱，提前了吧？”
    厉曜眉心又跟着拧了拧。
    其实乔念本身生理期就不准，每个月她也就是急个大概的日子，前后不超过一个星期，就都是正常的。
    然而前段时间又是发烧又是生病的，体质难免变弱了，加上这几天又一直为了赶进度作息又不好，足足提前了一个星期还要多两天的样子。
    在片场拍戏的时候就觉得腰酸疲累的，不过日子差太多，就没往生理期那块想，但刚刚小腹有点疼，就进去看了看，才确定果然是提前了。
    乔念收拾好便跟着厉曜回卧室睡觉了，能睡几个小时是几个小时。
    躺到床上，厉曜把她圈在怀里，柔声问道：“肚子疼不疼？”
    “恩，有一点。”
    痛经什么的，简直折磨人。
    厉曜手心很热，像个小火炉一样，从背后抱着乔念，手掌覆在她的小腹处：“我帮你暖着，你快睡。”
    比起这样，乔念更像抱着他。
    转过身去，贴在他胸口，才应了一声：“恩，你也快点睡。”
    厉曜手还覆在她的小腹上，只不过相对抱着，手有些不舒服，但即便这样，他还是如此。
    他睡不着，不知道乔念有没有睡着：“睡着了吗？”
    乔念也没是睡着呢，靠在他胸口摇了摇头。
    厉曜紧紧抱着她，到底是心疼她这段时间太忙太累，便多问了一句：“最近你工作量这么大的吗？”
    乔念深舒一口气：“我们老板可能是知道我合约到期之后不打算跟他签了，所以能接的商业活动都接了，能从我身上赚一笔是一笔吗？”
    “当初让你跟我签，你还不愿意，现在知道被压榨的苦了吗？”虽然这么说，但厉曜还是尽可能的缓解她的压力，温热的指腹轻轻的帮她按摩着腰部。
    乔念不由得笑了笑：“那我要是跟你签了，岂不是在给你赚钱？晚上我还要……”
    陪，睡两个字都到嘴边了，乔念到底是没能说出口。
    陪什么睡啊！
    厉曜轻轻的掐了掐她，忍不住质问道：“晚上还要什么？你给我说清楚了！”
    乔念笑着躲开：“没有，什么都没有！”
    熬到一定时间还没睡，那极有可能一晚上都睡不着了。
    厉曜腾出手捏着她的脸颊，言语里带着些许警告：“你是不是又想说陪，睡？”
    是也不会承认的好吗！
    “要我跟你说多少遍？我们是合法持证，你不是陪，睡换资源，我也没有潜规则过你，你是我老婆，我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准备的。”以前厉曜没明说过，但每次，乔念楚楚可怜的看着他跟他说帮帮我的时候，厉曜总是恨不得立刻堵住她的嘴。
    事实上，那时候他也真的那么做了。
    即便那时乔念先是错愕后是顺从的变化让他觉得自己可耻之际，可还是食髓知味的，一次又一次。
    乔念柔软的手臂环着他的腰，紧紧的贴在他怀里，好一会儿才柔声道：“厉曜，你说起情话的时候，有时候真的能腻死人。”
    太甜了，甜的让人想哭。
    厉曜骨骼分明的手指缠绕着她的头发，嘴唇轻吻着她头顶的头发，沉声道：“不喜欢吗？”
    乔念声音软糯：“喜欢，特别喜欢。”
    “那……”厉曜沉吟片刻才道：“那跟你经纪公司合约到期了之后跟我签吧。”
    乔念沉默一会儿：“我再考虑考虑。”
    厉曜扶着她的肩膀，借着透过窗帘的微微的光看着她，语气捎带着些许不可思议：“你还是不愿意吗？”
    乔念扯了扯嘴角，有些勉强：“你们公司大牌太多了，圈里人都说那是你后宫，我去了还不得被人生吞活剥了。”
    薛颐首当其冲便是一个，她还是闪远点的好。
    厉曜捏着她的肩膀微微用力：“什么叫那是我后宫？除了在财务报表项目策划说上签字之外，我很少过问那边的事情。”
    乔念悻悻的笑了笑：“我知道，别人也只是那么调侃，你这么着急干嘛？”
    搞的好像确有其事一样，很难叫人不怀疑那些传言都是不是真的呢！
    厉曜手指穿过她柔软的头发，轻笑一声道：“说得好像我手下的经纪公司没有男艺人一样。”
    “可是男艺人们都低调啊。”
    “那女艺人高调还怪我咯？”厉曜想想都觉得委屈。
    乔念笑笑，柔软的手落在他胸口处，声音温和柔软：“女艺人高调的事情都是关于你的，你说奇怪不奇怪？”
    厉曜无言以对：“好吧，这是我的错。”
    他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娱乐圈里，什么都不重要，话题才是最要紧的呢？
    有的时候出席活动，厉曜也总少不了会带女伴，都是自家一人，带出去混个脸熟，也是常有的事情，但那些事情都是还没跟乔念在一起之前才做过的，后来跟乔念结婚，他就再也没带过女伴。
    虽然以前不经常看娱乐新闻，但有些还是会飘到他耳朵里。
    什么他手下的艺人哪个才是他最宠的，哪个又被带入冷宫了之类的。
    以前不在乎，但跟乔念结婚之后，虽然彼此约定不会干涉对方的私生活，但心里总是有些别扭，总觉得自己在偷吃一样。
    再后来，干脆就谁也不理了。
    至于薛颐……
    那是个例外。
    总有从小长大都认识的交情在，他以为他洁身自好便可，没想到还是叫乔念不自在了，索性现在还算清净。
    厉曜坦诚，乔念倒觉得自己无理取闹了，沉吟片刻道：“跟你开玩笑的，怎么还当真了。”
    “那我要是责怪你无理取闹，你心里会舒服吗？”
    厉曜从来没有这样安静的与乔念说过话，想她能早点睡，却又不由自主的想跟她这样说下去。
    其实乔念也是一样的啊。
    厉曜的问题，乔念想了好久才回答：“不舒服……”
    “矫情！”厉曜笑着将她抱在怀里，声音里却满是宠溺与纵容。
    乔念手臂撑着身下的床，单手托着下巴，笑看着她：“不喜欢我对你矫情吗？”
    “喜欢，怎么可能会不喜欢呢。”厉曜宽大的手掌覆上她的脸颊，温热的指腹慢慢磨蹭着，好一会儿，极为认真的补充道：“爱死你对我矫情的样子了。”
    乔念忍不住不停的笑着，牙齿轻咬着指尖，好一会儿才缓缓道：“厉曜，你会不会永远这么纵容我？”
    “会。”厉曜毫不犹豫的回答着。
    乔念侧了侧头，躺在他手掌上。
    厉曜手指轻轻磨蹭着她的耳朵，房间里光线昏暗，他们谁也看不清彼的脸。
    所以，乔念也不知道此刻的厉曜看着她的时候神情有些恍惚。
    与其说乔念渐渐爱上他了，倒不如说，她习惯被人这样宠着吧？
    比如曾经的纪北也是这样宠着她的。
    厉曜不想想起那些会让他不开心的，可没办法。
    他原本自信坦然，渐渐的在远离他，好像曾经那个对任何事情都洞若观火，冷静持重的人，再也回不来了一样。
    为什么？
    明明许多人都说他是个受上天眷顾的人，可不管是曾经还是现在，让他心动的人，首先看到的，都不是他。
    以前他没机会，所以现在便拼了命的对乔念好。
    可是现在她在看他，他倒是不敢相信了。
    “厉曜……”
    “恩？”
    沉吟片刻，乔念才道：“你喜欢我，多久了？”
    能问出这样的话，算她自作多情吧。
    厉曜一时间有些恍惚，沉吟片刻道：“很久了，从看到你的第一眼开始。”
    “噗！”乔念低头笑着。
    厉曜听着她的笑声，才回过神来，他知道自己刚说了什么，而就是因为知道，才心有不安。
    乔念只是觉得好笑：“那时候的我，我自己都不喜欢。”
    厉曜没说话。
    乔念重新躺在他怀里，柔软的手臂环着她的腰肢，认真而笃定道：“可是不管怎么样，我还是要谢谢你，谢谢你曾经出现在我最狼狈、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无心也好，怎么都好，对于现在的我来说，那些，就好像上天冥冥之中的注定一样。”
    “冥冥之中注定我会被你算计的死死的？”厉曜轻笑着捏了捏她的脸颊。
    乔念也没躲，就好像，厉曜的使坏，都是她应该承受的一样。
    她看着他，笑着，缓缓说着：“开始的时候我也没想那么多，可到现在了，有时候我总觉庆幸。”
    “那就好。”厉曜伸手将她抱在怀里，宽大的手掌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柔声道：“睡会儿吧，不然明天会很累。”
    厉曜是习惯了，有时候忙项目，一天睡三四个小时都是多的，但乔念不一样。
    而且，现在的他，心里总有种复杂的情绪，不想说，怕被她发现。
    乔念应了一声，小心靠在他怀里。
    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只是被闹钟吵醒的时候，整个人都跟废了一样。
    但是没办法啊，起不来还是要硬起。
    厉曜已经没在旁边了，乔念也顾不得想起其他的，裹着睡袍去洗手间收拾。
    褚熙打乔念的电话没人接，还以为她还在睡，赶紧过来敲门。
    开门的是厉曜。
    看见厉曜的那一刻，褚熙整个人都无语了，好半天，翻了个白眼道：“你还真是走哪儿跟哪儿！”
    “比不过你。”厉曜语气没多友善，但总归不是太针对。
    褚熙就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他没必要跟他一般见识。
    开了门，厉曜便又进去忙自己的了。
    酒店最奢华的房间，所有东西一应俱全，包括厨房，虽然基本就是个摆设，可现在厉曜却在厨房忙碌着。
    褚熙跟着过去：“念姐起来了吗？”
    “起了。”厉曜应了一声。
    褚熙走过去看了一眼，厉曜煮了一锅老姜红糖水。
    厉曜会煮东西，褚熙倒是不稀奇，毕竟听自己老哥说过的，他就是好奇：“这些东西你哪儿来的？”
    “问酒店后厨要的。”厉曜也不隐瞒。
    褚熙瞥了瞥嘴角，随即视线落在他身上，好一会儿才道：“没想到你还挺认真。”
    “所以，你是从谁哪儿听到我不是认真的这种说法？”厉曜眉头微挑，闲闲问道。
    褚熙：“你管我从谁哪儿听说的。”
    厉曜冷笑一声：“不要以为跟纪北签约，我就不能封杀你。”
    “行行行，你是大佬，我惹不起还不行吗！”
    厉曜没再说什么。
    拿了乔念平时喝水的保温杯，把刚熬好的红糖水倒进去，然后递给褚熙。
    褚熙扯了扯嘴角：“怎么感觉你好像听习惯我给念姐做助理的？”
    “一开始的确不习惯，后来仔细想了想，也就坦然了。”
    褚熙：“……”
    厉曜看他一脸不爽，轻笑一声：“我跟你哥是朋友，该说的话我还是会说的，你既然已经跟纪北签约，工作重心也该转变到自己的事情上了，别总是跟着纪北胡来，纪北是别有用心，你图什么？”
    褚熙一脸不服气：“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别有用心？”
    厉曜轻笑一声：“你想必有用心，也得有那个机会啊。”
    听着他这话，褚熙不由得笑了笑：“所以说，纪北有机会？”
    厉曜对纪北的针对简直太显而易见了，想看不见都难。
    “不多嘴没人把你当哑巴！”厉曜嘴角扯了扯，语气冷了许多。
    褚熙倒笑得越发肆无忌惮了，好一会儿才止住笑道：“按理说你该有恃无恐的，但现在，我怎么越来越觉得纪北更胸有成竹一些啊？”
    厉曜眼眸微冷：“你都知道什么了？”
    褚熙眉心微微拧着，故弄玄虚道：“也没什么，就是觉得……比起纪北与乔念的深刻过往，忽然发现你好像什么都没有。”
    这些，倒是叫厉曜无法否认，只是觉得有些奇怪：“乔念与纪北的深刻过往？怎么？那不成纪北都跟你说了？”
    “那倒没有。”褚熙说：“不过，能感觉到的，我出道的首张ep，一共四首歌，三首都是纪北写给乔念的。”
    厉曜眼眸微微敛着，嘴角虽然噙着笑，但熟悉他的人却都清楚，现在的厉曜才是最危险的。
    褚熙牵了牵嘴角，说话的时候语气里满是好奇：“不过也挺奇怪的，那些歌明明都是纪北自己写的，他却全部把署名权都放弃了，还是说，像你们这个层次的人，版权收入根本就不够看？”
    “是吧。”厉曜说的不确定。
    乔念换好衣服从洗手间里出来，手里拿着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一边道：“早餐我不吃了，谁让你把我定的闹钟调慢了半个小时的，已经来不及了。”
    厉曜也不在乎褚熙是否在场，直接道：“不行，必须吃，帮你打包好了，一会儿在车上吃。”
    “不想吃！”
    厉曜：“……”
    一大清早的就看他们两个这么秀恩爱，褚熙觉得有些难受。
    他还没开始就注定结束的单恋啊！
    乔念生理期，间歇性脾气不好，厉曜也只能忍着，不过乔念收拾好出去的时候，厉曜还是叫褚熙把早餐给她带着。
    不是乔念不想吃，而是，实在没胃口。
    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的，生理期这几天整个人都没精神，工作必须要做这是没办法推的，但胃口不好，她也不想太强求自己，吃什么都觉得没胃口，吃一点就饱了。
    给品牌放拍完宣传照片之后便去了片场，昨晚造型之后便一直都是睡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