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念的话让在场的人都倒抽了一口凉气，自然，厉曜除外。
    他眉眼微微敛着，轻笑着，漫不经心的扬着嘴角，嘲讽的意味越发明显。
    褚瑞脸色阴沉，但，不管乔念说什么，他总不至于真的跟她动手。
    至于乔念，再看着褚瑞，眼底的阴冷也越发明显：“乔颜的身世以及十年前的事情，她不瞒着你自有她的原因，你愿意继续无知谁也不能拦着你，但你最好记清楚了，我不欠她什么，我可以让她，但绝对不会一直让下去。”
    “如果她再敢得寸进尺，以前她从我这里拿走的，我会让她原封不动的吐出来，不想看她自掘坟墓，劝她好自为之。”
    一直以来，乔念都是淡淡的，如今也不例外。
    但，在她波澜不惊的言语里，却藏着阴沉刺骨的冷漠。
    只不过，却不是对褚瑞。
    褚瑞或许也能明白，嗤笑一声，语调倒比刚才缓和了不少：“你觉得我还能再见到她？”
    “在我看来你一无是处，那也只是我，对她而言，你还有利用价值呢，她怎么可能会不见你？”乔念说的婉转轻柔，仿佛两人之前的剑拔弩张从来没存在过一样。
    褚瑞默然，深沉的眼眸里压抑着难以严明的情绪。
    乔念也懒得再说什么，转身直接离开。
    褚熙立刻跟了过去，唐潜原本就在门口站着，见乔念出去，也跟着去看了看，只不过，后来又折回会所房间：“厉曜，你愣着干嘛呢！”
    江垣眉心微微拧着：“褚瑞脑子不正常，你也跟着受影响了？”
    厉曜没说话。
    褚瑞则淡淡的：“知道自己玩儿砸了，不敢追呗。”
    李孜一头雾水：“什么意思？”
    褚瑞电了根烟，抽了一口，吐出烟雾：“否则你们以为他叫乔念过来干嘛？”说着，顿了顿：“我知道而他不知道的，事关乔颜，即便他问我也不可能会告诉他，乔念那边呢，他要是能问早就自己问了。”
    “他怎么可能会不知道我心里堵着火会牵连乔念？不过是想看我跟乔念怎么吵，有没有可能把之前的事情说出来跟乔念对峙。”褚瑞声音里含着轻笑，随即，转头看向厉曜，眼底的笑蔓延着越来越多的嘲弄：“好了，这下你满意了吧？”
    厉曜眸色清冷的看向褚瑞，声音轻慢而冷漠：“你要跟她对峙就对峙，刚才的话，说的也未免太过分了吧？”
    褚瑞嗤笑一声：“你现在才说我过分，是不是有点太晚了？”
    江垣深吸一口气，一脸的痛心疾首：“厉曜你……”说着都懒得搭理他，伸手将自己放在一旁的西装外套拿起来：“你就作吧，这次乔念要是不搭理你，你以后也别找我陪你出来喝酒。”
    说着就往外走：“你们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反正我是懒得在搀和你们这些破事儿了！”说完便直接出去了。
    李孜也是一脸的不理解，抬手看了看时间，然后起身道：“算了，时间不早了，明天还要盯剪辑，回去了。”
    眼见着唐潜一脸愤恨，咬牙切齿的，恨不得要冲过去跟厉曜拼个你死我活，李孜怕他在这儿闹事儿，顺带着也把唐潜拉走了。
    王允看了一眼厉曜，还不等他说什么，褚瑞便直接道：“你先回去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他都这么说了，加上厉曜也在这儿，王允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好走了。
    一时间，会所房间里只剩下厉曜与褚瑞两个人。
    褚瑞慵懒的靠在沙发上，抽着烟打量了一会儿厉曜，最后，嗤笑一声：“想什么呢？乔念摆明了是在生你的气，你还不赶紧追出去哄哄？”
    “我要是能哄得好她，早就去了。”厉曜声音淡淡的，听不出任何情绪。
    褚瑞漫不经心的笑着：“哄不好就不哄了吗？”
    “我还能怎么样？”
    褚瑞沉默了一会儿，随即又看向厉曜，眉心微微拧了拧：“你该不会是……在生气？”
    “很意外吗？”厉曜也不否认：“乔颜对你是彻头彻尾的利用，可即便是这样，乔颜对你，还算是坦诚，她的真实身份，她的遭遇，从没有瞒过你，不是吗？”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乔颜对你比乔念对我，还要信任。”
    他才说完，褚瑞便直接道：“搞了半天，你在计较这个？”
    厉曜语气沉郁：“你觉得我还能计较什么？又或是，我为什么不能计较？”
    褚瑞轻笑一声，眼眸微敛着，自嘲笑着道：“对，你可以计较，计较呢，也是理所应当的。”然而说着，褚瑞顿了顿，继而，声音沉了沉：“那你有没有想过，乔颜之所以给我足够的信任，是因为，除了这种廉价不堪的信任之外，其他的，她什么都不能给我？”
    厉曜视线不由自主的落到褚瑞身上。
    褚瑞冷笑一声：“而且，乔颜除了告诉我她的身份，她的遭遇之外，并没有说其他的，与其说她信任我，倒不如说，我给了她足够可以信任的资本。比如，她说她一出生就被纪岚当做替代乔念的棋子，却从未说过她恨不恨，委不委屈。”
    “然后你说心疼她的时候，她面带微笑的告诉你她很知足，如果不是这样的话，她甚至还不知道在哪儿过着清苦的日子？”厉曜嘴角噙着笑，玩味的说着。
    褚瑞没否认。
    其实，冷静下来仔细想想，也真如厉曜说的那样。
    乔颜的手段，很低级。
    但，对于男人而言，却是最致命的。
    厉曜冷笑一声：“果然！”说着，嘲讽道：“乔念说的没错，你真是，蠢得一无是处！”
    乔颜很聪明，也很会利用男人对女人的同情心。
    她可能一开始就知道褚瑞对她有好感，一步步的试探，接近，再到后来的袒露心扉。
    男人嘛，骨子里还是有浓烈的英雄情节。
    像乔念这种满身带刺的，会喜欢的真的不多。
    反倒是乔颜，柔柔弱弱的，最能激起男人的保护欲。
    她成功激起了褚瑞对她的保护欲，然后，将自己的仇恨压盖，利用褚瑞对她的保护欲，从而慢慢的激化褚瑞的保护欲。
    褚瑞跟她的捆绑越强烈，那么她的仇恨，也就成了褚瑞的仇恨。
    “你还有资格说我？你也不看看你自己什么样子！”褚瑞毫不犹豫的反驳道，沉默了一会儿才又问道：“你真的不去找乔念，就不怕她出事儿吗？”
    “陈延跟着呢，不会出事。”
    褚瑞默然，好一会儿，冷嘲道：“你玩儿的还真脏！”
    “先是利用我去逼着乔念承认以前的事情，又是冷暴力，现在又派人去跟踪她？你到底干嘛！”
    如果说，一开始褚瑞知道厉曜利用他的情绪来探查乔念的事情，那么，现在厉曜的行为，褚瑞完全看不懂。
    不过，事情都已经到这份儿上了，厉曜也没必要隐瞒：“你可能不知道，乔念最近精神状态不好，我怕她出事儿。”
    “你真怕她出事儿就不应该这么逼她！”褚瑞发现自己有些跟不上厉曜的思路。
    厉曜笑了笑：“你懂什么？”
    褚瑞深吸一口气，摇了摇头：“行，我不懂！”说着，又补充了一句：“纪岚前段时间出事儿我听说了，你带乔念去看心理医生的事情鹿鸣也已经跟我说了，我就算再不懂，我也知道精神状态不好的人不能经受刺激！”
    厉曜深吸一口气：“乔念跟别人不一样。”
    “再怎么不一样，她也是人！”
    厉曜沉了一口气，轻笑一声，也不否认什么。
    她当然是人。
    可乔念她自己还记得吗？
    *
    褚熙跟着乔念从会所出来，这地方不好打车，乔念等了好一会儿都没等到车，褚熙便道：“念姐，你想去哪儿？我开了车来的，我送你。”
    乔念这时候已经拿出手机翻找着通讯记录，听见褚熙的声音，后知后觉的回了一句：“不用了，我打电话叫人过来接我。”
    “可是都这个时候了，你能去哪儿？”褚熙到底是不放心她：“要不我送你回之前的公寓，你钥匙我带着呢。”
    可这个时候，乔念已经打通了温馨的电话，还不等温馨说什么，她便直接道：“我把地址发到你手机上了，过来接我。”
    温馨：“可是我……”
    但，她还没说完，乔念便直接挂了电话。
    褚熙站在她旁边，犹豫了好一会儿才道：“刚才我哥那些话，你……”别往心里去这种话他的确有些开不了口。
    毕竟褚瑞刚说那些的确很过分。
    犹豫了一会儿，褚熙直接道：“他刚才……就是彻头彻尾的犯浑……”
    “我没有生他的气。”还不等褚熙说完，乔念便直接道。
    褚熙稍有些意外。
    乔念转头看向他，语气平静：“这些年，我被人针对的次数自己都数不过来，而且你哥说的，也都是实情，我即便是生气，也落不到他头上。”
    “念姐……”
    乔念轻笑一声：“况且，你哥他的确是一无是处。”
    褚熙无言。
    “我实在没什么闲工夫跟他这样的人计较。”乔念不屑的笑着道。
    她能计较的，唯一计较的……
    想着，乔念咬着牙，嗤笑一声，随即什么都不再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