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曜沉默了一会儿，最终道：“半个月前。”
    姜晨了然：“那就不对了。”
    “什么意思？”
    姜晨解释道：“怀孕8到10验血才能验出来，测纸则需要两周以上，乔念前段时间住过院，也抽血化验过，而早孕反应出现则是在四周之后，你们这……还不到两周，按理说不可能出现妊娠反应的。”
    厉曜眉心微拧，追问道：“是一定不会出现吗？”
    姜晨笑了笑：“那倒不一定，每个人的体质都不一样的。”
    厉曜脸色沉郁。
    姜晨嘴角扬了扬：“其实按照你刚说的推算，那几天她应该在安全期内才对。避孕药有百分之95的成功率，再加上她自身问题 ，几率就更小了……”
    “所以……”
    姜晨笑着，也不隐瞒：“其实过来之前我就觉得不太可能，现在……百分之10的可能吧？”
    其实还要更低一些，只是姜晨不想把话说的太死。
    “这些都是常识性的问题，你只要冷静下来仔细想想心情就会放松许多的，而且……”姜晨欲言又止，最终道：“乔念刚进《如隔三秋》的剧组没多久，温暖去探了几次班，好像从那段时间开始，乔念就有嗜睡的症状……”
    “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姜晨反问道：“很多药物都有可能让人出现嗜睡乏力，精神不济等症状。”
    厉曜视线落在姜晨身上，借着别墅暖黄色的的路灯，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缓缓开口：“抗抑郁的药尤为明显是吗？”
    姜晨眼眸微微敛了敛，没说话。
    显然是，不想否认。
    乔念的病史她都清楚的，再加上最近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相较于怀孕，这种情况的几率还要更大一些。
    但，这种话他要怎么可能说出口？
    厉曜跟她朝夕相对，连她的基本情况都不了解……
    听起来，总有些讽刺。
    想着，不动声色的舒缓了一口气，好一会儿，才又道：“我听说你找鹿鸣给她做过心理咨询？”
    当然，也只是听说，而乔念是不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吃药的也两说。
    厉曜眉眼微微敛着，好一会儿，沉声道：“你先拿回去化验吧，其他的，以后再说。”
    现在对于他来说，确定的结果最为重要。
    甜甜生下来就有先心病，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温暖怀孕期间正处于重度抑郁导致的。
    如果乔念真的怀孕了……
    现在，厉曜只要一想到这个问题，就脑仁疼。
    他曾经那样信誓旦旦的说，永远不会伤害她，可又如何呢。
    有些事情对她来说，是永远都不可能抹去的伤害。
    …………
    因为安眠药的缘故，乔念睡的很沉，只是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头有些也疼，恍恍惚惚的坐起来，靠在床头。
    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
    原本想找手机，视线却落在旁边的水杯上。
    她即便这段时间嗜睡发力，也不可能会睡得那么沉，所以……
    脑海里也不过是转了那样一个念头，便只觉得后背汗津津的。
    厉曜从弄好早餐从楼下上来，推门进来，看她已经醒了，嘴角扬起一抹清淡的笑：“醒了？”
    不多时，便在走到她身边坐下。
    乔念深吸一口气，咬牙道：“是啊，醒了……”
    “念念……”
    然而，他才开口，脸颊便重重的挨了她一巴掌。
    厉曜眸色稍稍沉了沉，不过，也只是一瞬间。
    于他而言，这些，不是早就在意料之中的吗？
    所以，没什么好介意的。
    他温沉的勾了勾唇角，笑容清淡而温和，掀开被子，伸手握着她的手腕 ，然而那一瞬间，乔念却满眼厌恨的甩开他。
    咬牙切齿的看着她，声音冷漠刻骨：“我是不是应该庆幸你灌我喝的只是安眠药？”
    厉曜嘴角牵了牵：“先吃饭好吗？”他伸手去拉她，却只换来她越发抗拒的抗争。
    甚至，现在连他碰到她都让他觉得恶心一样。
    但偏偏，厉曜从来都不是那种会叫她顺心的人。
    他起身将她从床拉起来，以一种无比强硬的态度靠近他。
    然而，几乎是一瞬间，乔念拿了放在床边柜子上水杯便朝他砸了过去。
    厉曜离她太近，即便是想躲也躲不开。
    杯子砸在他额头上，他倒是没觉得有多疼，只是她越来越明显的抗拒让他有些……手足无措。
    厉曜站在她面前，额角才被砸过的地方终于开始疼了。
    密密麻麻的，好像满意在肉里面爬一样。
    “乔念……”他声音清冷淡然，叫着她的名字，好一会儿，深吸一口气才接着道：“其实你从一开始就这么恨我，对吗？”
    乔念眼帘微微颤了颤。
    是那个字，原本已经到嘴边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直截了当的宣之于口，又比她想象中的难。
    厉曜了然，性感的喉结滚了滚，然后才缓声道：“那到底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昨天。”
    乔念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的说道。
    “昨天……”这个答案让厉曜有些意外，他猝然笑着，好一会儿，才冷声道：“从昨天才开始的，就足以让你恨我恨得让我去死是吗？”
    乔念靠在床上，手臂不由自主的环抱着膝盖。
    她认真想了好一会儿，才发现厉曜其实并没有说错什么。
    拿杯子砸向他的那一瞬间，她的确希望厉曜能够永远从她眼前消失。
    因为厉曜不会，所以，她希望他死。
    且，连她自己都没想到，这么长时间以来，她居然，从来没有真正恨过厉曜。
    哪怕他很多时候，都是在她不愿意的时候改变她周围的一切。
    但，还是恨不起来。
    只是，有些时候，可能是压在心里太久的缘故吧？
    一直以来她都不停的告诫自己不要总是把事情想得太过极端。
    或许她不一样，她理所应当该有一个不一样的人生……
    但，有些是那个就是一想起来便会让她觉得毛骨悚然，所以，她宁愿有些事情从一开始就不会发生。
    所以，忽然要她面对一个她从心里就否定了的事情……
    懦弱如她，她又怎么可能坦然去面对。
    所以，最后的最后的，她需要给自己找一个可以怨恨与怪罪的始作俑者。
    终于，她变成了她最不喜欢的样子……
    厉曜想要听她否认，但她的沉默，却那么清楚的告诉他，关于他想知道的，她心里最真实的想法。
    可，哪又怎么样呢？
    说到底，他与她之所以会走到今天这一地步，原本就与他有关系。
    他俯身将乔念从床上抱起来，而这一次，乔念没有反抗。
    吃早餐的时候还算是安静，就当他从一开始就不存在一样，厉曜没什么胃口，吃了两口便没再吃了，一直在她身边坐着，看着她将手里的那碗粥喝完，才开口：“再吃点。”
    乔念默默的，最终，妥协似的又给自己盛了半碗。
    厉曜温雅的眸色不由自主的暗了暗。
    其实，他早该明白过来的，乔念对他的抗争，从来都没有变过。
    只是以前她喜欢用一种近乎不动声色，不让他察觉到的方式。
    现在，她好像越来越不情愿了。
    甚至连顺从他都表现的极其慢待。
    吃完，将碗筷放在餐桌上，抽了两张餐巾纸出来擦了擦嘴巴，才开口道：“我什么时候可以出去工作？”
    “你觉得现在这个时候我会让你出去工作吗？”
    乔念无言。
    说的也是。
    以厉曜的身份与财势，即便只是一件不确定的事情，他也不需要非得让她出去工作。
    厉骁那边还怎么处理怎么处理，他愿意等就等着，不愿意等就解约，无论哪种情况，对于厉曜而言都极其的不值一提。
    她没再说什么，厉曜沉默了一会儿，随即起身：“再上去睡会儿，或者是看书，随便你。”
    “我手机呢。”
    自从乔念跟他回来这里，便再也没接触过手机。
    除此之外，厉曜甚至还不怎么让她接触电子设备，再加上乔念原本就不怎么喜欢接触电子设备，所以也就没在意。
    甚至一直以为手机是被她不小心丢在什么地方找不到了。
    但前天她把自己常待的几个地方都找遍了，还是没发现。
    她想不出别的原因。
    整个别墅就只有她跟厉曜两个人，不是她，那只能是厉曜。
    至于厉曜，见她问，也不隐瞒：“外面的事情，该处理的我都已经处理好了，你就好好在家休息不好吗？”
    乔念盯着他看了一会儿，随即嗤笑一声：“你这是……打算把我当个宠物一样圈养着吗？”
    厉曜没否认：“如果非要这么说，我也不否认。”
    乔念紧紧攥着垂放在身体两侧的手，片刻后，又渐渐放松，扯了扯嘴角，蓦然笑了笑，点头道：“好，随你。”
    说完，便直接去了楼上。
    厉曜收拾好上去，他去到卧室，乔念正靠在床头那着本书看。
    知道他进来，却连眼都懒得抬一下。
    但尽管如此，厉曜还是走过去，俯身将她从床上抱起来。
    他有工作要忙，所以一天到晚基本都呆在书房里，如果乔念不出来的话，他也就是在吃饭的时候能见到她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