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曜嘴角不自然的扯了扯。
    哪怕是事实，也从未见谁这么直截了当的将‘作茧自缚’这四个字，用到自己母亲身上的。
    可……
    仔细想想，或许乔念说的也没什么错吧？
    感情上的事情，从来都是剪不断理还乱，两个人怎么纠缠都不会有错，可如果因为自己的事情牵扯到孩子，或者是无关紧要的人，那的确是有些作茧自缚了。
    现如今，纪岚都将谁牵扯进去了？
    乔念与秦疏朗姐弟两个是毋庸置疑的，再就是，她的亲哥哥纪钧，以及，一直爱着她的秦瑜明。
    乔念与秦疏朗是无辜，纪钧是无可奈何，至于秦瑜明……
    在纪岚与乔傅生那场持续至今的角逐中，大概，没有谁，再比秦瑜明更无辜。
    付出过的感情以及无怨无悔的支持，把她与乔傅生的孩子当做自己的孩子对待，没有结果的等待着，无望的虚度。
    还有没有别的人？
    或许有吧。
    至少，纪北与莫昇，多少也受她的影响，只不过，比起乔念他们，显得边缘化一些。
    牵扯了那么多人……
    的确是有些作茧自缚，且，不可理喻。
    跟乔念在一起那么长时间，厉曜这还是第一次听见她抱怨。
    她的确是，深受其害。
    从出生那一刻开始，就生活在一个认为的，强行扭曲的世界里。
    无法选择，无法逃避。
    以至于她必须一辈子小心翼翼的维持着别人安排好的路线来渡过自己的一声，稍有偏差就会……
    厉曜气息不经意的颤了颤。
    拥抱着乔念的力道也渐渐加重，柔软的唇瓣轻吻了吻她的额头，声音低沉憔悴：“念念……”
    乔念微闭着眼，小心翼翼的靠在他怀里。
    声音疲惫而慵懒：“嗯？”
    “你让我，好心疼。”
    乔念沉沉的舒了一口气，好一会儿，才缓缓道：“那……”
    乔念觉得，现在这个世界很美好。
    美好的她好像忘记一切，就这么一直待下去。
    只是许多事情，不是她愿意，或者是她想，就能够长久的。
    厉曜在等待着，等待着听到她想说而未说出口的话，只是等到的，是她一如既往的沉默。
    她不说话，厉曜便低头看了看她。
    眼眸微闭，像是睡着了。
    可即便知道她是装睡，厉曜也没办法直截了当的拆穿她。
    毕竟，拆穿之后的状况，他未见得是能全部应对的。
    手臂环着她，稍稍用力，下巴抵在她颈窝处，温柔的吻了吻，随即伸手将被子拉好，揽着她，安静的入睡。
    第二天。
    乔念醒来的时候，床上就只剩下她一个人。
    原以为厉曜是去上班了，也不是都多在意。
    《如隔三秋》如今在补乔颜在第一个景的戏份，以及接下来的转景，她会放假大概半个月的时间。
    原定是利用这段时间去禹城录制那个节目，没想到会遇到那样的事情，之后的活动也有，只不过形成都是很早之前便定好的。
    那个节目黄了，这个时间段自然就空出来了。
    乔御也没别的安排，大概也是想她趁着这几天好好休息休息。
    其实乔念也没什么好休息的，原本的工作密度就不高，有工作刚还就不会太闲，没有就完全空下来了。
    不过，也无所谓了，艺人吗，刚入行就这样的。
    万一以后要将 工作量剧增，估计她还不习惯呢。
    没什么工作，生活上也没安排，乔念就打算在家呆着，所以也不是十分注重衣着打扮。
    简单的洗漱之后，穿着居家服踩着拖鞋就下去了。
    想着厉曜可能会给他准备早餐，如果没有的话，那自己就随便弄点吃的将就一下。
    然而下去的时候，厉曜正在下面厨房。
    站在旋转楼梯上，视线落在他挺拔的身形上，漫不经心的，清澈的眉眼里多了几分柔和与欣喜。
    这场景……
    还真是，无论看过多少次，都觉得不够。
    厉曜许是察觉到她下来了，转头看了一眼她的方向，见她在，眉眼微微眯着，温和的笑了笑：“醒来？”
    乔念没说话，而是立刻下去。
    厉曜起来的没比她早多少，所以也才是刚开始弄。
    乔念倒是想帮忙来着，只是她对做饭这种事情那个，真的一窍不通。
    盯着料理台上的食材跟工具好半天，还是一副一筹莫展的样子。
    略为难：“所以，需要我做些什么吗？”
    厉曜笑着看了她一眼，语气里捎带着几分妥协：“算了，你在旁边玩吧。”
    乔念：“……”
    “……”厉曜说完，也觉得不太合适，便有补充了一句：“正好我有话跟你说。”
    乔念：“恩？”
    “工作上的事情。”
    乔念：“哦，那你说。”
    如果是别的事情，乔念还真怕自己应付不过来。
    所以，是工作上的事情，就还好。
    至少，没什么心理负担。
    厉曜知道她素来如此，所以，也没太在意。
    怎么说，他也是《绯闻天后》的投资人之一，演员配合宣传原本就是一开始写进合约里的，也是工作的一部分。
    再加上，李孜说的也对。
    他来说，总好过纪北那个第一投资人来找她说要好的多吧？
    毕竟，他实在被必要给纪北提供这个方便。
    而乔念，点头答应：“也是啊，你不说我还真没注意。”
    “你好像很懂的样子！”
    毕竟，厉氏集团的产业链不是在影视行业，跟娱乐公司沾边的，也就是一个唱片公司一个经纪公司。
    整体基调也都是那种，低调，神秘，高大上的路子。
    而时下有关于影视行业的宣传，大部分都是走流量的路子，只要又话题度，有热度，专业能力往往是次要的。
    所以，乔念总觉得，这跟厉曜的为人也有关系，因为他本身为人就极其低调，要让他却迎合市场做一些违背本心的事情，他估计也做不出来。
    不想纪北。
    虽然尊重实力派一人，个人也极其推崇，但为了迎合市场去做一些改动，或者动用一些营销手段来运营旗下艺人，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厉曜则有些，重质而不中量。
    对影视项目上的投资，也多是注重口碑而不是收视率，而纪家的产业，则多是考量商业市场。
    所以，厉曜在影视行业的影响力不如纪北，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如此。
    因为投入就是为了收回更高的回报。
    而所有的回报都应该进一步的体现在财务数据上。
    乔念原本以为他不懂，甚至是不屑懂，但现在看来，其实他很清楚如今的影视行业是个什么样的市场，只是不愿意跟风。
    而他的投资项目，不说多赚钱，但也从来都没亏损过。
    只不过相较于纪家的优先考量市场反应，他更在乎作品的底蕴与完整性。
    至于厉曜。
    轻描淡写的牵了牵唇角，淡笑着反问了一句：“所以，这就是你无论如何都不愿意跟我的经纪公司签约的原因？”
    以为他不懂影视行业的市场规矩与商业运营。
    但她又不能去找纪北，甚至也从来没考虑过乔御。
    因为在她看来，只要她愿意，自己包装运营自己根本不成问题。
    甚至，把自己交给经纪公司运营，还有可能遇到对事业规划的分歧与局限，倒不如自己来。
    没有人比她更清楚自己想要什么。
    而除了纪北，想来也没人比她更懂影视行业的市场运营规律。
    至于乔念：“……”默默的，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厉曜漫不经心的勾唇笑了笑，也没什么可责备的：“是就是，没什么好不承认的吧？”
    毕竟，影视行业的确是他的弱项，这没什么好否认的。
    乔念蹙了蹙眉，否认道：“其实也不是主要原因。”
    “哦？”厉曜眉头微挑：“还有别的原因？”
    乔念嘴角抽了抽。
    不过，既然话都已经说到这份上了，她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更多的是不想给自己惹麻烦？”
    “麻烦！”厉曜语气里带着几分不悦：“我倒是宁愿你说不相信我的能力，也不愿听你说，我是你的麻烦这种话！”
    乔念：“……”深吸一口气，妥协道：“我不是说，你是我的麻烦。我是觉得……”
    可想了好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了。
    确切来说，的确是怕他给自己带来麻烦吧？
    无论是事业上还是生活上。
    那个时候，若是她跟厉曜签约，纪北那边肯定不会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再加上她与厉曜的关系并没有公开。
    绯闻，以及事业上，可想而知会受到的一些针对。
    都是她唯恐避之不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