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傍晚,阿妩从宫外回来,得知绿竹被降为二等侍女,她什么也没问,只把手中提着的笼子递过去,“公主,您交代的奴婢已经办好。”
苏提贞接过放在圆桌上,掀开笼子外的黑布看向里面,颇为满意,“辛苦了,去吃饭吧。”
“是。”
阿妩刚出去,林嬷嬷进门汇报:“公主,太子殿下来了。”
“快请他进来。”
苏提贞忙站起出了内室,望着迎面走来的同胞弟弟,她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先行了一礼,后直起身子微笑说道:“这几日本想去找你说说话,母后说你不日就要迎来父皇的抽查考试,这几日更是废寝忘食的读书,我也就没去打扰你了,你这会子来,可是空闲了?”
“半个时辰前才结束功课,用过膳立马跑来了。”苏慎司说着先行坐下,“阿姐可吃了?”
“吃过了。”苏提贞望着眼前鲜活健康的弟弟,脑海中不自觉浮现他躺在床榻枯瘦如柴眼窝深陷的模样,“阿弟来的巧,正好我让人刚从宫外买了一样东西回来,你用的着。”
“是什么东西?”
“你跟我来看。”
苏慎司随她去了内室,见到一笼子的小白鸽,失笑道:“父皇一再勒令我不准贪玩,之前养的鹦鹉都给弄走了,阿姐送我白汝鸽,怕是也养不了。”
“我送你这个,不是让你赏玩的,是让你专门用来验毒的。”
“阿姐,咱们用膳前不是有侍女先试吃吗?为何还要用这个再试呢?”
“有些慢性毒吃了是不会立马死的,白汝鸽验慢性毒最合适不过,只要有毒性,会立马死去。”苏提贞拉住他的手,“阿弟,父皇的儿子不止你一个,虽说你现在在太子之位上坐着,但防人之心不可无,我们生在帝王家,每一步都如履薄冰,丝毫不可大意,多长个心眼不是坏事。”
苏慎司望着她微颤的手,“我知晓了,阿姐放心,以后但凡食用的我都会亲自验。”
“那便好,验的时候切记让伺候的侍女婆子出去,不能让别人知道侍女试吃后你又重新验了一遍。”
“我听阿姐的。不过,你是怎么知道这种鸽子可以试慢性毒的呢?”
“我也是在出宫时意外从一商贩嘴里知晓的,起先我很怀疑真实性,后来反复验证了几次才确信是真的可以验慢性毒,这里面一共十二只,你拿走四只,之后再给母后送去四只,剩下的我留着。”
“阿姐没有为父皇准备吗?”
“父皇他……不需要这个。”说完苏提贞马上补充了一句,“李公公有为他准备更厉害的验毒工具。”
“也是,父皇是九五之尊,饮食方面是要经过各种筛查才能入口的,比我们更严谨。”说着,苏慎司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哎呀,差点给忘了,今日听闻父皇给阿姐赐婚了,对方是谢怜将军,向阿姐道喜了。”
“谢谢阿弟。”
待苏慎司离开后,林嬷嬷去了凤赏宫,她归来时苏提贞刚洗漱结束。
“按照公主吩咐的,都跟皇后娘娘细细讲明了。”
“再过不久我就要出嫁,公主府需要一个有能力的侍卫长,嬷嬷可有推荐的人选?”
“奴婢有一母家侄子,名莫之,今年已二十一,自小习武身强健达,打小就很聪颖,现在是三等侍卫,公主若任用他,奴婢认为必不会让您失望。”
“明日你与他见一面问问他是否愿意日后去公主府当差,不愿意也没什么,不可强求。”
“奴婢遵命。”
“时间不早了,你去歇息吧 ,我看会子书再睡。”
“是。”
靠在床头,苏提贞手握着书,眼睛在字上,脑子却不由自主想起了沈既白那封信。
她把该说的话那天都说明了,他还要见她做什么?
为什么她感觉他跟前世不一样了?
是她的错觉吗?
*
次日上午林嬷嬷去见了自己的侄子林莫之,得到了‘愿意为公主效劳’的答复。
苏提贞在几日后见到苏清修顺嘴提了要人,苏清修不但同意了,还特意拨了五十人马给她。
看过这五十侍卫名单之后,她召见了林莫之。
“见过公主。”
苏提贞打量他,剑眉星目身形高大,一身黑衣加身手握长刀,英姿不凡。
“你姑母举荐你来我身边做事,我相信你是一个有能力可信赖的侍卫长,万望莫要让我失望。”
“属下定不负公主与姑母所冀。”
“父皇赐予公主府五十人马,在分配方面,我建议舒沁院之外安排,内院方面还需旁及侍卫进府。”
林莫之听到此话顿时懂了她的意思,“属下明白。”
“回去收拾一下前往公主府吧。”
“属下告退。”
待他出去,苏提贞询问阿妩,“这几日与紫屏同住一屋,合得来吗?”
阿妩回:“相处起来没问题,虽说她话不多,但也不是闷葫芦一个,手脚勤快又很懂规矩。”
苏提贞点了点头,“我也是看她不多事又勤快才提拔的,平时你留意一下,看她与谁来往多,或者都见过什么人,一旦发现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都要及时对我说。”
这话表明她现在还未将紫屏当自己人来看,阿妩岂会听不出,她当即应答道:“是。”
从屋内出来,正在院内打扫的绿竹放下扫把疾步走来,低声说:“快去给公主传话,齐嬷嬷辛苦劳累旧疾复发,浣衣局的管事虽然口述她的病情向太医院拿了药,但作用不大。”
“齐嬷嬷如今跟倾云宫毫无干系,此事还是不要惊动公主了。”
绿竹横眉,“阿妩,你可真是无情无义,算我看错你了,你不说我自己去说。”
阿妩冷下声来,“今夕不同往日,你怕不是忘记了自己现在的身份?”
“我没忘,但是你不帮忙传话,我可不就要自己敲门面见公主了吗?阿妩,我不像你这么冷漠薄情,我是个人,齐嬷嬷以前待我不薄,我不能坐视不理,就算被公主责罚,我也要去说。”
说完她刚要上前被侍卫拦住。
岂料绿竹扯着嗓子大喊道:“公主!奴婢有急事禀报!阿妩阻拦奴婢!”
林嬷嬷出来,眉头皱起,“何事?”
“跟你说不得,我要见公主!”
林嬷嬷不苟言笑,“正是公主让我问你的。”
绿竹这才把齐嬷嬷的情况道了出来,林嬷嬷听完没说别的,转身回屋向苏提贞如实汇报。
“既然她这么挂念齐嬷嬷,让她也去浣衣局吧,这样也好有个照应。”
林嬷嬷颔首,“奴婢这就转告于她。”
得到答案的绿竹腿一软整个人直接跌坐在了地上,她原本想着,以苏提贞以前对齐嬷嬷的看重厚待 ,若知道旧疾复发定会着急一二,却完全没想到,她是真的不念一点旧情。
阿妩瞥了一眼地上的她,转身刚下台阶,被绿竹喊住。
“我的今天就是你的明天。”
阿妩没回头,只淡淡的说:“如果你这么认为,那你就期待着吧。”
绿竹死死盯着她的背影,直至看不见她才从地上爬起来,回住处收拾包袱去了浣衣局。
向管事说明情况后,管事把她跟齐嬷嬷安排在一起。
此时正是白日,其她人都忙着干活,唯齐嬷嬷一人躺在床上腰痛不止在休息。
绿竹进门,见着床上躺着的齐嬷嬷后忍不住捂脸大哭了起来。
齐嬷嬷撑起身子坐起,见她挎着包袱边哭边走来,“公主可是连你一起怪罪了?”
绿竹擦了擦眼泪,哽咽道:“自那一事发生之后,公主俨然像换了一人,原先那么重视你我二人,现在说弃用便弃用,人又不是我们指示她抢的,酒也不是我们逼迫她喝的,为何全然怪罪我们头上来?太没理了!”
“早知就不让你告知我旧疾复发之事了,不然你也还能待在倾云宫当差。”
“事到如今说什么都没用了,我也是一心想让嬷嬷你及早回去。”
“倾云宫,是再回不去了。”齐嬷嬷眼底汹涌,“难为你的一片苦心,先在这干一阵子,我会想办法带你离开这儿的。”
“任谁一打听都知道咱们以前在倾云宫当差,公主是太子殿下的同胞姐姐,谁敢重用被她发配浣衣局的人?”
齐嬷嬷唇角一扯,“未来谁又说的准呢,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的例子多了去,我们现在是不如往日风光,但以后也不是没有机会再次出头。只是没料到,紫屏那个丫头平日里不吭不哈的,竟然被公主重用了。”
“以前公主情绪都显在脸上,现在大变样了,根本猜不透她的心思了。”
绿竹眼底黯然一片,她真的怀念曾经在苏提贞面前肆无忌惮想说什么说什么的日子,她从未责怪过自己,现在呢?
“不说这些了,再给人听了去,我们的处境更难了。”齐嬷嬷自动止住这个话题,“往后天儿越来越冷,水都是冷的,洗衣愈发受罪,我这里有玉手膏,你用得着。”
绿竹从她手中接过,“谢谢嬷嬷。”
第5章
日子平静到了月底,九月初一清晨,苏提贞去凤赏宫请安,却见慕氏双眼浮肿略显疲惫。
“母后,出何事了?”
“太子昨天中午从饮食中验出了毒,他本想令负责膳食的人享用那桌有毒的饭菜,以此为线索寻出幕后授意人,但又怕打草惊蛇,便默不作声将有毒的饭菜拨一些包起来亲自送到了你外公家找人查验,是无药可医的青冥草,贞贞,多亏你送的白汝鸽帮了大忙。”
“母后可有把此事告知父皇?”
慕氏摇头,“未有,太子想抓着幕后主使的把柄了再禀告你父皇知晓,此事太子母后身边的太监侍女都不知道。”
“如此便好,没有确凿的证据不能泄露风声。”
“现在母后这心里头还是庆幸后怕和担心。”慕氏嗓音略显嘶哑,“以前总觉得有你父皇在,什么都不用担心,他就是我们娘三个的靠山,现在我才发现,如果他真的想当我们的靠山,就不会给太子生了一个又一个弟弟!是母后愚钝,总觉得他身为天子要应付各方势力不容易,总想着体谅他,沉迷蜜罐现在才醒悟,幸好还不算太晚,母后现在别无它愿,只想活着看到太子平安顺利登基。”
苏提贞握住她的手,“母后会如愿的,儿臣今日想去静安寺为太子祈福三天,还请母后恩准。”
为了给自己的皇后立威,自从慕氏掌管后宫开始,苏清修便特意交代后宫妃嫔回家省亲及皇子公主出宫一律需请示慕氏,此等事宜不必过问于他,也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才有更多的人知道苏清修很重视慕氏。
“这是好事,母后怎会不允,贞贞有心了,安心去便是。”说着慕氏询意,“可要母后多派一支护卫队护送?”
“静安寺距离皇宫不远,儿臣不愿张扬只想低调行事,带几名侍卫足以。”
“也好,你自行安排便是,对了……”慕氏笑吟吟从书本中拿出一张小像来,“这是谢怜,你瞧瞧长得可俊了。”
苏提贞伸手接过,小像与谢怜本人有七八分像,比起本人的容貌来,小像逊色多了,“是挺俊的。”
……
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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