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海燕的手僵住了,女人纤细的指尖死死地捏住了高脚杯的杯柄,她不敢回头,依旧用背影对着男人。
“没事,我不是怪你。”男人依旧春风和煦地笑着:“偶尔去看看妹妹,没什么不好的。”
“是,我很抱歉。”窦怀眠的眼睑颤抖了一下,握着高脚杯的手垂在身侧,她膝盖一软,眼看着就要跪在价值不菲的编织地毯上。
“哎,做什么呢,”男人却在她即将双膝跪地之时阻止了她,“我就是让你去给我换杯茶来,做什么这么紧张。”他说完就像是失去了兴趣似的,转回头继续盯着幕布。
窦怀眠如获大赦,赶忙起身低着头朝外退。
在窦怀眠即将拉开那扇雕花木门的前一秒,她听见男人仿佛讨论天气似的加了一句:“让‘亚当’的朋友参加的这场游戏,更加有趣一些吧。”
如同定格画面似的,老吊桥连接峭壁的两根绳子在两声来路不明的枪响之后,缓慢而无助地朝着万丈深渊坠落而去。
岑路“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凳子因为他的大动干戈而朝后倒去,“哐啷”一声巨响。
显示屏中灰蒙蒙的一片,眼看着周浦深就要踏上坚实的土地,吊桥却在这个瞬间四分五裂,腐朽的木板随着疲软的绳索一起散了架,吊桥上的男人随着四散的木板一齐落下了悬崖。
怎么回事?
怎么回是这样?!
岑路一边死死维持着精神的集中,一边在心底飞速比对着麻绳在刀刃下所能维持的时间和周浦深穿过整条吊桥的速度,大脑给他的答案是来得及。
他应该能看见周浦深安然无恙地登上峭壁的另一边的,他必须看见!可万万没有想到竟然有人在一旁放了黑枪!
恐惧如同一只有力的手死死地扼住了岑路的咽喉,他满眼赤红地死盯着对方的驯兽师,那表情好像恨不得要生吞活剥了他。
黄毛得意地扬起眉毛,那声黑枪的确不是他放的,可他现在十分感激那个间接帮助了他们的人,看来现在只需要等赛方把那小子的尸体从悬崖底下掏出来了。
一只沾满了鲜血的手突然伸出来,抓住了断崖上伸出来的一根伶仃的树枝。
岑路的右手传来丝丝麻痹一样的痛感,仿佛五指都被粗糙的断枝摩擦出血。本该是十指连心的疼痛,针扎一样的疼却让他凉透的心脏开始重新跳动:“深弟!”
黄毛愣住了,接着扭曲了脸庞,疯了一样地朝着队友大喊:“抢他身上的冲锋枪!快!”
老郑有些犹豫,他虽然是重罪进去的,可帝国除了军人之外平民严禁接触枪支,所以他这辈子连模型都没摸过,即便强行从人家身上抢来了冲锋枪,他估计也不会用。
老郑敲了敲耳机:“我用匕首就行。”
黄毛却像是疯狂了一般,不断地叫嚣着:“你用匕首够得着他吗?别弄得不好自己先摔死了!只要抢到了那把枪,在后面的比赛里它就一直属于咱们!去给我够他的枪带子,快!”
周浦深只有一只手死死地扣住了那只脆弱的树枝,一条条青筋在那只精瘦的手臂上暴起,他拼命侧身想要躲避老郑胡乱挥舞着的匕首,若是划伤了自己倒是没什么,可他不想让岑路尝到这种滋味。
周浦深整个身子都悬空在万丈深渊之上,他甚至能感到山岚松松地笼罩着自己,雾气打湿了他的防寒服,他低头看了一眼,周围都是嶙峋怪石,若是摔下去了便是死无葬身之地。
树枝已经快要支撑不住他的体重,有裂纹如同蛛丝一般慢慢缠绕在枝干上。
上尉的另一只手摸到了背后的m9,修长的指尖在黑色的枪管上游移了一瞬,却最终没有拔出来。他快速地扫视周围,发现离自己不远处的断崖上,有一块突出的岩石。若是能转移到那处,他完全可以凭借强悍的肌肉力量爬上悬崖。
老郑见如此隔靴搔痒无法,于是便干脆地俯下了身子,握着匕首的右手悬在空中,眯着眼对准了周浦深的手:“兄弟,对不住,我也不是真想杀你。只可惜你挡了我的路。”
自古以来,总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周浦深看着老郑贪婪的表情,讽刺地一扯嘴角。他在半空中晃荡着的左手抬起按紧了耳机,轻声说了句什么。
他问岑路:“能做到吗?”
岑路怔怔地捂着耳朵边的Dom,他了看一眼那块尖锐的岩石,很快地回过神来,轻柔却坚定地回答他:“我能。”
只要是为你,我便无所不能。
“好。”周浦深低声呢喃了句,黝黑的眼眸里藏着深深的漩涡,接着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怀中掏出军用刀,割断了胸口的冲锋枪带。
杀人的利器如同飘零的落叶一般向下坠落而去。老郑大惊,耳边的黄毛也在尖声地大叫:“别让枪丢了!”老郑连忙俯下/身子去够卡在了岩石缝里的冲锋枪,半个身子都探在峭壁外面。
周浦深两只厚厚的马丁靴趁机在岩壁上狠狠地一蹬,他毅然决然地松开了那只摇摇欲坠的树枝,修长的双臂借着后坐力朝着那块凸出的岩石而去。
岑路死死地瞪着画面里的人,冷汗顺着太阳穴不住地往下淌。
不成功,便成仁!
上尉带着茧子的十指终于牢牢地抓住了石头,他小臂弯曲,借着全身翻涌的力量做了一个漂亮的引体向上,翻身上了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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