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冬沉望着这样忧郁的侧脸,心忽地一疼。
年却升闭了闭眼,便开了口:“大约在我八九岁的时候,天赋还未显现,年家待我只有冷漠和不喜欢,没有后来的苛责和残忍。年家弟子中颇有几个仗势欺人的,他们瞧我不受重视,没有父母维护,便总是用各种方法捉弄我,取笑我,并以此为乐。”
年却升转头望向姜冬沉,目光无奈而讽刺:“你能想象吗哥哥,我这样一个桀骜不驯轻狂恣意的人,在这事发生之前,一直懦弱的要死。他们捉弄我,我忍着,打我,我还是在忍。我甚至总是对年家,对年风龄抱有希望,我始终默默又无闻,从不生事,也不对那些恶劣行径做出任何反抗。但这件事发生后,我所有的希望就都破灭了。”
“有一日,我在房间看书,突然年家几个飞扬跋扈至极的子弟踢门进来。为首的叫做年殷,年殷说:‘年却升,我在后山看见你母亲了,你还在这儿看什么书,快跟我们走,我们带你这个没娘养的小孩儿找你母亲去。’”
“我自然不信,许多人都告诉我我母亲是生我难产死的。她本就是那样离世的。我坐着不动,同时心里又生出一两分希望,就那样望着他们问:‘真的?’”
“他们说自然是真的,可我还是不信。一来二去,年殷就烦了,和年家几个弟子一起把我拖到后山的陵墓去,龇牙咧嘴地冲我笑:‘你去看看那口棺材,那里面是不是你的好母亲?’”
“我那时心里又惊又怕,生怕他们说的是真的,又生怕他们说的不是真的。我从未见过我母亲的模样,年家陵墓中有法界,可使尸身不腐。我心中隐隐有一丝希望,便半信半疑走过去了。那时候我比同龄人要矮些瘦些,那棺材极高,我扒着棺沿使劲踮脚,也望不见那里面到底有什么。”
年却升像是难以启齿,却又极想把话说下去,姜冬沉忙握住他的手,他才开口道:“年殷嬉笑道:‘怎么小孩儿,够不到吗?要不我们几个帮你一把?’我才知有诈,为时已晚,年殷就和那好几个人一起……一起将我……推了进去。”
“那是口空棺,可我实在害怕,使劲拍打棺木叫他们放我出去,可他们没有。他们盖上了棺盖,接着就跑开了。棺盖从里面打不开,我的视线变黑的那一刻,我的心也就塌下来了。”
“后来有两个家仆抬空棺去禁器室,我实在太瘦,他们根本没发现这里面多了一个人。我根本不敢拍棺木叫他们放我出来,因为我出来要挨打,年殷他们一定会添油加醋编造我贪玩跑到那里面去。给他们造成麻烦,他们最烦的就是我带来的麻烦。我才八岁,什么都不懂,只知道出来要挨打,要挨饿,所以叫人放我出去的勇气都没有。”
“禁器室就是这一间,时常听见孤魂野鬼的哭叫。我躺在棺材里一动也不敢动,胡思乱想许多。想过我为什么要过这样不公平的生活,想过死,又怕死,怕我会落得我母亲那样的下场。怨我母亲生我出来,又怨她在我出生就离我而去,否则我也会像这世上任何一个普普通通的孩子,最起码还有一个人会爱我。”
年却升低下头,一滴晶莹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落在他被姜冬沉紧紧握住的手上,他道:“可是,没有。”
“想完之后心绪就逐渐变得平静,透着棺木听见室外的萧萧风声。我又想,不行,我不能再认命了,如果能从这儿出去,我要让所有伤害过我的人都不好过。我使劲踢棺盖,想尽各种办法,可我就是出不去,也没人来救我。我在棺材里被关了一天,后来,是年却清带人来找我的。”
“年却清那时候才六岁,尉迟宿还没来年家。我天赋未显,与他关系还是很好的。我猜他是发现我不见了,去告诉父亲,父亲也不管我,他就带着几个家仆找来,将我放了出去。”
“年却清问我:‘兄长,为什么你躺在这里,不回房间?’我一句话也不说,他一直跟着我,后来我叫他回去,他不肯。我只好将他先关在屋里,一个人去找年殷。”
“年殷见到我,笑得嘲讽至极,跷着二郎腿鄙夷道:‘这么快就出来了,有娘生没娘养的小杂种,在棺材里躺了一天,好不好玩呀?’”
“他周围的人哄笑起来,我问他:‘你我素无恩怨,为何做出如此卑鄙之事。’年殷撇撇嘴不屑道:‘看你不爽,就像捉弄捉弄你。’”
“年殷不过是一个改姓为年的外姓弟子,我怎么说也是有亲血脉的,如何容忍他再骑到我头上来。于是我当场用灵,和那些人打了起来,在这之前我从未打过架,可他们一群人都不是我的对手。打到兴发,只觉得他们在我面前狼狈不堪颇有快感,有几个人不住求饶,可我根本不理会。年殷举起一块石头砸我,我闪身避过。那一刻,我竟起了杀心。”
“我手中的灵力聚的越来越多,映亮了一方黄昏,打红了眼,我这个八岁的孩子,只想着让这些人全死在我面前。他们或许是看我表情太过可怕,全都怯了,不住后退想要逃跑。我正待将这一记灵力击出去,突然有人在背后叫道:‘混账!’”
“我心中一惊,手中灵力打偏了方向,击碎了一方屋檐。这一声把我心中所有杀意都熄灭了,我转过头,年风龄的表情惊讶又愤怒,像从未见过我一般地吼道:‘你他妈在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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