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西尔试了好几次都做不到一边冥想一边说话,只得道:“对于这件事,我没不高兴,毕竟我们有着我们的立场。”
兰登一脸意味深长的表情:【你一惯讨厌利用孩子。】
“屁股决定立场,我还做不到超越屁股保持客观。”塞西尔张开手臂,扑到兰登身上,暖烘烘的体温带给了他安宁的触感,“有时候,人就是要不计一切代价,活着才有余地。”
“是啊。”兰登把塞西尔抱进怀里,“活着,我们都要活着。”
觐见图海国王比塞西尔想像中顺利多了,几乎是按照正式礼节一照会,那边就发来了允许入城的消息。为了给双方都留点面子,他们一行乘着大清早出了城,在城外装出刚刚抵达的状态。
图海的王宫依旧是木头搭建的,三人合抱不过来、漆成朱红色的巨柱增添了不少庄严感,飞檐上的脊兽生动活泼,令整座宫殿充满了大唐时的威仪,然而,一进入宫殿,看着那长长的、没有窗户的狭窄走廊以及吊在走廊中间的枝型魔法吊灯,大唐的气氛瞬间荡然无存。
兰登告诉塞西尔,这座宫殿是罗刹娘娘死后,继承她遗志的同伴所建,遗憾的是,宫殿到底没能彻底完工,图海人不想浪费已建成的大门补上了主体,风格完全不统一。
这座宫殿就如同图海,有着大唐的国号、名为长安的城市,然而,这里终究不是塞西尔所熟悉的那个大唐。
图海国王看起来不年轻了,充满了酒色过度的苍白感,坐在一张奇怪的酸枝椅——尽管镶金包银还放着颜色艳丽、厚度惊人的魔法软垫,塞西尔还是一眼认出来那就是酸枝椅的样式——他一看见进来的人,那张仿佛随时会死的表情就活了过来:“你们来了!”
塞西尔有些茫然,瞄了眼兰登。
“肝”到“王者”的坏处之一就是这种场合塞西尔再也不能推给兰登了,他不首先做出反应,他的王骑们都得眼观鼻、鼻观心,低头保持沉默,如果交谈对象是位国王,让王骑首先发言是种极大的侮辱。
塞西尔不得不硬着头皮道:“日安,国王陛……”
话未说完,图海的国王已经风风火火地从王座上跑了下来,两眼放光地一把握住塞西尔的胳膊,说:“你有办法的吧?”
“哈?”塞西尔算是有点常识了,图海国王的举动已经严重失礼,也说明事态已经失控了,“您说什么呢?”
“我想说的是,你们是预言之子,有办法抵御龙族的吧?”
塞西尔:???
初听到预言之子这种说法时,塞西尔是拒绝的,当他听兰登仔细解释过前因后果就更加拒绝了。
图海国王的说法十分简单:图海的宫廷中流传着一个预言,当长安面临毁灭时,一定会有一位异国的王,他带着不同寻常的人来到这里,拯救了图海。
这个预言也太笼统了吧?
塞西尔一听就觉得这和骗老人的保健品推销词没啥区别,他还真进过这种公司,培训时就嗅出味儿来,直接走人,这种生儿子没**的活太伤良心了,临走前他还毫无愧疚地顺走了培训公司的一大堆培训资料卖了废纸。
“我……并没有抵抗龙族的办法。”塞西尔坦白道。
“不,不可能啊!”图海国王的脸色迅速衰败了下来,“不可能的!明天就是龙族的最后期限了,只有你……只有你来了啊!只有你是异国的王!只有你啊!我不知道龙要的答案啊,那些**本不信,这只是祖先的命令而已!”
塞西尔能理解图海国王如同捞着救命稻草般的心态,不过,现实就是现实,他确实没办法。
图海国王大叫了几声,尽是些自说自话,随后他又瞪向塞西尔,大吼着“如果不是来帮忙的就赶紧离开”之类的话,显然已经处于癫狂之中。
眼看着这边无法下手,塞西尔只能离开,路过那条又长又窄、画满了壁画的走廊时,他被一位优雅女人阻拦了下来。
女人有着修长的身材,配合着裹身的柔软衣裙,就像一朵郁金香般。与国王不同,她的面容十分平静,语速也很缓慢:“很高兴见到您,预言中的王,皇后伊莎贝拉在此觐见,有失体统,请您原谅。”
“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面对一个濒临灭绝的国家,塞西尔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你们的预言一点儿也不准。”
皇后开门见山地爆雷了:“因为国王知道的并不是真正的预言。”
塞西尔:“……”
他条件反射地左右环顾了片刻,不知何时,列在走廊两边的士兵们都不见了,这儿只剩下他与皇后,还有低着头的王骑与侍女。
“终有一天会有人到来,也许是国王、也许是英雄、也许是流浪汉,他是龙的传人,唐的子民,我的同胞,他见过凡人上天入地、花朵在冬天怒放、心脏停止又复跳,他是这个世界的救世主。”
中文,普通话。
伊莎贝拉背诵了一段标准的普通话,落在塞西尔耳中不禁带来了颇多感触。
罗刹娘娘,你也太看得起我了,大概你没想到穿越过来的会是我这么个小人物,又或者说,你觉得小人物也可以推动这个世界吧……
“这么多年来,图海遇过了好几次危机,预言之子始终没有出现。”伊莎贝拉站直了居然比塞西尔还要高一点,抬起下巴时颇有些高傲与自负,“今天,预言之子出现了,告诉我们他没有办法……”她的声音低了下去,“罗刹娘娘,我们终究要辜负您的期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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