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郊外的宅子住了半个多月,等到放榜,辛曜顺利地考了解元。
祝汸非常平静,各方摸来庆贺的人,他还记得交代侍女给他们倒茶喝,还给他们赏银子。凡是上门来庆贺的,一人封一百两。
要知道,一百两,即便是在东禺城,也足够一个普通的四五口之家充裕过一年。
解元不同于先前郡试的头名,有了举人的身份已能为官,普通人见了举人是要行礼的,辛曜这么一路头名地考过来,秋闱的榜一贴,立马就被官府来的人给接走了。
辛曜正与同榜的举人们被府衙招待,热闹了好几日。
郊外,祝汸的宅子里,也热闹了好几日。听闻这儿发银子,谁不来讨?
小田田觉得有意思极了,知道这些人是来恭喜她的大白,她还非要站在门口看。小虎在一旁提着装着银元宝的篓子,她自己从里头一手拿一个,递给前来庆贺的人。
她正是孩童胖成一团的时候,又雪□□嫩,穿着身红裙子,当真跟散财童子似的。
外头放着鞭炮撒银子的时候,祝汸就在后院里拿着铁锹栽树,他一锹子铲进土里,心中便愤怒道:往后都要还的!一锹子□□,再铲进去,再道:别高兴得太早!再拔,再铲:春闱名落孙山时看我如何嘲笑你!
辛曜终于结束那头的宴席,回头就要往城外跑,被李骏一把揽住,李骏这次考了第九名,名次也很不错。李骏喝了不少酒,半醉着问:“哪里去,前些日子忙着考试,我还没问呢,据闻你住在你朋友家,你哪位朋友,我怎不知道?”
辛曜正欲将话岔过去,他并不想让李骏与祝汸认识,否则他早已知道回春堂被祝汸买去一事便不好再瞒。
李骏已经又道:“辛曜兄啊!你还要瞒我到何时,那日我可瞧见了,那马车还送你到考场外,我看到姬公子了!”
辛曜大惊,回身看他:“你怎知他姓姬?”
“我问到的啊!他前些日子去书院找你。”李骏说得很理所当然。
辛曜心中一阵郁卒,甚至有些微酸意,他读书上头是厉害,这些事上头却实在没有天分。他没胆子问,想知道名字还只能骗人家去放花灯,再将花灯捞起来看,即便如此,两人至今认识一年多,他还是只知道一个姓。
辛曜鬼使神差地再问:“那你可知他姓名?”
“不知道啊。我与人家又不熟,怎好问。”李骏说着,兴致盎然地又问,“他就是去年送你回书院的那人吧!他是不是咱们史书上看到的那个姬家后人啊?好家伙!”李骏猛一拍他,“你从哪里认识的!你还认识这样的人!何时你引荐我见见呗!”
辛曜知道李骏没有其他意思,他只是喜欢看长得好的人,人之常情。
但心中莫名不愿让他看到祝汸。
辛曜随口道:“去年他们在山里迷路,正好碰到我。”
“原来如此!”李骏搭着他的肩膀往外走,“你如今住他那儿?”
辛曜点头,丝毫不觉丢人。
“那位姬公子虽看着傲了点儿,但一瞧就是个实在人,眼睛太干净,也算是你的贵人了!”
辛曜深以为然,笑着点头,又道:“他不大爱见人,我得回去问他一声。”
心中却想,坚决不让他们俩见面,问都不会问。
李骏高兴应下,两人分道扬镳之际,辛曜本还想提醒他若是下次见到祝汸,千万别说李驭是他大哥,转念一想,祝汸几乎从来不出门,怕也遇不上,便未曾说。
回到郊外的宅子,看到在门口提着篓子发银子的田田,辛曜惊呆了,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后,他站在原地,眼色变得沉沉如墨。
他考上解元,他很高兴吧。
是以才会如此发银子。
小田田邀请他一起发银子,他也没顾得上,问了祝汸在那儿,急急忙忙往后院跑。
祝汸已经栽到第十株海棠,刚一锹子用力铲进去,狠狠念道:我让你现在得意!让你得意!
说到一半,听到身后匆匆而来的脚步声,他回头看了眼,撇着嘴继续铲土,辛曜大步上前,递手给他:“我来,我来。”
祝汸没睬他,他还伸手去抢,倒也难得,祝汸手一松,爱铲土那就铲去。
辛曜埋头干活,也不说话,利落地一株株地帮他栽树,祝汸在一旁闲闲看着,觉着待辛曜名落孙山那日,回到老家,种田应当种得不错。到时,他就买一座山来,叫老家伙天天给他种田!
这么一想,祝汸心情好多了,他开了尊口:“吃宴席吃得如何?”
“大家都很好相处,交换了姓名,约好明年春天京城再见。”
“你是最小的吧?”
辛曜点头,他的确是最小的,这世上不仅没有多少人能一路头名到状元,即便有,考了解元大约都要歇三年,再考下一场,就怕没法直接考到状元,似辛曜这般大胆,考完解元,次年直接就上京的,史上数来都是极少数。
“就不怕考不上?”
辛曜摇头。
祝汸暗地再撇嘴,有些生气地问:“你就这么想考状元?”
辛曜听了这话,手上一顿,抬头看他,手扶着铁锹,缓慢道:“我方才回来时,看到了。”
“看到啥?”
“那些来庆贺我的人,你给他们银子,一人一百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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