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悦揪了把头发,“那、那你怎么想,左右你都答应他留下了。”
“他到帅帐堵了我两日,我能不答应吗。”喻旻叹了口气,“你说他执意要留下来参战,会不会是因为他婚期将近的缘故。”
“嗯?”林悦疑惑地侧目,“这有何关系?”
“与他定亲的是戚家长女,安国公有四个儿子,却只有这一个独女。将来成婚了肯定不会让唯一的女儿随军去苦寒的青州。”喻旻慢慢道:“小夫妻总不能才成亲就两地分居,恐怕宴阳要回盛京城。他从会拿笔之时就开始拿刀了,军营于他而言是血脉是骨血,必然不会甘愿。可到底也拗不过安国公吧。”
林悦若有所思,嘴里嚼着草不说话。
喻旻接着说:“退柔然这一仗就是他在北疆最后一仗,我想着若是能给他留些念想,那也挺好。二十多年的戎马生涯,哪能轻飘飘地说搁下就搁下。”
林悦觉得很奇怪,他从来没有将李宴阳的亲事当做是件喜事,真心替他高兴过。如今愈发觉得心上沉得慌。
他难得沉默这么久,喻旻偏头诧异地打量着他,见他万年淡然的双眸定定看着地上,半天没动弹。
喻旻心里忽然就升起一股异样,说不明道不清,丝丝缕缕还未来得及抓住就变成愈发混乱的一团,一起隐入脑中再也寻不见丝毫。
不知过了多久才听见林悦问:“戚家那位小姐——他喜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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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观阅。
第74章 怒气
林悦心里好不容易装着一回事,连着几日都寝不安席坐不安椅,一见着李宴阳就双眉一皱,一副欲言又止止言又欲的模样。
李宴阳扇子摇得愈发手抖,趁着林悦在一旁忙着,慢腾腾挪到喻旻身边,折扇掩嘴,十分心虚地问道:“我近日得罪他了?”
喻旻从堆积成山的折子里抬头,两眼呈放空状,摇头表示不知道。
青州军暂时并归赤羽军统属,李宴阳如今无职一身轻,屁事没有,每天尽职尽职地到处溜达撩闲。
他粗暴地扣上一本折子,哀叫道:“让郎岚跟着殿下回去绝对是我做过的最不明智的决定。”
他咬着笔杆瞅李宴阳,突然两眼放光,“我看你也闲得慌,要不来帮我批折子?”
两人窸窸窣窣半天,李宴阳一回头正巧又看到林悦在往这边瞄他。两人眼神在虚空一交汇,都纷纷心虚地看向别处。
李宴阳瞬间就觉得背后凉浸浸的,“你看你看!这么盯我好几天了,问他啥也不说,他在密谋什么东西?”
大战在即,喻旻忙得焦头烂额,脑子早已经转不动了。
他探头往林悦那边看了看,觉得一切正常,李宴阳纯属是闲的没事所以给自己找事。
他眨巴着眼瞅了李宴阳半晌,二话不说,抽了摞折子往他怀里一塞,嘴里胡乱念叨:“救人一命,立地成佛。”
接着便从案前起身,把李宴阳强硬地按进椅子里,又贴心地递上笔,“我若再不睡觉明日你们就该换统帅了。”
被赶鸭子上架的李宴阳拎着笔很是一顿懵,撑着下巴道:“玩忽职守啊大帅,赤羽军的监吏署衙可就在隔壁。就不怕给你记上两笔奏上盛京城”
喻旻假笑两声,“看来你地皮还没踩熟啊。”他随手拎了把椅子,舒舒服服地把脚靠上去,眼看啥也不顾合眼就要睡了,“赤羽军素来是本人的一言堂。”
李宴阳:“……”这令人咬牙的特权阶级。
接下来两个时辰里,李宴阳在心里默默计数,林悦假装不经意看他两次,偷瞄三次,看完偷偷叹气两次。
他面前有半尺高的折子做遮掩,批着批着抬头看一眼林悦也不会察觉,便偷看地愈加堂而皇之。
他越看越觉得不对,这丫神情变化极其丰富,有时满脸疑惑,他觉得还好,因为他也疑惑。
时而似乎又面露痛惜,嗯,这个也能理解。
可这怜悯同情的眼神是怎么回事?
李宴阳坐不住了。
这边林悦一心二用了半天,实在是烦躁得不行。
又忍不住往李宴阳那边望了一眼,叹气,摇头,边叹气边摇头。
李宴阳见此情景,“啪”地一声咬断了笔杆。
这响动有些大,原本熟睡的喻旻警觉地睁眼,环视了一周,打着哈欠坐起身。
仰头就看见李宴阳嘴里咬着半截笔杆,漆黑墨汁洒了一前襟,一条墨线刀刻似的从右脸颊斜飞入发,嘴角还凝着饱满的一滴,悬晃晃地要往下掉。
配上他一副呆愣愣的表情,活像戏台上演傻角儿的。
喻旻:“……”
接着就听见林悦一顿爆笑。
李宴阳面色尴尬,慌忙抓过扇子刷得一声展开,躲在后头揩脸。
喻旻去看林悦,眼神询问:“你怎么他了?”
林悦只顾抱着肚子笑,气都险些喘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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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旻觉得不太对,他只是睡了一觉醒来怎么气氛就变得这么诡异。林悦还好,他习惯了不用常人的思维去理解他。
李宴阳就有些奇怪了,往日有事没事都要凑到林悦跟前说话撩闲,今日却是总躲着,连眼神都恨不得不碰对方。
殊不知顶天立地风雨不改的李将军被林悦一个高高在上的怜悯眼神看得已经开始怀疑人生,此刻正心虚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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