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奶奶病了,姐姐的学费还没交。”男孩把望远镜还给了楚天舒,说着话的时候,眼圈有点红了。
灶房里飘出了鸡蛋和面条的香味,小男孩咕隆咽了一口口水。
冷雪拿了烤干的衣服,让楚天舒穿上了。
这时,一个戴着斗笠的男人进了屋,粗着嗓门就骂:“臭婆娘,我不在家,你还敢偷着下面条吃?”
把斗笠摘下来,才猛然看见屋里还坐着两个人,他抬头看了一眼,身体打了个哆嗦,脚就想退出去。
楚天舒一看,乐了:真是无巧不成书啊,这不是小亭里算卦的道士吗?他笑呵呵地喊了一声:“道兄,我们又见面了。”
“有缘,有缘。”他强作镇静,上下打量了楚天舒和冷雪一番,说:“两位劫后余生,必有后福啊!”
“哈哈。”楚天舒大笑起来。“道兄,有没有算到我们这么快又见面了。”
这时,农妇从灶房里端出两碗面来,骂道:“来,你们吃吧,别听他装神弄鬼了。”
道士尴尬地笑了笑,将斗笠挂在了墙上,说:“两位,你们怎么跑到我家里来了?”
“呵呵,被你算准了,大雨把山冲倒了,也算是死里逃生吧。”
“唉,”道士叹了口气,说:“我那是胡诌的,真要是能算得准,还窝在这里让老婆孩子受穷。”
楚天舒转头问:“道兄,你还没吃吧?你先来。”
道士摆摆手,示意楚天舒他们去吃,自己摸出一根烟来,蹲在地上,闷着头吧嗒吧嗒地抽上了。
农妇走到他身边,小声问:“钱借到没有?”
道士还是摇头,又长长地叹了口气,把农妇拉进了里屋。
楚天舒和冷雪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了,顾不得和道士客气,狼吞虎咽般风卷残云,把一大碗面条和鸡蛋吃得精光,连碗底的汤汤水水也喝得一点儿不剩。
冷雪放下碗,碰了碰身边的楚天舒,小声说:“他家真遇着难处了,你去问问,看能不能帮到他们。”
楚天舒点点头,说:“这家人真是好心人,尤其是大嫂,听说我们一天没吃饭,二话没说,就把家里最好的东西做给我们吃了。”
楚天舒把道士两口子喊了出来,掏出一百块钱问够不够。
农妇手搓着围裙,局促不安地说:“小伙子,就几个鸡蛋,用不了这么多的。”
道士一把接了过去,笑嘻嘻地说:“这钱多是多了点,要不这样,我再送你们一卦吧。”
楚天舒摇头说:“我们还要赶路,今天就算了。”
看道士与楚天舒还在胡扯,冷雪实在忍不住了,她拉着农妇的手,问道:“大嫂,你家是不是遇到了难处了?”
农妇用手背擦了擦眼睛,点点头,“嗯”了一声。
道士还想打肿脸充胖子,他冲农妇吼道:“你嗯什么嗯,不是还有我呢吗?”
第139章 擒贼擒王
农妇被他这么一吼,反而放开了,她喊道:“你……靠得住吗?借了一天的钱,也只借到三百块,够给孩子奶奶看病不?够给闺女交学费不?你说,你有什么用?”
道士还犟着脖子要耍威风,被楚天舒拦住了,他劝解道:“好了,好了,你少说两句吧。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道兄,有什么难处,能不能跟我们说说?”
道士一脸苦笑,还是道出了实情。
这一家人靠山间的几亩薄田过生活,村子里的乡亲们也不富裕,小卖铺的生意清淡得很,根本没多少收入。农闲的时候,男人扮着道士出去花言巧语算命打卦给孩子们混点学费,女儿很争气,今年考上了临江大学,可学费到现在还欠缴着,这几天赶上变天,年迈的老母亲突然卧病在床,送进镇上的医院抢救,已经欠下了两千多块的医药费。
男人本来想趁着国庆长假,到山神庙去多做几单生意,反被“菩提苑”的保安打得头破血流,回家之后把能走的亲戚家都走遍了才借到三百块钱,给老母亲付医药费还差得远呢。
冷雪在一旁听了,唏嘘不已,可是,她的钱包在从岩壁上掉下来的时候,早已不翼而飞了。
楚天舒出门的时候,把钱包等贵重物品留在了家里,摸遍了全身,也只摸出了几百块,他把这些钱塞到了道士的手上,不好意思地说:“大哥,我身上就这些了,你先拿去应个急。”
尽管还是连医药费都不够,全家人依旧是千恩万谢。
楚天舒又说:“你把你女儿的联系方式告诉我,我们回去就给她把学费缴了。”
道士没有再推辞,让小男孩从作业本上撕下一张纸,拿起笔把女儿的联系方式写在了纸上。
楚天舒接过来看了看,又询问了几句,得知道士姓闻,名叫闻家奇,小男孩叫闻达,还在上初中;女儿叫闻芳,今年暑假考上的临江大学建筑系。从纸条上的字迹来看,道士的字写得很是工整,想必也是读过书的人。
楚天舒把自己的手机号码也写给了闻家奇,承诺往后小弟弟的学费他全包了。
农妇按着闻达要给两人磕头,被楚天舒扶住了,他说:“大哥,大嫂,别发愁,两个孩子有出息,今后的日子会好过起来的。”
闻家奇愁眉苦脸地说:“唉,只是现在的日子太难过了,苦了老人和孩子啊。”
这时,有一个电话铃声响了起来。
农妇跑到玻璃柜台前,从底下拿出一个电话座机来,拿起听筒就流眼泪了。“芳芳,你还好吗?……嗯,妈知道,你一个人在外面注意身体啊。”
只说了这么几句话,电话就挂了。
农妇对道士说:“女儿打来的,她说放假不回家在外面打工呢,让我们不要惦记,这孩子,打小就懂事,不舍得花电话费,还知道给家里报个平安。”说着,又偷偷抹了一把眼泪。
楚天舒看见电话机,眼前一亮,走上前说:“大嫂,电话借我用一下。”
他给杜雨菲拨打了一个电话。
“雨菲,我是楚天舒。”
杜雨菲很不满:“楚天舒,你现在在哪?怎么又关机了?”
“我在你们过来的路上,你们现在到哪了?”
“我们刚下高速,估计还有十几分钟能到。”
楚天舒说:“这地方,只有山间小道,大车根本进不来。”
“那怎么办?”
“你身上带钱了没有?”
杜雨菲有点奇怪:“带了,你要钱干吗?”
“我有一台摩托车,折价卖给你好了。”
“好,你要多少?”
“你有多少?”
“嗯,我看看,”杜雨菲大概是翻看了一下钱包:“总共……三千六百五十八。”
“行,成交!”
杜雨菲叫道:“什么你就成交啊?”
“钱拿来,摩托车归你了。”楚天舒笑着补充道:“还有,你的车也归我了。”
“哼,少来,楚天舒,你又耍什么鬼花招,你这便宜也占得太大了吧。”杜雨菲在电话里疑惑地大叫:“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开的警车。”
“哈哈,我身边有一位神人,他什么都算得出来。”楚天舒看了看闻家奇,逗乐道。实际上,楚天舒是瞎猜的,他估计杜雨菲为了不打草惊蛇,多半会悄悄地行动,不会大张旗鼓地开着警车过来,没想到,竟然真的就猜对了。
杜雨菲无可奈何,只得同意了:“那好吧,我们在哪里交易?”
楚天舒侧头问闻家奇:“这个村子叫什么?”
闻达抢着说:“闻家岭。”
楚天舒对着话筒说:“我在进闻家岭的路口等着你。”
挂了电话,楚天舒问闻达:“闻达,你上学骑车吗?”
“是!”
“走,你跟大哥去拿钱。”
“好嘞。”闻达跑出去,把自行车推了出来,站在门口兴奋地等着。
闻家奇把楚天舒和冷雪送出门,摇摇头说:“楚兄弟,我们大人苦点累点没什么,可就是苦了两个孩子啊。你看,闻芳放假都没回家,还在成立打工呢,也不知道这孩子在城里苦成什么样了。”
冷雪忙安慰说:“闻大哥,我就在临江,回去我就去看她。”
楚天舒突然开玩笑说:“老闻,其实你算命打卦还是有点道道的,我说,你还不如到城里去摆个小摊,顺便给人算个命测个字什么的,保管比在这山沟里过得要好。”
闻家奇一拍大腿,笑道:“兄弟,你这个主意不错啊。我回去跟老婆合计合计,等我老娘的病好了,我真到城里去试试。”
楚天舒笑道:“哈哈,老闻,你还别说啊,这一套在城里达官贵人那里现在很吃香的,说不定混上几天,凭你的本事还真混成半仙了。”
楚天舒这一句话,把闻家奇和冷雪全逗乐了。
闻达带着楚天舒和冷雪出了村子,过了小石桥,摩托车跟在自行车后面开了十几分钟便上了大路。
楚天舒和冷雪下了车,站在路边等了几分钟,杜雨菲带着专案组的四名刑警开着车也到了。
他们全穿着便装,和一般的旅游者没什么两样。
杜雨菲一下车,楚天舒就向他伸出了手:“拿钱来,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楚天舒,我看你怎么像是打劫的,就不怕我的兄弟们把你抓起来。”杜雨菲的话引起了几名警察的哄笑,他们跟杜雨菲执行过很多次任务,与楚天舒也见过好几回,听惯了他们两人的斗嘴,不以为怪,反而喜欢看他们的热闹。
楚天舒从杜雨菲手里接过了钱,交给了闻达,摸了摸他的脑袋,说:“闻达,你先回去,把钱交给你爸爸给奶奶治病,这里没你的事儿了。”
闻达揣起钱,给楚天舒、冷雪和杜雨菲分别鞠了个躬,骑着自行车飞快地消失在乡间小道上。
楚天舒和冷雪一起,简单地向杜雨菲等几名刑警介绍了遭遇瘦小男子打劫和小木屋的情况。
杜雨菲见楚天舒和冷雪衣衫褴褛,狼狈不堪的样子,还想要问什么,被楚天舒拦住了。
他招手让冷雪把摩托车从路边推了出来,又把凌云志的车钥匙交到了杜雨菲的手上,笑嘻嘻地说:“我的车停在秀峰山的停车场,回头忙完了,估计你还得用车,我给你预备好了。”
杜雨菲接过车钥匙,白了他一眼,嗔道:“你这家伙,当我们是你的车夫呢。”
楚天舒这次没有反击,笑了笑,低声问道:“雨菲,我那笔记本电脑放哪了?”
杜雨菲轻声说:“在车里,后座的靠背里面。”
“好。我和冷雪连夜赶到临江把电脑送回去,返回之后我们再把车换回来。”说完了,楚天舒还不忘和杜雨菲开玩笑:“哎,你当心点,我那车可是借来的,你别把它当成你们专案组的专车啊。”
“去你的吧!”杜雨菲看了他一身的脏衣服,不满地说:“楚天舒,你不把我的车搞得乌七八糟的,我就谢天谢地了。”
楚天舒嘿嘿一笑,钻进了车里,与杜雨菲挥手告别。
杜雨菲用摩托车带着一名刑警先行,另外三名刑警徒步跟进。
很快,杜雨菲在岔路口找到了绑在树上的瘦小男子和矮胖男子,由他们带路来到了湖边的小木屋,经过对瘦小男子及薛凯二人的粗略审问和简单的勘察,初步认定这里应该就是流窜作案抢劫团伙藏匿的窝点。
杜雨菲十分兴奋,马上打电话向专案组的副组长、市刑警支队童副支队长报告,请求支援。
第10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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