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是又恭敬的磕了三个头,打横抱起陷入昏迷的佘映雪,笨拙的躬身行礼,看向顾惜若的眼神里却满是不屑,“王妃,以往映雪公主对你所做的事情,今日也遭受到了惩罚,从此也该恩怨两清了吧?今日,我从这里带走她,还请您成全。再怎么说,她也是一国公主,她安然无恙,或许会省去很多麻烦。”
顾惜若默然。
似乎也不指望能得到她的回答,骆宇垂眸看了看怀中仿若死去的佘映雪,眼眸里盛满了痛色,只是在抬眸看向顾惜若时,又被他隐藏得无影无踪。
他对上那明亮的眸子,唇角却勾起一抹嘲弄的弧度,冷笑着道:“王妃,下次要救人之前,记得提前跳下来。事后再跳,只会贻笑大方,宛若小丑。”
段天谌顿时绷起了脸色,双瞳里翻涌着狂风暴雨。
“呵……”顾惜若自嘲一笑,握住了段天谌的手,目光落在脸色惨白的佘映雪身上,清脆的声音里不含一丝情感,“下次,我绝对不会再救人。”
省得日后想起来后悔。
哦,不,她现在就已经有些后悔了。
骆宇没想到她竟会这么说,一时怔愣在了原地,片刻后,他猛地转身,抱着佘映雪头也不回的往前走去。
段天谌走到顾惜若的身旁,揽了揽她的双肩,柔声问道:“可是有些不舒服?不舒服就说出来。”
顾惜若摇摇头,“没事。你是何时发现骆宇的异常的?”
段天谌展颜一笑,伸手抚顺了她鬓边的碎发,“就在离开谟城之后。起初,我还以为他是奉命行事,并没有怎么放在心上。直到发生了佘映雪的事儿,才开始有所察觉。不过,真正确定,却是在回京之后。”
说着,他便低下头,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怎么会这样?他怎么敢……”顾惜若讶异的抬眸看他,想到刚才他问起的一句话,心中一动,连忙问道,“他知道,你已经知道了此事么?”
段天谌神秘的摇头,但笑不语。
顾惜若心中了然。
若是骆宇知道他已经知道了此事,恐怕此刻就不会做出这般意气用事的事情来了。
当然,这也不算是意气用事,只是在那种情况下,但凡是有点脑子的人,都会知道有段天谌庇护着,绝对是最安全最有效的抉择。
而骆宇似乎从头到尾都没考虑过这种可能,是认为没有必要,还是不想再与谌王府有任何瓜葛?
眼见她又陷入了自己的沉思中,段天谌也不去打扰她,而是看向旁边百无聊赖的孟昶,微微颔首,“南阳侯,许久不见。今日多亏你及时出手相救,否则事情可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孟昶心中苦笑。
他相信,就算他不出手,佘映雪也不会有任何的事情的。
当时,这个男人就站在门边,看着佘映雪坠落而不出手,用意如何,他也不敢去深究。
官大一级压死人,更何况,眼前这个人的身份,可是他有十个脑袋都不敢得罪的。
“王爷严重了。”他拱了拱手,笑着道,“正如骆御医所言,映雪公主始终都是东梁国的公主,微臣这么做,也不过是从大局出发而已。日后,皇上问起,群臣问起,微臣也是这么说的。”
段天谌眼里划过一丝满意,点了点头,继续问道:“南阳侯来此有事儿?”
“的确。”孟昶别有意味的看了下顾惜若,欲言又止,而后又觉得自己似乎过于矫情,连忙说明来意,“回王爷,微臣前来,其实是有事儿想找王妃帮忙的。”
段天谌讶然一笑,回头看了看径自处于沉思中的某个小女人,忽而伸手揉乱了她的发,气得某女怒瞪着他,双眼若铜陵那般大。
☆、090 为他纳妾?
“找我有什么事儿啊?”知道某个人的脸皮越来越厚后,顾惜若没有再白费力气去瞪他,转而看向孟昶,淡淡问道。
孟昶暗道这也不是个好惹的主儿,跟在谌王身边那么久,就连眸光里冷冽的寒气都学到了*分,再过一段时间,估计他见到这位王妃,都要不敢抬头了。
顾惜若有些郁闷的看着他,见他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自己,狐疑道:“南阳侯,你所谓的找我有事儿,就是过来盯着我看的?”
这人,看起来怎么有些不靠谱啊?
若是被某个王爷知道了她此刻的想法,定会狠狠的抽搐下嘴角,暗叹某女的自我感觉实在是太好了。
这世上,最不靠谱的人,就是她了。
可如今却从她口中说出这般“不靠谱”的话来,还有什么会比这更好笑的?
孟昶当即闹了个大红脸,圈起手指抵在唇边,掩饰性的咳嗽了几声,淡淡道:“启禀王妃,微臣前来,是为着私人事情……”
“奴才见过王爷,王妃。”突如其来的尖细请安声,将孟昶的话尽数掩盖了下去。
顾惜若冲孟昶歉意的摆了摆手,而后将视线投到他的身后。
却见一小太监利落的翻身下马,气喘吁吁的小跑到他们跟前,气儿都不带喘的跪地参拜,“奴才见过王爷,王妃和侯爷。”
由于自己的话被突然打断,孟昶的脸色着实算不上好看,尽管那小太监在最后的称呼里加上了他,冷峻紧绷的脸色也不见丝毫缓和。
段天谌对此颇为诧异,不过此刻也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俯视着那个小太监,淡淡问道:“可是宫里有什么旨意?”
“回王爷,的确是的。”那小太监连忙回道,“皇上有旨,请王妃尽快入宫觐见。”
顾惜若讶异的“咦”了声,对了对手指,淡淡问道:“就只叫我一个人?”
那小太监愣了愣,许是被她这样毫无王妃做派的话语给惊到了,待反应过来时,忙不迭的哈腰赔罪,直到顾惜若不耐烦了,才缓缓说道:“启禀王妃,皇上的确如是所言。奴才不敢有半句谎话。”
这可就奇怪了。
她回到苍京,已经有一段时间,除了那次进入上书房辨清事情真相后,就再也跟宫里的那位没有任何的瓜葛。
她可不认为,苍帝会无聊到把她召入宫,闲话家常;而同时也觉得皇后不会想要在这个时候见到她,那么,一下子就来了两个人的旨意,莫不是方才所发生的事情已经传到了宫里,那两个人要来问罪了?
她狐疑的抬头看段天谌,无声询问着他的意思。
段天谌也不是很清楚其中的状况,不过如今入宫也无大碍,横竖整个皇宫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任谁都不会没有眼色,敢动他的人,与他为敌的。
他揉了揉她的发顶,笑着道:“若若,不必担心。既然有父皇的旨意,那就接旨吧。我在府里等你回来。”
他都这么说了,顾惜若也没有别的意见。只是临走前,她特意的嘱咐了句,“今日这事儿,你别动,直接留给我来处理。”
段天谌讶异,只是转瞬即逝,只淡淡嘱咐了几句,便看着她离去。
孟昶心中无奈,想到摊在手上的棘手之事,一时竟也有些心不在焉,竟连段天谌盯着他看了好半晌都没有发觉。
“南阳侯,据说此次述职之后,你有望留在苍京了。”不去猜想他心中所想,段天谌背着手,看着蓝天白云。
身后王府正门巍峨挺立,匾额上金光闪闪的三个字,仿若自天外而来光芒普照,映衬得他身材愈显颀长,似是从那金光闪闪气派无比的大门中走出的王者一样。
孟昶忍不住眯起了眼,越发觉得谌王气势凛然,想到日后朝堂的格局,他也庆幸自己提前就站对了队。不然,不知道此刻会有多艰难。
他低头好好斟酌了一番,心思随之百转千回,半晌后,才缓缓道:“此前承蒙王爷眷顾,微臣才不至于做出后悔莫及的事情来。此次若是能够留在苍京,微臣定会为王爷之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段天谌摆了摆手,一派云淡风轻,“行了,你也别急着表忠心。跟本王进来,说说这几日你都了解到了什么。”
语毕,他朝顾惜若离去的方向看了看,才转身走回了王府里面。
“是。微臣遵命。”孟昶暗暗叹了口气,掸了掸袍子,连忙跟了上去。
……
顾惜若下了车,在那小太监的引领下,一路顺畅的走到了苍帝的寝宫。
甫一踏入,一股浓重的药味顿时扑鼻而来。
顾惜若秀眉微蹙,拿手扇了扇,也不用小太监通报,直接绕过随风而舞的明黄帐幔,径自走了进去。
却见苍帝正躺在龙床上,手里就着精致的瓷碗喝着药,两鬓斑白,气色虚弱,常年挂在脸上的威严也被削弱了几分,简直是与此前所看到的任何一种形象迥然不同。
顾惜若心下诧异,这才多久没见,苍帝竟然就变成了这副模样了?
看来,回头她得好好问问段天谌,这到底是生了什么病,竟然那么快就把人折腾到如此境地!
看到她走进来,苍帝眼角微掀,淡淡瞥了她一眼,而后继续喝自己的药,手却指了指龙床旁边的矮凳,简单明了道:“坐吧!”
顾惜若骤然回神,“啊”了声,福了福身行了礼,狐疑的看了看那张矮凳,脑中快速的闪过千万种想法——
这是坐呢,还是不坐呢?
按理说,以她身为皇家儿媳的身份,本就应该侍疾在侧,站着更是理所应当的。
可是,她收到苍帝身子不好的消息时,“侍疾”这等高尚伟大的事情,已经不再她的考虑范围之内。
如今,就算不做任何的东西,似乎也是可以理解的。
而且,不坐,似乎也不大好啊!
毕竟是皇帝的旨意,抗旨可是要杀头的……
想到这里,她顿时激灵灵打了个寒颤,心有余悸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在苍帝满含诧异的注视下,一步一步的挪到那张矮凳上,规规矩矩的将手放置于膝上。
看起来,倒像个大家闺秀的模样。
苍帝浓眉微蹙,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才缓缓道:“怎的变得如此拘谨了?朕这里还有老虎,能够随时吃掉你不成?”
顾惜若螓首微垂,心里却是暗暗腹诽着,伴君如伴虎啊!
眼前不就有一只吗?
而且还是天底下最厉害的一只!
更何况,此刻正处于特殊的时期,就算段天谌的身份已经不同于寻常,遇事绝对不会让她受了委屈,可为着彼此的太平日子着想,在表面上,她还是需要努力做得更好看一点儿,省得还给自己和某个人添麻烦。
要知道,她这个人最怕麻烦!
她有些不自然的笑了几声,灵动的眼珠子转了转,在看到苍帝身边伺候的太监时,微微诧异,下意识就问道:“父皇,您怎么换了个伺候的宫人了?张公公呢?”
苍帝冷哼了声,周身释放出来的寒意,迅速的扩散到空气中,直教顾惜若心尖儿颤了颤。
她狐疑的凝视着他,暗忖着这事儿可真是稀奇了,回头可得好好查查她失踪的那段时间里,究竟又有多少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
要知道,张公公可是跟随在苍帝身边的老人。
平日里也算是循规蹈矩,最懂得苍帝的心思,若不是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恐怕也不会被换下来。
苍帝没能想透她心里的这些小九九,只是心下微微诧异,好奇于她此时此刻的识趣,并不再像以往那般追根究底。
可回头想想,也只当作是她南行一趟的收获,心里多少也是有些欣慰的。
他伸手接过随侍太监递过来的水果,刚放到唇边却又停下,别有意味的看了看她,面无表情道:“朕倒是很好奇,此次进宫,谌儿居然也没有陪着你过来。往常,他没见到你在身旁,不是过会儿就会着急的吗?”
顾惜若使劲儿的绞着手指,想着皇上您可真是太不了解您的儿子。
以往见不到就会心急,只是害怕她会惹祸上身,置自己于危险之中。
如今这皇宫已经在他的掌控当中了,他还需要担心她的安危吗?
答案明显是,不需要。
不过,这些大逆不道的话,她可是不敢当面跟苍帝说,只能是陪着笑脸,眨巴着眼睛,尽捡些好听的来讲,“父皇可真是开玩笑了。一直以来,王爷都是以公事为重,哪里顾及得上我啊?再者说了,我也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出门还要个人惦记,这传出去也丢人啊!”
第22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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