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傲天躺在龙榻上,目光怔怔地盯着天顶,这到底算什么?
公仪珟捂着胸口踏出了寝宫,站在大殿外仰望着天际,浩海的苍穹,却独独留他一人痛苦挣扎。
凤傲天深深地叹了口气,接着下了龙榻,缓步踏出寝宫,便看到那肃立的身影,透着的是千年的孤寂。
这样的背影,是她看了整整二十年,如今再一次看到时,却觉得恍若隔世,她当真是放下了吗?
她一步一步地向前走着,脚步很轻,每走一步,都像是回望着往昔,直至站在他的身侧,看着他无神的双眸,却还是那般的俊逸,她低声道,“到底如何,你才会告诉我解蛊毒之法?”
公仪珟转眸看着她,隐去眼眸中的嗤笑,接着说道,“难道你一刻都不想待在我的身边?”
“已经待了二十年了,不是吗?”凤傲天转眸看着他,低声道。
“是啊,整整二十年。”公仪珟勾唇浅笑,“陪在我身边半月,我便告诉你解蛊毒之法。”
“好。”凤傲天知晓,也许这是他的心结,或许过了这半月,他便会释然。
公仪珟突然侧着身子,将头靠在她的肩上,“让我靠会。”
凤傲天侧眸,看着肩膀上他的侧脸,封存的回忆似乎在这一夜长了翅膀,彻底地飞了出来。
她记得,曾经她总是待在他的身后,每当看到他疲惫的时候,她都会朝着那个影子靠近,待那影子慢慢地靠在,透过重影看去,就像是他如今这般靠在她的肩膀上,其实她不知,他透过一侧的镜子,亦是能清楚的看到。
二人站在这巍峨的皇宫内,抬眼看着凄冷的夜色,凤傲天在想,如果前世,他能如此,如今怕又是不一样的光景,只可惜,这世上没有如果……
不知站了许久,公仪珟站直了身体,牵着她的手转身入了寝宫,“去歇着吧。”
凤傲天并未回应,而是抬步走向龙榻,缓缓地躺下,许是困意袭来,她渐渐地安睡过去,只是这一夜却是多梦,梦中多半是前世的记忆。
天未亮,她便习惯的醒来,却看到公仪珟还在批阅奏折,她自龙榻上下来,殿外的太监总管已经备好了洗漱用具,连忙命人端了进来。
凤傲天径自洗漱穿戴之后,公仪珟亦是刚刚起身,抬眸看着她,“昨夜睡得可好?”
就像是寻常的人家一般,他没有过多的情绪,可是语气却多了几分的轻柔,凤傲天微微点头,她已然不是当初的李影,不会站在他的身后,默默地等待着他的一个回眸。
公仪珟亦是洗漱之后,穿着龙袍便走上前来,“你用早膳吧。”
“好。”凤傲天知晓他的能耐,而他向来是亲力亲为,能够洞悉一切,而她的筹谋亦是从那处学来的,她不禁想着,乐陵与轩辕彧,她有信心能够胜,可是,公仪珟却是要好好斟酌才是,否则到时候,反被他牵制,那可是功亏一篑。
凤傲天见他离开,并未用早膳,而是飞身离开了皇宫。
她径自落在芙蓉阁内,魂随即落下,恭敬道,“主子,慕将军已经将细作揪了出来。”
“嗯。”凤傲天已经早有预料,他抬眸看着魂,想起公仪珟的话,接着说道,“宫中要多派人手,尤其是璟书那处,明着暗着都要派人保护着,若是他有任何闪失,严惩不贷。”
“是。”魂应道,想着主子为何突然如此慎重,难道这玉罗皇有了新的算计?
凤栖国,邢无云一早便起身,先去看了无风,见他气色比前日好了许多,也便放下心来,接着便赶去了酒楼,寸步不离地待在卫梓陌的身旁。
卫梓陌一如既往地忙着酒楼内的事情,不过今日,却难得的与他说了会话,“这酒楼可不止我一人当家,你怎得如此清闲?”
“我不过是个摆设而已。”邢无云无所谓地说道,接着斜卧与软榻上,看着他浅笑道,“你难道要指派事情让我做?”
卫梓陌抬眸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接着抬手,手中的账本便穿过珠帘,稳稳当当地落在了邢无云的身旁,“将这些账本都看了。”
邢无云低头粗略地翻了一下,接着说道,“你是知道的,我一向不喜欢管账。”
“这些个产业不都是你来操持,我不过是个闲差,如何也推不到我身上。”邢无云懒洋洋地说道。
卫梓陌抬眸,眸光透着冷冽,“若是你想着将这些产业滚手让给公仪珟的话,那你便放任着吧。”
邢无云连忙侧着身子看着他,“你这话听起来倒也奇怪,难道你愿意看着辛苦建下的产业被公仪珟抢走?”
他如此问,其实是在探探他的口风。
卫梓陌冷声道,“我自然不会看着不管,即便是有一天不在了,你也要将这产业好好地守着。”
“你这话从何说起?”邢无云一双桃花眼闪过一抹不解,眸底却射出一抹冷光,看似随性,实则透着冷沉。
卫梓陌抬眸看了他一眼,复又翻阅着账本,语气十分冷淡,“我不过是随便说说而已,你又何必紧张?”
“当真是说说而已?”邢无云嘴角微勾,看着他的眼神越发的凌厉,一面把玩着手中的酒杯,一面直视着他,似是要探出一个究竟来,他倒要看看,卫梓陌又什么瞒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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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9 换女装
“难道你巴不得我有什么?”卫梓陌抬眸,眸光闪过一抹冷然。
邢无云嘴角一撇,也不再说什么,看来是问不出什么所以然来了。
凤傲天晌午时回到了皇宫内,待踏入寝宫时,便看到公仪珟已经褪下龙袍,换了一身常服,他抬眸,正好对上她的双眸,“怎得没用早膳?”
凤傲天大方地坐在他的对面,“没胃口。”
“是我不在身边,你用着没胃口?”公仪珟想当然地说道,那一双眸子依旧是一身千年寒冰的模样,却独独照射出了一抹璀璨的光华。
凤傲天冷哼一声,抬眸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这哪里还是那个二十年来与他说过的话寥寥可数的人?难道是穿越的时候,撞到脑子了?
公仪珟笔挺地坐着,侧眸看了她一眼,接着盛了汤放在她的面前,“他们素日都是这样伺候你的?”
“嗯。”凤傲天点头道,也不客气的拿起碗,便径自的用着。
公仪珟盯着她看了半晌,低声道,“那你是如何服侍他们的?”
凤傲天抬眸看了他一眼,见他不动声色,脸上没有过多的情绪,说得甚是平淡,似是在问一些平常之事。
“自然是……”凤傲天接着舀了一勺,咽了下去,舔着舌头,“这样服侍。”
公仪珟端起碗,慢悠悠地喝着,不再说话。
凤傲天却不知他到底存着什么心思,待将一碗汤喝完之后,便拿起一旁的碗筷,夹着菜用着。
一时间,像是回到了以往,他只是安静地用着膳,再未开口。
于此同时,顾叶峰那处已经传来了好消息,彩国皇帝昨夜突然驾崩,而左相今早顺势将顾叶峰的身世说了出来,更是联合着其他的老臣与左相一派的人,力挺顾叶峰登基为帝,彩国皇帝乃是当年齐太子的胞弟,齐太子满门抄斩之后,老皇帝在两年之后驾崩,而后,将帝位传给了如今的皇帝,不过,此皇帝并无实干,更是荒淫成行,日日沉迷于酒池肉林,后来又迷恋上丹药,龙体亏损至今,已经是无力回天,而他后宫十几年来,子嗣甚少,即便是嫔妃有幸诞下龙子,也逃不过早早夭折的命运,时至至今,竟然连一位皇子都没有,这背后到底有何缘由,也随着他一同离去。
右相虽然反对,却也抵不过如今群龙无首的局面,只能表面应承下来,而后再寻找其他的亲王,只可惜,如今的彩国,能够活下来的亲王,也都是胆小怕事之辈,依着如今的形势,凤栖国若是当成攻破了南回国,首当其冲的便是攻打彩国,他们如今自保还来不及,怎还会坐上这劳什子,岂不是送死?
在如此的境遇之下,顾叶峰便被推上了皇帝之位,成为了彩国新的皇帝。
凤傲天适才亦是刚刚的饿到消息,如今心情大好,故而才不与公仪珟有何计较。
馨儿立在一旁,亲自服侍顾叶峰穿着明黄色的龙袍,俊朗的容颜,透着冷沉之气,尤其是那一双清澈的双眸,不似以往将所有的情绪都显现出来,而是神色莫测,他双手随意地搭在轮椅扶手上,戴上九旒冕,馨儿推着她离开了屋子。
以左相为首的官员,如今已经侯在屋外,见他出来,连忙跪下,齐齐唤道,“武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虽然未行登基大典,但如今已经是铁板钉钉之事,也不过是走个过场而已,顾叶峰故意将声音压低一些,“众卿家平身。”
“谢皇上。”众臣恭顺起身,立在两侧。
左相抬眸看着顾叶峰,连忙迎上前来,“还请皇上移驾。”
“嗯。”顾叶峰微微颔首,便在官员的簇拥之下,离开了这处的宅子,坐着皇辇浩浩荡荡地向宫内走去。
顾叶峰端坐在龙辇之上,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心中却是感慨万千,谁又能想到他竟然有着这番的身世?曾经,他以为自个这一世不过是待在府内,了此残生,可是,却未料到,如今竟然要登上帝王之位,只可惜,这至高无上的权利却抵不过他心中的那个人。
凤傲天用罢午膳,放下碗筷看着他,“你让我陪着你做什么?”
公仪珟已经净手,缓缓起身,向外走去,“跟我来。”
凤傲天净手之后,起身不紧不慢地跟在他的身后,转念又想,如今她已经凤傲天,为何还要跟在他的身后?索性疾步上前,站在他的身侧,与他并肩前行。
公仪珟将凤傲天的小动作看在眼里,虽然表面上没有任何的情绪,不过心中却莫名地闪过一抹浅笑,他带着她踏出了寝宫,缓缓地后宫走去。
凤傲天并未问他要去何处?也并未好奇他的后宫,而是站在他的身侧跟着他一步一步地向前走着,直至行至一处偏僻的寝宫,这处寝宫并无牌匾,不过看着却极为清静雅致,她跟着踏入寝宫,当看到里面的布置与摆设之后,她的心还是晃动了一下。
她侧眸看着他,“你倒是有心。”
这处寝宫外面看着红墙碧瓦,可是寝宫内确实用汉白玉堆砌而成,很有欧式建筑的风格,院内有一个很大的凉伞,下面放着一个白色的圆桌,而后放着两个藤椅,一旁是绿色的草地,还有一个小型的喷泉,这处简直是他前世所住的别墅的缩小版。
她站在原地并未上前移动,而是看着他,“你让我来就是看这个?”
“看去你的房间看看吗?”公仪珟看着凤傲天,继续抬步向前进了眼前浓缩版的城堡,凤傲天不免有些狐疑,能够在古代建出这种规模的建筑,最快也需要五年,那么,他是何时来到这个世界的?若是与她同一日的话,那么当时到底发生了何事?而且,如今不过是一年,他怎会在一年之内建筑成形呢?
凤傲天不解地看着公仪珟,不禁产生了好奇。
她抬眼看着大厅的摆设与建筑,是那样的熟悉,她记得那座城堡的一草一木她都能数的清清楚楚,而这里当真是一模一样。
她抬手轻抚着大理石的墙壁,缓缓地向前走着,抬眼看着眼前的白玉楼梯,她一步一步地上了楼梯,走在弯弯曲曲的楼梯上,思绪已经飘向了远方。
公仪珟脚步极轻地跟在她的身后,直到行至三楼,她看着眼前熟悉的房门,她缓缓地推开,便看到里面的摆设,竟然是那么的熟悉,她抬眸看着屋子内挂着的都是她的画像,每一章都是那样的栩栩如生,她眸光一沉,转身便离开了屋子。
公仪珟站在房门口,斜靠在一旁看着她,“这半月你便住在这处。”
凤傲天抬眸看着他,“你觉得这样有意思吗?”
公仪珟直直地看着她,“有意思。”
凤傲天冷笑一声,抬眸看着他,素手一挥,那堆在屋内的画尽数被震碎,只留下一片片地碎步。
她嘴角一勾,“这里已经碎了。”
公仪珟只是站在原地,她抬步越过他高大的身子,向外走去,足尖轻点,便落在了大厅,双掌抬起,便要将这处毁了。
转瞬间,公仪珟的身影落下,突然将她揽入怀中,紧紧地抱着,“不要毁。”
凤傲天的双臂渐渐地垂下,接着将他推开,嗤笑一声,便抬步离开了这处。
公仪珟抬眸看着眼前的一切,耳边响起她适才的话,“这里已经碎了。”
是啊,梦碎了,如何才能砌好?
公仪珟收敛起情绪,转身便跟着她出了寝宫,站在她的身侧,见她阴沉着脸,不发一言,他不过是想将她留在身边,难道有错吗?她本就属于他一个人的。
凤傲天并未理会他,而是大步流星地向前走着,却不知自个要去哪里?
她减慢了脚步,直至停止,转身面色无常看着他,“如今要去哪?”
公仪珟只是看着前方,“既然你不愿住那里,那便去换女装。”
凤傲天先是一怔,接着说道,“换女装?”
“嗯。”公仪珟点头道,“还不去?”
凤傲天嘴角一勾,笑着说道,“不去,我就喜欢这身。”
公仪珟微微侧眸看了一眼她,“没兴致。”
凤傲天嘴角一抽,冷哼道,“只要我的人有兴致就好,你若是没兴致,大可以不看。”
第40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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