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麦跟上来说,“她毕竟大了,这样一直关着也不是事。”
书房的门打开,霍许第一个走进去,阿麦跟进来说,“她和姓陈的分手是迟早的,那人大概从君家知道了olivia的背景,所以分手分的很坚决,你就算让她出去,人家也不会跟她和好。”
霍许沉着脸,陈琦主动和olivia分手了,他派人关了olivia,比起这边失恋一直闹自杀的某些人,olivia只是砸东西,根本不算什么。
阿麦说:“要不把她接回家来,让她一个人在伦敦,你也担心。”
霍许想了想,忽然说:“把国内这次安排的人都调回来。”
“什么?”阿麦没听清。
霍许看向他,“国内这次安排的人,都调回来。”
阿麦一下愣住,这可比刚刚看到霍许抱个女人更令他惊讶,那把人调回来的意思,电光石火间,他一下明白,这是要放过那边?
可是为什么?
忽然间,他竟然不敢问。
霍许却无意再多说这个事情,原本对他而言微不足道的事情,看向马克又说道:“和olivia说,如果听话,下个月圣诞我接她回来,不然让她一个人在伦敦过圣诞。”
马克应了出去,霍许看着阿麦,看他欲言又止一脸纠结,“有话说?”
阿麦点头,又摇头,最后说:“我一会就让人回来。”
霍许看他出去,走到窗前,天已经有些黑,十一月尾的伦敦,下午五点,已经有晚上的感觉。多看一会,就会有狐狸或者是鹿跑出来,对着他的房子张望,又浑身警惕紧绷着,像总藏在窗帘后偷看他的某些人,他首次发现,其实如果有心情,看到这些,也是蛮有趣的……
*******
国内,君家
君海川陪着岳父坐在沙发正中,君家其他人,都散坐在沙发上,中间的茶几已经挪开,地毯上跪着一个男子。
那男子眼睛哭得通红,一边哭一边说,“是那些意大利人说假话,颠倒黑白。想抢我们的东西,又是在他们的地盘,当然想怎么说就怎么说。那路……那路明明一直是我们的。”
庄妍珊的父亲看向君海川,女儿出嫁就是夫家的人,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虽是君家主动提出的,可是断没有不解释的道理。
老人虽然有五个儿女,可是女儿出了这种事情,他也痛心不已,拐杖点着地,他站起来,“那边最近出了大事,这种事情也是飞来横祸,只是那些意大利人欺人太甚,这事不能轻易就这么完。”
君海川没有说话,意大利黑手党,那是欧洲谁也惹不起的,那些要抢别人东西的人,自然是要寻一些冠冕堂皇的理由来粉饰自己。正当人就不捞偏门儿了。这事是他自己鬼迷心窍,一开始就不该让老婆去。
却听岳父说,“我们家一直做的都是这种刀口上舔血的日子,她二姐又性格骄傲。”他看向君海川,“不过君显是怎么回事?今天怎么也不出现?”
君海川说:“他在医院。”
老人叹了口气,“他是个孝顺孩子。”走到君海川面前,他说,“我们出去,爸爸有话和你说。”
君海川陪着岳父来到后花园,老人的拐杖点在石子路上,神色凝重,走了好一会才说,“这次为了救他妈妈,听说他没了南音?”
君海川点了点头,“那人在英国见过南音,后来追到国内来,声势浩大,那天……也是没有办法。”
老人摇了摇头,喃喃说:“救了妈妈,却毁了儿子。不得不卖妻求荣……这让他以后怎么办?”
君海川心口堵的疼,他说:“南音也像家里的女儿,阿显走这一步,还有其他的考量,太多人盯着南音,她在国内,安全都没有办法保障,她爷爷的一手绝技都交给了她,高古瓷又是将来的市场热点,多少有心人想要她的手艺。是家里没本事,实在护不住她了。”
老人看向他,“还好你们的事情这次办成了,以后怎么办,现在重要的是阿显,你准备退吗?”
君海川点头,“当然得快点想办法让他立起来。这件事,阿显和家里也离了心,他没了喜欢的人……”君海川越说越痛,几乎红了眼睛,“他从小……从小就喜欢南音。那么多年的心思……眼看现在都白费了。”
老人紧紧握着自己的手杖,转头硬气地说,“这有什么!强中自有强中手,再本身大的人,也有本事比他更大的。他才多大,见过几个有能耐的。人这一辈子,想走的越高路越艰难。”
君海川点头,“道理谁都懂,单看他能不能想通。”
老人转头向回走,这时才想到,“那南音呢?人家带她走她就走了?”
君海川摇头,“她是个死心眼的,当时家里先决定的这事,她事前一点不知道。回到英国,听说还开煤气自杀过……后来,后来被那人接走了。”
“你们怎么知道?”
君海川说:“阿显让她走,但哪里放心,在那边……找,找了两个私家侦探一直跟着。”
老人死死盯着他,好一会,才重重叹了口气,“看着自己喜欢的人被接走?这孩子……那现在呢?”
“现在……”君海川想到南音,一颦一笑都成了回忆,他低声说,“那人手眼通天,私家侦探也是看他接走了人,后面,连人家住的地方他们都不敢去。”
老人神情一凛,忽然……说不出话来。
*******
南音烧的迷迷糊糊,浑身的热都裹在皮肤下面,烧的她整个人红彤彤的。霍许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看护士给她换了一个退热贴。
他伸手过去,搭在上面,觉出这东西根本没用,搭上去一下就变成了热的。但如果不做点什么,这护士就觉得如坐针毡。霍许抬手让她出去。
看出那人脸上隐隐的如释重负,霍许觉得,这样的反应才对。
一直过了两天,烧才退了下去,南音昏昏沉沉的,还总惦记自己被改了记忆,所以一睁眼,第一见事,先找熟悉的。
一眼看到霍先生坐在旁边窗下的丝绒贵妃椅上,她的脑子迷糊了一下,而后认出他,记得他,想到他是谁来,她又快快地想了想君显,发现记忆还在,自己还记得自己男朋友是谁,顿时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来。
这笑容落在霍许的眼里,可不是那个意思了,看到人醒来,他挺高兴,可是紧接着,他就见那眼睛,先是惊讶,再是惊喜,而后竟然如释重负地笑起来……她就,这么喜欢看见自己?
这种不经意的依赖,又一次轻易地打倒了霍许,他站起来,走到南音床前坐下,伸手搭了下她的额头,又怕压住她,很轻,这动作太温柔了,霍许被自己吓了一跳。
南音木讷地看着他,看他僵着手摸自己的额头,而后神情尴尬,绷着脸和手,她想……自己何德何能,让这人这么喜欢自己,从英国追到国内,现在手搭一下自己,他就好像要上战场。
南音看着霍许,眼神,忽然就更依赖了起来。100
☆、第101章
天气越来越冷,南音的世界,也进入漫长的冬季。失恋是什么,失恋就是干什么都提不起劲,看见什么都想哭。南音作死一场,过了那场劲,她也折腾不动了,开始进入第二阶段,努力接受自己已经被分手。
这是比自杀更艰难的事情,她十多年的念想,看到别的女人来找君显,她都吃醋睡不着觉,现在想到俩人从此以后,真变成那歌上面唱的,最熟悉的陌生人。那真是心肝肺都能缠在一起。
于是心情就郁结,郁结的代价就是,她直接病的更重了,原本没事大冬天跳海,也不是一般人可以消受的,肺炎也来了,把医生吓的都差点和她一起病过去。而后肺炎还没好,就到了圣诞节。
霍许把半死不活和南音一个样的olivia接了回来,俩人一见面,竟然心有灵犀,抱着哭了一场。
南音还挺有幽默感,哭完了她说,“原来没有第三者也可以分手,咱们以前都想错了。”
olivia看她病了一场,人瘦的如果站在窗口可以被风吹走,想到俩人第一次见面,她看到南音的样子,心里当时一下就猜到了她是谁,如今,竟然那么好的一对也掰了,南音睡到了自己家,真是越想越觉人事无常,趴在床边又哭了起来。
门一开,霍许走了进来,看到olivia趴在床边哭,南音右手抓着被子上深紫色丝缎的包边,左手艰难地摸着olivia的头发,安慰着,一见他进来,南音立刻准备坐起来,霍许走过来,拿了个枕头垫给她。
俩人都没说话,olivia抬头,泪眼朦胧中却顿时愣住,看着她哥,像不认识。
南音完全不知olivia在奇怪,她看着霍许,很努力的露出笑容来。
人与人之间相处的模式一但形成就很难改变。
自从南音在霍先生那里猛刷到了一次好感,霍先生给了她好脸之后,她就把这人当成了好朋友。因为他对谁都凶巴巴,唯有对自己好,所以她也真心诚意的愿意给人家笑笑。
olivia简直无法相信,上次见面,南音见到她哥还拔腿就跑呢,怎么现在见他这么高兴,天哪,她知不知道自己在干嘛?
还没想完,就见霍许抬手摸了摸南音的额头,皱眉冷冰冰地说,“是不是又发烧了?”
南音笑着,轻软的声音说,“昨天你说又发烧了,一句话,把那护士吓的脸都白了。”
“是吗。”霍许放下手,“让他们别乱换人!”
“人家病了。”南音说。
霍许说,“那病了就别来,免得过给你。”
olivia彻底呆住,傻愣愣地看着他们,好像听到了外星人的对话,连哭都彻底忘了。
他凶巴巴说:“是不是又发烧了?”
南音怎么不打掉他的手大喊——“关你什么事?”
她无法理解呀!
南音现在不发烧了,就是咳嗽的很厉害,她说了两句话,又咳嗽起来。
霍许等她咳嗽完,拉着她那放在外面的右手,给她放进被子里,紫色绸缎的边,塞进她的脖子下面,像要把人用被子埋了,“你再睡一会。”
南音咳嗽了一阵,原本想说她睡不着,但还是点了点头。刚刚霍先生那动作一点不温柔,明显没有伺候过病人,她领了人家的好意。
霍许扯了扯嘴角,看向olivia说,“你要什么圣诞礼物?想好了告诉我。”
olivia点头,看着她哥出去,她来不及抱怨那让自己挑礼物的态度,看向南音,不可思议地叫道:“南音,你怎么对我哥态度那么好?”
南音奇怪道:“他对我好呀。”
对你好?
好?
olivia站在床边,像被人兜头兜脸扇了几巴掌,那说的是她哥?他一辈子,还能有人说他个“好”字?
那是她不知道,对她粗声粗气的一个人,也许对着别人会慢声细语,这世上,别人对自己的态度,完全取决于自己对对方的态度。南音把霍许当真正的好人,觉得霍许关心她,对她也好。
她心里就对霍许亲近,这种东西无法作假,霍许又怎么会不知道。他身边那么多人,可说到亲近,或是心里真的高兴看见他的,那真的还没有。他自然对南音越来越不同。
圣诞了,大家为了热闹,挪出时间呆在家里,霍许和手下说话,南音和olivia在客厅玩大富翁,霍许偶尔看向她俩,就正对上南音的目光,一见他望自己,她就笑。
而且笑的很好看,好像她一直等着,就是为了给他笑一下,这种别无所求的等待,有种不加掩饰的喜爱……霍许原本绷着脸,后来渐渐的,她总笑,他也就给她笑笑。
樊诚坐在旁边,壁炉里的柴火噼里啪啦发出细响,他靠近南音问她,“你为什么一直那样笑?”
南音挺喜欢樊诚,这人宁可撞树也没有撞她,听樊诚问,她就老实说,“你真心对别人好,别人自然也会对你好。而且大家都怕他,你没觉得他也挺可怜?”
“可怜?”樊诚觉得自己听错了。
南音点头,态度认真。她虽然曾经觉得国内的谣言和霍先生有关,但后来也没什么实际证据,霍先生还让人把她送回去过……她凑近樊诚又说:“寄人篱下的日子不好过,我习惯了。”
樊诚听完,看她的眼神很难懂,最后拍了拍她的肩膀,什么也没说。
******
圣诞过后,紧接着就是农历的新年,霍许越来越忙,每天回来的都很晚。他要见南音的时间,反而只有早晨。
清晨,吃了早餐,霍许坐在南音的房间里,手里拿着一大本的成交记录,南音坐在梳妆镜前,正让人给她梳头。
“他们去准备车了,你今天几点回来。”南音翻着手上的平板电脑。
霍许低头勾画着说,“我让他们把时间表复制了一份给你。”
南音的头发被辫成了两条辫子,梳头的女孩关门出去,南音扔下电脑,凑到霍许身边,“我没看,你今天要干什么?”
霍许把那成交记录给她看。南音翻了翻,奇怪道:“你看这些干什么?”
霍许拿回来,合上,“没事翻翻,你打扮了,今天要出去?”
第7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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