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每一个生灵从来都不曾自由,殿下。”蒙眼的男人苦涩微笑,“特伦被猎人杀死了,您还记得他么?那个仇视博纳塞拉、被我转化的人类。”
“我不太记得了。不过他是你的子嗣……那你现在很痛吗。”
海因斯的声音都变得不那么平稳,“非常痛苦,我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过这么强烈的痛苦了。一想到这不是出于感性,而是完全因为相连血脉被斩断的反馈,就不得不感叹,吸血鬼真是非常可悲的一种生物。”
“我知道那种感觉。”弗里亚基诺说:“离开这里吧,你不需要跟我一起。”
“不,我想留下。如果没有一个高位血族在场,这对于计划不利,不是吗。”海因斯走上楼梯,“我们上去吧,您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不知他们会不会为您准备马车。”
弗里亚基诺一声轻笑,“你在说笑。”
在走上楼梯前,他将手中一直捧着的盒子抛入角落敞开的玻璃桶中,转身走出地下室,像已经对它毫无留恋。
木盒坠入桶里不知名的液体中,表面慢慢变得焦黑,被腐蚀的盒盖与盒身连接处的合页率先脱落分离,里面的水晶纷纷滚落,同样没有逃过腐蚀殆尽的命运。
它们的消逝就像一段历史的尘封,朽坏在这不为人知的角落之中。
此时的何塞正蹲在一棵树上,左边是弗林特,右边是抱着树干瑟瑟发抖的米迦尔。
“我、我们为什么要跑这么高的地方……”米迦尔连扶一下自己歪歪扭扭的眼镜都做不到,也不敢在离地几米高的半空中往下看,可怜他之前刚刚被猎人惊吓的小心灵,现在又被何塞弄上了树。
“这里看得清楚。”
何塞本来挽着弗林特的手,意识到米迦尔在旁边这样好像不太好,但转念一想这人现在根本没心思观察四周,就不撒手了。
何塞即使用了寻踪术也只能给猎人一个大略的搜索方向,至于那帮人是怎么通过重重筛查最终找到这座疑似始祖藏身的房子的,只能说他们的水准的确非常高。
“他们好像都挺紧张。”何塞远远看着博纳塞拉猎人包围房屋,除了能看到的这些以外想必还有不少隐藏在暗处,一些教士和卫兵则聚集在充满阳光的外围。
“不是天天都有血族始祖给猎人搜捕,谨慎在所难免。”弗林特扫了一遍房屋的门窗,发现那座房子几乎没有任何能够防御的余地,不禁说道:“如果他们不想被找到,不应该留在这么不设防的地方。”
“也许是没想到猎人会找来这么快。”何塞弹弹手里没用完的翡翠,“毕竟如果我没有见到奥托克,就不能通过他找到这里。”
“但他被转移走,一定也是因为有人知道百里宫已经不再安全了。”
已经从何塞那里听到他在冰窖中完整经历的弗林特声音飘荡在空气中,他用斗篷把身边的人的身体罩住,以免那些没被树荫完全遮蔽的阳光接触到何塞,“但这些人却没有趁着博纳塞拉的包围网完全铺开之前离开帕托,这是种太过自信的反应,还是他们另有所图?”
何塞点头,“而且他们手上还有保留手段,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进行传送魔法,既然威拉德都能用,始祖没有不会用的道理,可是他们却没走。”何塞遥望房屋,想象里面的状况,里面会有很多吸血鬼吗?恶魔之眼的血族始祖,自萨利维亚到帕托一系列阴谋的幕后主使就在那里。
赫尔·弗里亚基诺的也是伊诺的学生?就跟塞拉米亚斯女士跟奥托克一样。
“咳咳,唔,那个……那种魔法叫做血魔法,我的老师是这么说的……”忍住眩晕的米迦尔终于调整好自己身体的平衡,扒住树干说:“何塞,我一会儿有点事想跟你说……”
“为什么是一会儿不是现在?”何塞眨眨眼,想了想后恍然大悟,“你不想让弗林特听见?”
“……”年轻的学者苦着脸,一时间不知道该作何表情。他没有对何塞跟弗林特说过自己在博纳塞拉猎人那里的遭遇,他觉得即使倒出苦水也没什么意义,可这不代表他不介怀。
何塞脑子转得很快,“是关于血魔法的事么,你没跟博纳塞拉坦白的那部分。”他拍拍米迦尔的肩膀,“谢谢你愿意告诉我,但弗林特可以信任,我保证,所以你现在就可以说,或者选择吞进肚子谁都不告诉。”
米迦尔用眼神来表达他现在十分纠结,毕竟说出去的话是跟自己身家性命挂钩。
最终他沉默两分钟,抽抽鼻子,先是缓缓开口道:“谢谢你救了我。”
“不用谢,你是个好人。”何塞飞快地身体后仰靠在弗林特身上,躲过米迦尔因为紧张和纠结而变得有点“含情脉脉”的目光。
学者抹了把脸,豁出去道:“吸血鬼是血魔法产物,还有这片土地驱逐恶魔的奇异力量,都跟血有关,恶魔之血。吉南先生之所以会来到密督因,是因为收到第一库歌洛仙的神匠伊诺·特里斯维奇五百年前写下的求助信件,先生跟这里的吸血鬼接触后认同了他们,选择成为吸血鬼延长自己的时间。”
“歌洛仙?”
等到米迦尔一口气说完,何塞倒是没有特殊的反应,而是弗林特对歌洛仙这个名字再熟悉不过。
学者沉声,“第一库歌洛仙,至少五百年前它还存在在密督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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