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对视了一眼，顾暖暖什么都没说，转身先上去了。
    她跟厉慕白不是一层楼的，也不想跟陆长安坐一个电梯上去，没等陆长安，就关了电梯门。
    陆长安想追上去，说一声谢谢，却眼睁睁看着电梯门在面前关上了。
    顾暖暖好像也没她表现出来的，那么讨人厌啊……
    陆长安心里默默嘀咕了句。
    她索性在电梯前等着了，又给宋念打了个电话，问了厉慕白隔离病房的进房密码。
    两分钟之后，厉慕白的电话又打了过来。
    陆长安已经站在了他的病房门口。
    “长安，你别生气，我是因为不想让你太担心，而且我现在的样子……”
    “厉慕白，你当我没感染过吗？你什么样子，还怕吓到我吗？”陆长安不等他说完，冷冷反问道。
    厉慕白的情况，跟普通感染是不一样的。
    连见多识广，专门做这方面研究的宋念，每次看到他，眼神里的惊讶都会出卖她。
    但是厉慕白知道自己解释更多，陆长安只会更生气。
    他忍不住轻声叹了口气，正要继续给她道歉，忽然又听到陆长安问他，“你猜我现在在哪里？”
    陆长安这么问，该不会是，她现在已经在研究室病栋大楼外面了吧？
    但是现在这个点，门应该已经关了。
    厉慕白愣了下，下床，起身走到窗户旁，往楼下看了一眼，连停车场的灯都关了。
    正要反问陆长安到底在哪儿，他忽然听到，门口传来了他再熟悉不过的，解锁开门的声音。
    他飞快地回头，往门口的方向望去。
    陆长安举着电话，就站在那儿，走廊上没关的灯，淡淡洒在她的脸上。
    她的表情，看起来很生气。
    两人对视了两眼，陆长安挂断了电话，走了进来，关上了门。
    厉慕白的第一反应是，回头，进卫生间，贴纱布。
    刚往卫生间的方向走了几步，陆长安快步朝他跑了过来，一下子，紧紧抓住了他一只胳膊。
    “你让我看看！”陆长安朝他沉声道。
    “不行！”厉慕白别过了半边脸，就是不让陆长安看自己的脸。
    “我都知道了，你让我看一眼！”陆长安皱着眉头，焦急道。
    “长安，虽然你是免疫体，但是过于靠近我终归是不安全的，你回去吧！”厉慕白不仅别过了脸，甚至用另一只手遮住了自己的半张脸，没看陆长安，低声道。
    陆长安恨不得咬死这样的厉慕白！
    她都已经追过来了，都已经在他面前了，他还要赶他走，还说是为她好！
    她松开了手。
    厉慕白随即转身，进了卫生间，虚掩上了门。
    陆长安没有跟进去，而是站在门口。
    她听着里面轻微的动静，缓了缓，轻声问他，“厉慕白，我问你，我跟你是什么关系？”
    厉慕白正在剪纱布的手，顿住了。
    隔了几秒，轻声回道，“你是我女朋友。”
    陆长安这是第一次听到厉慕白说，她是他女朋友，真的头一回。
    虽然两人该发生的不该发生的，都已经发生过了。
    但是听到厉慕白这样说，她不得不承认，心里忽然很开心。
    那种脑子里绽放起小烟花的开心。
    暗忖了下，继续反问道，“仅仅只是女朋友而已吗？”
    厉慕白愣住了，他不太明白陆长安这么问，是什么意思。
    陆长安伸手，推开了虚掩着的卫生间的门，认真道，“我还是你父母亲自首肯的儿媳妇，我是你的未婚妻，是你几个月之后要娶进门的厉太太。”
    “所以，我们有什么是不能一起面对的呢？”
    厉慕白只开了一盏梳洗台前的镜灯，淡淡的灯光，在镜子里，倒影出了他脸上的伤。
    陆长安看到了镜子里的他。
    两人透过镜子，对视了一眼。
    陆长安看到了厉慕白眼中的无奈。
    而她看到他几乎要烂了的小半张脸，愣住了。
    她没有想到，厉慕白脸上脖子上的伤，会这么严重，宋念让她做好心理准备，原来如此。
    “看见了吧。”
    厉慕白朝她勉强笑了笑，轻声问道。
    “你回去吧，我这个样子，太可怕，会让你晚上做噩梦的。”
    他说完，伸手关掉了镜灯。
    就在这一瞬间，陆长安忽然，悄悄地，抓住了他的一只手，然后在黑暗中，抱住了他。
    刚才在路上的那股怨气还有愤怒，在看清厉慕白脸上伤的一瞬间，烟消云散。
    假如是她，可能也会做出跟厉慕白一样的选择。
    谁希望，在自己心爱的人面前，露出这么可怖的一张脸呢？
    没有人会愿意的。
    但是她不在意，不在意厉慕白变成这个样子，哪怕他脸上的伤，永远都好不了。
    “虽然我最先喜欢你，是喜欢你的外貌，但是冒冒哥哥，喜欢一个人的外貌，这样的新鲜感，能维持多久呢？人总有变丑老去的一天。”
    她紧紧抱着厉慕白，在他怀里，轻声道，“我喜欢的是你这个人，而不是单单你的外貌。”
    “但是你会在意，我也理解你的在意，所以我不开灯。”
    “我不要走，今晚你也不要赶我走，我要做第一个祝你生日快乐的人。”
    许久，厉慕白才反手，搂住了她。
    他刚才以为，陆长安是被他的样子吓到了，所以关了镜灯。
    他知道自己看上的女人，绝对不会是那么肤浅的人，虽然早就知道陆长安不是那种人，然而听到她这样说，心里仍旧是感动。
    两人在黑暗中，静静站了许久，厉慕白先松开了她，摸到她一只手，拉着她，走了出去。
    “十二点以后，你就走，好吗？”他拉着她坐在了床沿边，摸着她的脸，轻声问道。
    “我不要。”陆长安固执地摇头回道，“我要陪你一个晚上。”
    厉慕白有些无奈，叹了口气回道，“长安，你感染过，所以你很有可能，会再次感染病毒。”
    “虽然你是自愈体，但是这个过程，我实在不想让你再经历第二次，所以，听话好吗？”
    陆长安还是摇头，然后忽然转身，抓住了厉慕白的半边肩膀，朝他凑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