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假的？
    方骏眉和闪电，凝视着那尊雕像，心中波澜壮阔，瞪大了眼睛，说不出话来。
    也不像新做的啊。
    看起来的确有些年头了。
    而门外的孙太安，流白子等人，见敲门不开，已经暂时放弃了触碰禁制，只等方骏眉出来再劝。
    一时之间，房中一片安静。
    ……
    “小兄弟，你现在还觉得，老夫是认错人了吗？”
    过了好一会之后，庄有德将雕像收起，沉声说道。
    “前辈……”
    方骏眉唤了一声，却不知道底下怎么开口，心中一片挣扎。
    他确实对这个什么磐心剑宗，没有任何兴趣，真的没有任何想加进去的念头。
    但身为一个修士，对心灵感应，誓言，预言之类的东西，最是感觉到高深莫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只有修士才真正明白，这些东西，并不是虚无飘渺的。
    再加上庄有德满眼期待，又泪光泛泛的样子，实在有些叫人不忍说出拒绝的话来。
    但真的加进这磐心剑宗里，他又实在有些不甘心。
    凭什么呀！
    我本来要拜入红莲剑宫的，因为一个莫名其妙的前辈的莫名其妙的誓言，就得加入另外一个宗门，还要负担起振兴宗门的重任？
    “小道友，老夫知道，让你因为一个誓言，就放弃其他那么多选择，加入我们磐心剑宗，实在是有些难为你了。”
    庄有德见方骏眉已经上套，没有急着将他往笼子里面逼，声音温和的道了起来，仿佛一个胸怀开阔的慈祥长者。
    “我们磐心剑宗，论起修道资源，的确是不如红莲剑宫他们的，但凡蜕祖师留下的心得，并非一点没有，其他资源，同样不少，只要你答应入我们宗门，且不做出危害宗门的事情，扛下宗门振兴的担子，回去之后，老夫就把宗主之位让给你，门中所有的典籍，任你翻阅！”
    庄有德豪爽异常的说道。
    “小兄弟若是不信，老夫现在就可立下誓言来！”
    又补充了一句。
    神色严肃异常，绝不是在开玩笑。
    “……可是前辈，晚辈只想拜个宗门，然后安安静静的修炼，对于宗主之位，没有什么兴趣，更不想去干什么振兴宗门的事情。光是修炼时间，我已经嫌不够用了。”
    方骏眉挠着脑袋说道。
    “短视！”
    庄有德面色一板，严厉喝道：“你以为你这么做了，对你自己没有任何好处吗？有哪一个顶尖的修士，没有经历过挫折与磨难，轻轻松松就爬到顶峰了？那样的修士，会是什么样的心志，你可曾想过？”
    不等方骏眉回答，又道：“如果你这一生，就希望别人帮你把所有的修道资源都准备好了，无忧无虑的修炼，不用经历任何的争斗，那么老夫可以断言，你永远也爬不上仙路颠峰。”
    声音如狮虎之啸，震聋发馈，余音不绝！
    方骏眉默然，目中精芒闪烁起来。
    竟觉得对方说的有几分道理。
    但仔细想想，好象又有哪里不对……享受着宗门提供的资源，但不代表就不去经受磨难啊。
    其他宗门里，还有那么多的天才后辈前辈可以去挑战，一些无主的机缘，也是要和别人去争的。
    庄有德见方骏眉眼睛虽然闭着，但眼皮微跳着，心念飞快的转了转，站了起来，走到他的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小子，你可知道，我们南乘仙国的修道资源这么丰富，为何凡蜕修士每万年才出几个？那几大宗门里的大批内门修士，难道真是的资质差吗？”
    “为什么？”
    方骏眉问道。
    “安逸！因为他们过的太安逸了！”
    庄有德凝视着方骏眉的眼睛，目光炯炯的喝道：“靠着宗门提供的海量资源，一路进阶上来，他们能有多好的心性？到了要感悟道心的时候，他们怎么办？那个时候，宗门还能帮他们吗？”
    方骏眉依然无话反驳，竟又一次觉得很有道理。
    你倒是过的不安逸，也没见你老进阶凡蜕啊！
    旁边的闪电，有些鄙夷的瞥了庄有德一眼，在心中腹诽着。
    ……
    嘘——
    庄有德长长吁了一口气。
    “小子，如果老天爷，注定要让你踏上仙路颠峰，必定会降下重重艰难给你，考验着你的心性，考验着你的毅力，加入我们宗门，振兴我们磐心剑宗，就是老天爷给你的一重考验，否则又怎会有预言留下？”
    绕了一圈，又回到预言上来。
    庄有德太坏了。
    一个套接着一个套的下给方骏眉，瓦解着他心志，改变着他的决定。
    偏偏还说的如此振振有辞，大义凛然，而且……还有几分道理。
    方骏眉又是沉默不语，陷入思索当中。
    话到这里，庄有德也说的差不多了。
    “小子，你自己好好想一想吧，老夫就在这里，等你的答案！”
    庄有德一屁股坐了下来。
    他不走了！
    不光狡猾，而且无耻！
    孙太安，流白子等人若见到，必定会仰天长叹，来了一个强劲的无耻对手。
    ……
    方骏眉思索起来。
    闪电则是鬼头鬼脑的打量着庄有德，仿佛是个顽童一般，事实上，他和顽童也差不多。
    正因为是顽童的性子，他的心灵，也更加纯澈的多，方骏眉看不到的东西，他看的到，身为旁观者，总感觉今天气氛怪怪的。
    方骏眉有什么举动，会怎么想，仿佛全被庄有德计算到了一般，才刚刚露出苗头，就被这个老家伙，一顿乱棒，砰砰砰的给打灭了下去。
    “……骏眉，不太对劲。”
    闪电陡然心神传音给方骏眉。
    方骏眉一怔，心念动了动之后，就心神传音回问道：“哪里不对劲？”
    “我也说不上来，总感觉你今天被这个老家伙吃的死死的，他会不会有备而来，说的那些话，全是编出来引你上钩的？”
    闪电回道。
    “那个雕像怎么解释？一看便是有些年头的老货色。”
    方骏眉说道。
    闪电也无话反驳了。
    甩了甩大脑袋，说道：“总之，你自己好好想一想，我就是觉得不对劲，要不然出去打听一圈，看看这个老家伙究竟是什么来路。他的气息，已经来到了凡蜕之下的最顶端，绝不可能是无名之辈。”
    有道理。
    方骏眉心中点了点头。
    “前辈，可否再给我几天时间，我要仔细思考一下。”
    方骏眉说道，通天阁那边，是肯定要给出否定的答案了，好在他原本就不是要选通天阁的。
    “不行，你今天就必须给老夫答案。”
    庄有德坚决说道。
    “为何？”
    方骏眉和闪电，同时目中精芒一闪。
    “当然是担心其他宗门把你抢了去，老夫不希望出任何差池，你要么答应我，要么拒绝我，否则休想出门。”
    庄有德没有半点犹豫，张口就答。
    “有古怪，肯定有古怪！”
    闪电再次喊了起来，心神传音道：“他肯定是不想让你接触其他人，免得知道了他的底细。”
    老实说，方骏眉性子敦厚，并没有把庄有德想的那么坏，尤其对方刚才的眼泪，太真了。
    但闪电的话，还是对他有些影响的，情绪渐渐走了出来。
    真的要因为一个莫名其妙的预言，和一些鼓惑般的话语，就放弃红莲剑宫，进到一个已经没落的小宗门里吗？
    方骏眉深深凝视了庄有德一眼之后，再次思索起来。
    ……
    又过了盏茶时间之后，方骏眉心中终于一定，下定了决心。
    “前辈，我决定了。”
    方骏眉缓缓说道。
    庄有德看向他，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闪电同样也紧张起来，那不只关系到方骏眉以后的命运，也关系到他。
    “我决定，不进你们磐心剑宗！”
    方骏眉给出自己的答案。
    听到这个答案，闪电长长松了一口气。
    庄有德却是如遭晴天霹雳，面色瞬间白下去了一大层，连瘦小的身躯，都猛的颤抖了一下。
    “什么，小子，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庄有德唰的一下，蹦了起来，喝道：“你在忤逆老天爷给你指示的道路，你这么做是……是逆天而行！”
    庄有德结巴起来。
    老家伙该说的都说了，能做的全做了，也实在是没词了，只能拿逆天来压一压方骏眉。
    “前辈，我没有收到过老天爷的这个指示，不算数的。”
    方骏眉微微一笑。
    说出答案之后，他的心中，莫名的就轻松了许多。
    “你怎么没有收到？雕像我都给你看了啊。”
    庄有德急了。
    方骏眉坚定了摇了摇头，没有说话，不欲再争辩此事。
    庄有德见状，无限失落之色，涌起在他那双浑浊的老眼之中。
    “前辈，抱歉了，请你出去吧。”
    方骏眉硬起心肠说道。
    庄有德神色异常悲痛的摇了摇头，仿佛宗门的最后一丝振兴希望，真的完了一般，神色瞬间就沧桑苍老了几分。
    转过身去，朝门走去。
    “不动祖师，后辈弟子无能，但真的已经尽了力了！”
    老家伙面上，再一次老泪横流起来。
    这一次，或许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真。
    而方骏眉却在此刻，呆在了那里，心中又一次震颤起来。
    “前辈，你刚才说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