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不说。”
    他声音不疾不徐，带着淡淡的低沉，格外好听。
    听不出喜怒哀乐，无法窥探他的真实想法。
    许意暖听到这四个字，心里反而更不好受。
    她抿了抿唇瓣，知道自己多说无益。
    她犹豫片刻，最终拿起了黑色签字笔，一笔一划的在合约上签了自己的名字。
    “顾寒州……我准许你出意外，如果你真的出事了，我不会想不开的跟你走。我会替你守护顾氏集团，守护顾家。你的亲人就是我的亲人，哪怕我的力量薄弱，只要我还活着，我就不会放弃。”
    “顾寒州，你一直不想我太复杂，希望我可以单纯一点，弱小的躲在你的身后。可现在，我根本没办法和以前的我相提并论。哪怕你再不喜欢，你也要承认，我现在这个样子，是你一手培养出来的。”
    “所以，你欠我，你欠我太多了。哪怕你处在逆境当中，也不准放弃自己，因为……我在等你。我一直会在原地等你，你不来我不走，知道吗？”
    她一字一顿的说道，这些话积攒在胸腔，憋了很久很久。
    他能够把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她可以接受。
    她以前的想法就是同生共死，但是经历这么多后，她发现责任实在是太过巨大。
    她以为顾寒州处在食物链的巅峰，就可以为所欲为，可现在她才明白，即便是他也不可以任性。
    因为他需要对太多人负责。
    他重情重义，有责任心，被他保护的人很幸福。
    可是，他的羽翼庇护了太多人，却独独忘了自己。
    所有人都排在他的前面，他想到最后都未必想到自己。
    这样的顾寒州，实在是太让人心疼了。
    他如泰山一般，给人巍峨不倒的感觉，可她知道，他的内心也有最柔软的地方，一刺就痛。
    顾寒州听到这番话，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许意暖说得对，哪怕他不喜欢，但必须承认，现在的许意暖是自己一手造就的。
    当初，他明明可以放手，他知道她想要的是怎样的生活。
    可他舍不得，舍不得松开，把她强行拉入自己的生活，用实际行动教会她世间险恶，豪门之间的尔虞我诈。
    她本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幸福的过完此生，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担惊受怕。
    只是，后悔来不及了。
    他也不想后悔，这三年来，有她陪着，他早已死而无憾。
    他什么话也没事，只是把她紧紧地拥入怀抱，恨不得揉碎进骨子里。
    “顾寒州……答应我好不好，一定不要放弃自己，放弃我。”
    她勾住他的脖子，埋首在他的肩窝处。
    她极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可是泪水还是止不住的落了下来，打湿了男人的衣服。
    他感受到眼泪的灼热，心脏都在微微颤抖。
    “暖暖，有你在，我不敢死。”
    “顾寒州，以前我最怕鬼怪故事，我现在不惧鬼神，不惧恶人，我就怕我醒来看不到你。就怕电视播放你死亡的讯息，就怕你弃我而去，我再也找不到你了。”
    她声音沙哑哽咽，语气中透着浓浓的害怕。
    他听到这话，心情瞬间沉重。
    大手穿过她的秀发，温柔的抚摸着。
    “别怕，我会在，一直都在。”
    许意暖听言，心安了很多。
    她还记得婚礼上的誓词。
    无论顺境还是逆境，都永不分离。
    她想要执子之手，与子偕老，长长久久的和他走完一辈子。
    许意暖一直到下午五点钟才离开，上车的时候心情复杂。
    姜寒把她送回餐厅，这个时候是店里最忙的时候。
    只是她根本无心做菜，一直在窗口吹风。
    周婷看出她心情不佳，道：“意暖姐，你还好吧？”
    “没事。”
    “是……因为顾先生吗？”
    “……”她沉默了一瞬，见她猜到也没太过遮掩：“嗯，因为他。每次出事，他都先想到我，从未考虑过自己，我……我很心疼。”
    “但，意暖姐也很幸运不是吗？有这样爱你，置生死与度外的，你该高兴。”
    “是啊，应该高兴啊，可是我……怎么这么难过呢？”
    她揪住心脏，心疼得不得了。
    就在这时，前台的服务员过来，道：“周婷，那个杨先生又来了，要请你吃饭，包下了最豪华的包间。”
    “杨先生？”许意暖听到这名字有些纳闷。
    “意暖姐，你还不知道，中午杨先生过来吃了午餐，是周婷接待的，没想到他看上了周婷，百般示好，这不晚上又过来了，这根本就是在追求周婷嘛！”
    “没有！意暖姐，你不要听她胡说八道！才见面一次的人，都是假的！花花公子而已！”
    “一见钟情不可以啊？”前台笑着说道。
    “我不去见，你赶紧打发了！我还没下班呢！”
    周婷面红心跳，急急的说道。
    许意暖心情舒缓了一会儿，打趣的说道：“我这儿没那么严厉，况且你现在是拿分红的小股东，也是小老板一个，可以放假的。不过人还是要知根知底的好，豪门圈不少乱来的，我帮你打听下，看看靠不靠谱，说不定真的有一见钟情呢？”
    “意暖姐，你……你怎么也跟着起哄？不理你了！”
    周婷面红耳赤，直接转身离开了，全都是小女儿姿态。
    许意暖看着她，就像是看到了当年的自己，所以和她说话投机，也会多说一些。
    她没有多少好友，白欢欢还在曼尔顿，相夫教子，两人时常电话联系也见不到人。
    顾微也开始备孕，更是不能常常外出，而她整日在餐厅，天天遇到周婷，和她接触也就多了。
    上次，她为了自己不顾一切，有这份情谊，她也不会疏远太多。
    因为是周婷的事情，她对这个杨越上心了一些。
    路过包厢的时候，她还看到桌子上放了一大束玫瑰花，男人器宇轩昂，不断地看时间，似乎在焦急等待周婷的到来。
    她逗留了一会儿，杨越察觉到了自己，转眸看到的时候，微微颔首，算是礼貌的打了招呼。
    她笑了笑，才提步离开。
    而下一秒，杨越脸上的笑容渐渐冷却，甚至……有些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