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书怀冷笑，“我干嘛要告诉你？”
    苏蔓略显得激动起来，“你明知道我拿琾子草是为了救陆裴的，你当时亲口说过，你看了新闻，你知道陆裴中了钨苯毒气，你也知道我拿琾子草是为了消解他体内的毒素，既然这个药草会带来这么大的副作用，你怎么不阻止我？”
    宣书怀忍不住说：“阻止你？阻止你有用吗？我要是很明确的告诉你，注射琾子草之后，患者很有可能会站不起来，这样你就会收手了吗？”
    苏蔓沉默了下去。
    她静下心想了想，她应该不会收手。
    即使明确知道很可能会致残，她还是会给陆裴注射这个药草的。
    因为活下来比什么都重要。
    如果只是废了一双腿，但把命捡回来了，就不亏。
    宣书怀说：“实验室那边有很多数据可以证明，琾子草不仅能清除钨苯的毒素，它还能大量吞噬癌细胞，让癌症末期的人得到好转，但我没办法把它做成药，也没办法让它正式上市，因为它很可能会让人瘫痪或者残废，如此沉重的后遗症，不是每个人都能承担得起。一个人，活了下来，却动弹不了，这滋味，估计比死还残忍吧。如果让你重新选择一次，你会让陆裴活下来，成为一个残废，还是让他直接去死？”
    苏蔓眸中笼罩一层眼泪，原来季唐医生没有撒谎。
    原来那份体检报告是真的。
    怪不得，所有人看到陆裴重新坐上轮椅的样子，都感到很惊讶，唯独宣书怀不惊讶，估计他早已料到，陆裴迟早会被琾子草的副作用给毒害。
    苏蔓今天早上还在钻牛角尖，还在固执的认定陆裴是在骗人。
    直到这一刻，她才彻底接受真相。
    陆裴是因为她的一个决定，才会变成残废的。
    苏蔓深吸一口气，“即使重来一次，我还是会给他琾子草，因为我想让他活下来。”
    “这是你的选择，那你还能怪谁呢？陆裴其实挺走运的，因为这世上有一个女人，强烈的希望他活下去，我身边可没有这样的女人。”宣书怀的语气充满了羡慕。
    苏蔓努力的让自己维持着镇定的情绪，“谢谢你跟我说这些。”
    “不客气。”
    “也许哪天，你会找到消除琾子草副作用的方法，你的实验一定不能放弃，坚持下去吧，等你的抗癌药成功面市之后，一定能给很多癌症患者带来希望的曙光，你做的是一件正确的事，务必加油。”
    宣书怀好像被感动到了，“苏蔓小姐……你之前不是说，我是个黑心的药草贩子吗？”
    苏蔓苦笑，“我要是早知道，你种植琾子草是为了制药，我一定会对你客气些的。”
    宣书怀貌似在干一件见不得光的事，实际上，他做的是一件很伟大的事。
    他培植琾子草并非给自己谋取私利。
    他倾尽毕生心血去研究这类违法药草，无非是想从中提取出对人类有帮助的东西。
    苏蔓又说：“琾子草的毒性虽然很强，可它也有很庞大的药用价值，它没有善恶之分，得看采摘它的人是怎么用它的。”
    宣书怀连呼吸都柔和了许多，他从事这行很久了，外界都把他看成洪水猛兽，觉得他就是一个丧心病狂、没有道德底线、只想着赚钱的毒草贩子。
    他还是第一次遇上能够理解他的人。
    宣书怀的声音里忽然多了几分宠爱，“很晚了，你睡觉吧”
    “晚安。”
    苏蔓挂断电话，心情久久不能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