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梦比一个梦恐怖,周渺被小祖宗吓得满身冷汗,于是挣扎着醒来。他醒得很是时候,车子也停了下来,前方的司机用日语说:“已经抵达酒店,请两位下车。”
郑平洲是听不懂日语的,他微微皱眉,刚想说英语请司机再重复一遍,就见周渺用流利的日语答了一句,然后拽了拽他的衣服,笑着道:“下车了。前面的小径不能通车,要我们自己走上去。”
“哦。”
这座温泉酒店拥有悠久的历史,经历了三代人的经营,从开业至今已有一百多年了,因为大多数的地方刻意保持着原来的模样,所以通往大门的垂花小径是不允许通车的,怕破坏了路上的青石。所幸距离不算很远,走在小径上,倒别有一种雅趣。
周渺在前台办理了入住手续,拿到了两张房卡,和郑平洲一起去了房间。他没想到的是,房间里被酒店人员布置过了。在主卧的双人床上,洁白的床单上洒满了玫瑰花瓣,旁边的床头柜上还摆着一对交颈天鹅的水晶篮,里面摆着一支红酒。
他尴尬地捡起床上那张画着夸张粉红色爱心的贺卡扫了一眼,在看清上面的内容后,他心底无比庆幸郑平洲看不懂日语。周渺按住突突直跳的额角,干笑两声道:“这,这有点不合适哈……”
实在是太不合适了,他们只是临时凑对的婚姻,弄得和恩爱夫妻度蜜月一样,这不是让两个人都难堪吗?
郑平洲面上神色淡淡,看起来这些布置并未让他内心产生什么波动,他只是将自己那侧的花瓣扫下床,然后坐在床上,难得地善解人意道:“没事,这肯定是妈她们和酒店提的,说是来度蜜月的,酒店才会准备这些。”
周渺还是觉得尴尬,于是也伸手将花瓣都拂了下去,想了想,有些艰难地开口道:“你要是不愿意和我睡一张床,我就去睡沙发吧。这酒店不好订,临时开应该开不到房了。”
虽然对他来说算是件好事,但他怕郑平洲感到不适应,毕竟两人在家也都是分房睡的。
“不用那么麻烦。”郑平洲低头给手机换日本sim卡,似是漫不经心地说了句,“以前不都一起睡过吗?”
周渺一时哑口无言。
他们小时候的确是经常在一张床上睡,但……那也是几年前了,从郑平洲上了大学起,郑平洲就有意在躲着他了,他总不好再像小时候那样死皮赖脸地挤上郑平洲的床。
郑平洲换好电话卡,将手机放在床头充电,然后钻进被窝,合着眼好像是睡着了。
周渺看着郑平洲的侧脸,有些出神地数着郑平洲的睫毛,只是他心里乱成一团,怎么数都数不对,在第六次重来的时候,周渺终于放弃了,他搓了搓脸,跳下床去收拾行李。
只是他不知道,郑平洲的心,和他一样乱。
郑平洲意识到自己喜欢上周渺的时候,是他高三毕业那一年。那时候赶上郑平洲放暑假,郑母就谋算着给他报个夏令营。那个夏令营是学校组织的,主要是带他们去邻省的茂山上去露天野营,总共三天两夜,其中有一天晚上是住在山上,宣传上说是带孩子们看看星河满天、日出东山的美景。只是夏令营一般都是两个人起报的,郑平洲一个人没法去,周渺就只好陪着一起去了。
那年周渺也才刚大学毕业不到一年,看着很年轻,混在一群十**岁的孩子里,倒也看不大出年纪来。但周渺向来动手能力很差,所以无论是扎帐篷还是做饭,周渺都坐在一旁,做条优等咸鱼,努力不给郑平洲添乱。
到了晚上,山上的气温转凉,虽然是夏天,但山顶的夜风仍是带着点凉意,郑平洲披着衣服在帐篷前等了好久,也没能等到天幕上的雾气散去,露出明亮闪烁的星子来。他有些失望地洗了把脸,然后钻回帐篷里,拱进乱糟糟的被窝里,胡乱睡去了。
直到第二天醒来,一睁眼,周渺的脸近在咫尺,近到他都可以借着熹微的晨光,看清周渺脸上那层细小的绒毛。
那个人就躺在他枕头上,和他盖着一张被子,睡得安然,似乎是在做一个好梦。
帐篷外有呼呼的山风、啾啾的山雀,但此刻都好像离他们很远似的。世界好像都静下来了,唯有周渺清浅的呼吸,以及自己胸膛里如擂鼓般的心跳,清晰可闻。
不知道是谁在外头喊了一声:“太阳出来了!”
随着轮廓模糊的一团金红升起,躺在他面前的人,睫毛抖了两下,然后薄薄的眼皮撑开,露出一双睡得有些红的眼,在看到郑平洲后,微微弯起来。
接着,是低而哑的声音,轰然冲溃了郑平洲心口的大坝:“平洲,早安。”
年少不知爱恨,一生最是心动。
郑平洲捂着胸口,就这么懵懂地开了情窍……也是自那以后,他对周渺的所有感情都变了质,他想要周哥多看他,或者说是只看他,想让周渺每个早上懵懂的神情,都只给自己看。
他想,独占他。
第十二章 妒火
郑平洲不知不觉间,竟然真的睡着了,等他醒来的时候,发现外面天色都沉了下来,已是傍晚时分,外面亮起一盏盏日式立灯,散着浅黄的光。
他抬头看了看,屋子里的光线十分暗淡,四周也静悄悄的,看起来房间里,除了他自己并没有别的人。郑平洲眉头微蹙,从衣柜里取出入浴的衣袍换上,然后下到温泉处寻周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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