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雨霏伸手接过，顺势放在桌上，“坐下一起喝杯茶吧。”
    加布里却道：“谢谢殿下的好意，像我这种卑微之人，不敢与殿下同桌。”
    “我并不觉得。”
    秦雨霏淡淡的表明自己的立场。
    她从来没有鄙视过喜欢同性的人，哪怕是加布里之前被人那样虐待、受辱，她也一样，平常心对待。
    而且知道加布里在受过那些非人折磨之后，反而对他产生了同情心，可怜他。
    饱受摧残，还挣扎着活在这个世上，真不容易。
    这需要很大的勇气。
    如果没有勇气，那就剩下一些执念支撑。
    而加布里的执念，是复仇。
    加布里苦笑一声，“明白殿下的意思，能为殿下做事，顺便帮到自己，我已经很满足了。”
    秦雨霏听出他的言外之音，抬头看了他两眼，“如果有一天，乔治知道你背叛了他而对你生怨，你会难过么？”
    呵。
    加布里讥笑了声，一脸自嘲的表情。
    片刻后，他才收敛神色，认真道：
    “殿下，我早就已经不在意这些了，当他父亲对我下手时，我就在心里暗自下定决心，
    如果有机会让我报复他，让他不得好过，我会竭尽所能，不惜一切代价复仇！”
    “……”
    秦雨霏没说话，垂眸看着桌面上的录音笔。
    片刻后，她轻声问了句，“你原本是不是喜欢女人，甚至憧憬过有自己的孩子，家庭？”
    “当然！”
    加布里想都没想就回答，语气很是坚定。
    “殿下或许不知道，我的取向是双性的，我虽然喜欢乔治，但我也喜欢美女，
    我也想过有一天遇到喜欢的女孩子，跟她组建家庭，跟她生一个漂亮的小baby，可惜……”
    后面的话加布里没有说下去。
    不过。
    秦雨霏懂了。
    她忍不住又抬头，却见加布里的眼神，黯淡无光，一片死灰。
    她忽然想起，第一次见到加布里时的画面。
    年轻英俊的帅小伙，穿着一身宽松睡袍站在幔帐旁边，唇角的笑容透着几分痞气，那双眼深邃又迷人。
    高大的身子在晨光映照下，仿佛镀了一层散不开的光晕，朦胧的像画中走出来的王子。
    那个画面，是让人惊艳的。
    秦雨霏当时都看得有些愣神，心想，这世上怎么会有男的可以这么美？像是能惊艳了时光一般！
    别说乔治为之倾倒。
    女孩子看见他那个样子，都会为之着迷。
    可现在……
    那些绚烂夺目的光芒，在加布里的脸上身上已经完全找不到了。
    而加布里曾经的那些美好念想都破灭了，被文森特一刀截断。
    尤其是阉割这种事，对于一个男人而言，无疑是把他的自尊彻底击碎。
    也难怪加布里想报复。
    想着，秦雨霏又问：“当年你被送走，多少也有我的原因，你不怪我吗？”
    “这怎么能怪殿下？说起来殿下也是受害者，我只怨恨老天的不公，怎么会让那么无耻的坐上这么高的位置，成为贵族。”
    说到最后一句，加布里咬牙切齿的，仿佛字字都带着刻骨的恨意。
    秦雨霏沉默着没说话，许久才道：“无论如何，谢谢你的帮忙，你先去休息吧。”
    “殿下不必客气。”
    加布里微笑着回应，话落，转身离开。
    秦雨霏望着他的背影，有些恍惚，心里竟莫名其妙生出一丝不安。
    加布里这个样子，有时给人感觉很阴沉，琢磨不透，这种人反倒是最危险的。
    看来事成之后，要尽快把他送走。
    ……
    吃过午餐后，秦雨霏回到房间。
    她第一时间用电脑把录音笔里面的内容打开来看。
    里面录的都是这几次乔治跟加布里见面时，两个人的对话片段，还夹杂了一些不可描述的声音。
    秦雨霏知道，那代表这两人在做什么。
    她听着虽然有些不适，但还是硬着头皮听了，以免错过一些重要的对话。
    从乔治跟加布里琐碎的对话当中，拼凑出来的内容，倒是挺多。
    前面大部分都是围绕着，加布里被文森特驱赶之后的遭遇。
    让秦雨霏意外的是，加布里被阉割时，文森特竟然在场，而且还是亲眼目睹。
    难以想象，那是怎样血腥又重口味的画面。
    而且，乔治也提到了自己母亲的死亡。
    “你知道吗？我听城堡里的老女佣说，我母亲就是被她一鞭子一鞭子抽死的，皮开肉绽都不放过，最后不治身亡！”
    乔治说这番话时，语气听起来漫不经心，但却给人一种莫名的压抑感。
    秦雨霏听着，只觉得人不可貌相，觉得文森特这个人真是个老变，态！
    心思真是阴沉又可怕。
    后面的内容，是近两次见面录的。
    秦雨霏先听完前一次，发现没什么特殊的，才开始今天的内容。
    加布里今天偷偷录制的对话里，旁敲侧击的向乔治打听关于秦雨霏的事。
    乔治大概是因为加布里心有愧疚，对他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各种掏心掏肺。
    而秦雨霏也是第一次通过乔治的嘴，知道自己当年是怎么被文森特盯上的。
    时间是在三年前。
    也就是，她跟贺兰霆深当时还没有闹掰之前。
    不过，听乔治的意思，那时候文森特似乎还没想好怎么做，所以一直在暗中坐山观虎斗。
    同时文森特也是在那个时候知道，贺兰家族和奥斯丁家族越来越紧绷的关系，以及贺兰霆深跟他爷爷之间的矛盾，分歧。
    这么听来。
    文森特应该是做收渔翁之利。
    那也就是说，害死小毅的，可能不是文森特。
    另外。
    乔治还提及了秦雨霏的母亲，薇薇安。
    他肆无忌惮的跟加布里谈起文森特年轻时的风流史，说文森特年轻的时候是怎么对小公主薇薇安穷追不舍的。
    但到最后又是怎么伤心落魄的，后面又是怎么逼不得已才娶了原配妻子，等等。
    言语间，充满对文森特的嘲讽。
    看来，因为加布里这事儿，乔治对文森特更为厌烦了。
    听完了录音，秦雨霏轻轻笑了一声，将文件保存在电脑上。
    照这个势头下去，计划应该会很顺利。
    就是不知道，乔治什么时候会彻底反抗文森特这位道貌岸然的父亲。
    ……
    是夜。
    孤山城堡。
    文森特忙完公务回到城堡，已经过了晚饭时间。
    管家出来迎接时，文森特顺口问起了乔治。
    管家说：“少爷今天就去了皇宫，回来之后就待在房间里玩象棋，哪儿都没去。”
    “又入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