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母抬手打断刘丽的话,她将手里的试卷递给刘丽。
那是方瑜和迟淮的数学卷子,淮母指向迟淮答题卡的最后一面。
最后一道题迟淮少考虑了一个“线在圆外”的情况,这道题直接扣了他5分,而方瑜这道题却是满分,解题过程写的很漂亮。
淮母又点了点方瑜的试卷,“这孩子思维逻辑缜密,不骄不躁,淮淮和他比起来,还是太浮躁了些。”
刘丽看了一会说,“淮淮从小到大各方面都是最优秀的,他这回屈居第二会不会心里不舒坦?”
“心里不舒坦肯定有,”淮母说,“人生在世怎么可能事事都一帆风顺?迟淮性子还是有些狂妄,这和他成长的环境有一定关系。现在遇到一个能压得住他的人,也好让他明白‘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道理,将他不可一世的傲气收一收。”
“可是姐你是一中校长,你儿子都没考第一,这面子也搁不住啊姐。”刘丽皱眉,她盯着成绩单脸色不太好看。
“淮淮也就十七岁,不要拿成人掉面子那一套说法苛责他,谁说我儿子就一定要拿第一,一定要是最优秀的?这对他也太苛刻了些。我儿子不需要给我争这些虚的面子,只要淮淮能健康成长,这就是我做母亲最大的收获。”
淮母端着茶杯轻抿了一口,“改天有空见见方瑜这孩子,我蛮喜欢他的,有机会认个干儿子。”
迟淮顶着背包跑到操场,被一操场的人给挤烦了,于是又抱着背包一头扎进主席台。
跑的时候脚边滑了一下,迟淮也没细看,伸手就拽住了主席台下的人。
方瑜正低头刷手机,这么猝不及防的一拽,吓得他差点把手机给扔了,稳住身体后抬眼望向来人。
“你没事拽我干嘛。”
“抱歉啊,我刚差点滑倒。”
两人几乎是同时说话,目光不期而遇,一个惊吓后带着淡淡不爽,一个稳住心神后带着丝丝歉意。
“怎么是你。”
“原来是你。”
两人又是异口同声。
迟淮松开抓着方瑜胳膊的手,往旁边退了几步,朝他晃了晃手算作打招呼,“刚才实在抱歉,我一脚没踩好差点滑倒,吓着你了,对不起啊。”
方瑜没说话,只看了迟淮一眼就继续低头玩手机。
他心情不好的时候不太爱说话,尤其是现在心情不好还被人吓了一跳的情况下,方瑜没上拳头打人都是一忍再忍的结果。
雨下挺大,从校长办公室冒雨跑过来,迟淮的军训服外层都淋得差不多了。
他把背包搁在脚边,抬胳膊抹了把脸上的雨水,三两下脱掉军训外套,“刷刷刷”地抖着。
方瑜抬头朝迟淮那边扫了一眼,这会儿同学们基本都和父母呆在一块,眼前这家伙似乎是独自一人,也没打伞,浑身上下淋得和落汤鸡一样。
他的父母也没来吗?
方瑜眼眸闪了闪,犹豫了一会后,从自己背包里掏出毛巾,扔到迟淮脑袋上,“喂,擦一擦。”
迟淮正把湿衣服往身上穿,脑袋就被一暖和干燥的东西包裹住了,扯下来一看,是一条灰白条纹的毛巾,干净的,还带着淡淡的清冽香味。
“给我的?”迟淮扭头朝方瑜看来,有些惊讶。
他没想到方瑜会给他扔毛巾,于是,在这个阴雨连绵的日子,迟大少爷的心被人轻轻掐了一下,暖暖的,酸酸的,有些百味杂陈。
“你擦不擦?不擦还我。”方瑜皱眉,有些不耐烦,说着就要上前把毛巾要回来。
“擦擦擦。”迟淮迅速转身挡住方瑜,他把毛巾死死抱在怀里,嘴角压不住上扬。
方瑜没再管他,将手机揣进衣兜之后,靠在墙上沉默。
迟淮擦干净脑袋上的水,把毛巾对折放进自己包里,然后又从包里翻翻找找重新拽出一条,伸手递过去,“谢谢你的毛巾啊。”
方瑜瞥了一眼新毛巾,嘴唇微动,正要说话,就被对方打断了。
“这是新的,我昨天刚买的,没用过。”迟淮将毛巾塞到方瑜手里,然后飞速把自己的背包拉链拉好,仿佛背包里有什么珍贵的东西似的。
方瑜闭了嘴,一言不发着把毛巾放进包里。
一阵风裹着雨丝飘过来,迟淮抖了一下,往方瑜那边蹭了蹭,“方瑜啊,咱们先说好,你关心我送我毛巾的情意我记着,但我不会看在毛巾的份上就在竞争年级第一的事情上让着你啊,咱两光明正大公平竞争!”
“滚,谁他妈关心你?”方瑜抬腿踹了迟淮一脚。
他现在十分后悔自己一时同情心泛滥,把毛巾扔给这厮擦雨的事情了。
迟淮心情很好,对方瑜踹他这一脚丝毫不在意,死皮赖脸挤过来,“哎,你初中在哪读的?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你?”
方瑜烦他,不想说话,抱着背包往旁边挪了挪。
迟淮问东问西,很没眼力价地在方瑜耳旁叽叽喳喳个没完,就在方瑜忍不了想打人的前一秒,哨声吹响了。
“高一十二班的同学!高一十二班的同学!迅速来5号车集合上车!”
“高一一班的同学来我这!7号车!”
各个班的班主任站在大巴车前,拿大喇叭喊着。
方瑜撑开伞往停在操场最南边的大巴车走,迟淮追上来挤进他伞里,乐呵呵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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