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就是在空地上跑来跑去地做游戏,老鹰抓小鸡、贴膏药、跳长绳,搜遍了脑海中的童年记忆,把能玩的集体项目都玩了一遍。
孩子们玩在兴头上,个个生龙活虎不知疲倦,叶俊一奔三的胖弟弟,哪里顶得住?
于是叶俊只好撑着自己的膝盖,气喘吁吁地求助于近乎万能的姚总,看看还能带孩子们玩点什么新鲜的。
姚暑雨倒是没什么所谓,他反正是觉得自己来解这个燃眉之急也不是不可以。
关键是他“觉得”没用,要大家“觉得”才行。
姚暑雨手一挥,不甚在意地说:“别找我,找我就是英语课。”
钱富金外加一个苏小四,只好挂着一脑门黑线,违背了自己“不要再给孩子们灌输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的誓言。
您知道小学数学有多难吗?
不,您不知道。
他们这几个文化水平参差不齐的美术生,差点没为几只兔子几只鸡吵起来,嘴一瓢,鸡四条腿兔子两条腿这种想想就很吓人的话都能说得出来。
好在一个问题搞不清楚,他们倒也不死磕,直接放弃,选择下一个问题。
金锋咬着铅笔头:“春游,100个人,小明在从前往后数第78个,小华在从后往前数第59个……问他俩之间隔了几个……”
钱昊默默在一张纸上画着圆圈,一个圆圈代表一个小人,才画了三十几个就彻底崩溃了:“到底为什么100个人要站成一列?!五列不好吗?!方阵多有气势?!又不是蚂蚁搬家……”
富成城扶额:“所以说,哪个沙雕点人数的时候会一边从前面数一边又从后面数,就不能统一一下吗……”
苏祁寒有些为难地看向姚暑雨:“姚总,我们几个的答案都、都不一样……”
姚暑雨摊了摊手,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别找我,找我就是英语课。”
贵寝四人:“……”
如此这般绞尽脑汁上完了余下两天的课,贵寝生无可恋地意识到,自己可能真的不是什么文化人。
以后再也不嘲姚总博士毕不了业了。
毕竟自己本科学位证拿不拿得到手可能还得另说。
早晨五点起床出发回程的提议又被姚暑雨一票否决,众人只好拖着被数学和作文折磨了个透的身躯,草草吃了碗泡面充饥,跟刘书记、王校长以及孩子们依依不舍地合了影,又絮絮叨叨半天,这才披星戴月地踏上了归途。
要不是这条烂路过于颠簸,此刻车里恐怕早已经鼾声震天了。
但凡拐弯的时候能温柔一点,他们都能想象自己正在摇篮里头会周公。
可惜,灵魂车手姚暑雨,没给他们这个机会。
富成城拿头撞车窗的画面似曾相识,他艰难地挤出一句:“吃了吐死,不吃饿死,成为成年人之前的第一道考验竟然是这个吗……”
姚暑雨抬眼瞥了瞥后视镜,摇着头,啧了两声:
“我也不是没提醒过你,金锋出的主意那能有一个不是馊的吗?亏你们一个个的还跟着他瞎闹,啧,瞧把自己给难的。”
虽然嘴上嘲讽,但姚暑雨还是伸手从苏祁寒面前的手套箱里拿了一盒备着的藿香正气液出来,回手递到了后座。
苏祁寒连忙补充:“好像没有晕车药,先喝这个缓缓!”
接过藿香正气液的是金锋,他把药盒拆开,怼开一瓶,插上吸管,递给身边妄图继续撞玻璃的富成城:
“别听姚总的,你这个生日,那必须是意义非凡,永生难忘。”
富成城:“……呕。”
去的时候钱昊心无旁骛、专心致志地睡了一路,同样的颠簸,回来的时候他竟然失眠了!
别问,问就是心里有点小伤感。
“虽然我们这趟走得是挺意义非凡的吧,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反而有点难受。”钱昊叹了口气,说,“最后拍完大合照,有个小孩儿拿着我画的画,问我是不是以后不会来了,不等我说话,他又问我可不可以留着我那幅画,唉,我当时心里那叫一个酸。”
苏祁寒也有一点点低落。
这回轮到姚暑雨叹气了。
他抽空抚了抚苏祁寒的脑袋瓜,又瞥了后视镜一眼,说:
“除了长期做义工的富小一,你们几个,来之前没考虑过这些吧。”
钱昊他们果然都摇摇头。
姚暑雨想了想,接上话音:
“对于你们来说,这确实是一次很有意义的人生经历,不过对于那些孩子们来说又意味着什么呢?流水的志愿者,铁打的小山村,我们这些自以为是的善举啊,其实带去的影响并不全然是好的,更何况是那些打着慈善的名号,只为给自己套个好名声的人呢?”
“可是啊,这些事总要有人去做,也必须有人去做,那为什么这些人不能是我们呢?没人给他们带去希望,他们就永远看不见希望。或许孩子们今天会为了离别而失落,可过几天,他们又会像以前一样生活和学习——他们比你们想的要更懂事得多。”
姚暑雨问:“钱小二,那孩子问你以后还不会来的时候,你想回答什么?”
钱昊如实说:“我当时想说,有机会一定回来看你们。”
姚暑雨点点头,笑着说:“如果是我,我就说,有机会的话,你来看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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