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子尧倒是个贪睡的,一沾枕头就睡着了。
易澄听着自己的呼吸声混杂在雨水的声音中,一遍一遍在心里数着自己的 心跳。到了快要黎明的时候,他才总算陷入了梦乡。
而他不知道,就在他睡着没一会,祁濯家的别墅里就来了客人……
通常来讲,失眠之后的浅睡往往都很容易惊醒,而易澄却感觉自己仿佛陷入了昏迷一般,身躯在梦境中不断沉浮。他好像置身于很大一片玫瑰田中,放眼望去,全都是一片猩红,玫瑰灿烂的盛放,越长越高,逐渐盖过了他的头顶。
他想要挣扎,却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粘在了一张蛛网上,越收越紧的网,让他动弹不得;他想要呼救,张开嘴,却发现自己的喉咙里发不出一丝声音。最终,他只能看着那片如火一般的红色将他吞没,直到窒息……
醒来的时候意识一片混沌,易澄眨了眨眼,感觉自己好像做了一个奇怪的梦,可是再去回想梦里有什么却变得很艰难,他在头痛之中放弃了思考。意识逐渐清醒,易澄盯着熟悉的天花板,忽然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
他想要挣扎爬起来,却发现自己的四肢如同被人灌了铅一样,难以挪动。好不容易直起身倚在床头上,他却惊恐的发现,这个房间是如此的熟悉——它本不该这样熟悉,他应该在祁濯家陌生的客房里。
可他现在,就在陈景焕的别墅里,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回来的。
“醒了?”
男人的声音忽然在房间里响起,易澄抑制不住内心的恐惧,跌跌撞撞就想往后缩,却在挪动的过程中,发现了自己本来应该空荡荡的左脚上,多了一个脚环,它和自己右脚踝上的脚踝中间连着一条金属链,使得他的两只脚没有办法分得太开。
“也许我下次应该在床尾修个柱子栓着你。”陈景焕知道镇定剂的药效已经过去了个差不多,他一步一步走到床前,目光中带着怒意,“为什么要跑,你还想跑到哪里?!”
他突然拔高的声音让易澄没忍住颤抖起来。
可或许是这两天与郁子尧的相处让易澄也有了改变,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他吼了回去:“如果你还要和那个女人结婚,我就还要跑!”若非不得已,他怎么会愿意离开陈景焕,他爱他,也怕他,这样一个人,他怎么敢离开。
他睁着一双含着水光的眼睛仰视着面前的男人,他觉得自己真是病入膏肓了……竟然到了这个时候,心中还有些窃喜陈景焕这副因为自己而发怒的样子。
作者有话说:
有点晚,抱歉~晚安!
第49章
脚踝上拴着的铁链简直是无妄之灾。
易澄干脆仰面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他本就不想离开陈景焕,甚至脚踝上留下的脚链也是他留给陈景焕找自己的线索——虽然现在看来,恐怕是没有留下这条脚链也是一样,陈景焕仿佛在他身边筑起了一道高墙,将他困在里面密不透风。
最让他难过的是,他怎么都没想到郁子尧也成了那筑在高墙上的一块砖。
易澄在床上躺着不动弹的时候,总在回想郁子尧那张看上去就充满少年气的脸。他以为,这会是他交到的第二个朋友,交付了他可笑的信任,换来的,却是对方亲手将他送回陈景焕身边。
虽然在这件事上,易澄确实是冤枉郁子尧了。
这个男孩在第二天得知了祁濯的行为后,勃然大怒,就算祁濯跟他说只是将易澄送回家去,郁子尧还是咬着牙质问他为什么在没经过自己同意的情况下,私自安排他朋友的去处。
“管好你自己的事情。”
这是祁濯留给郁子尧的忠告。他不想让郁子尧再插手易澄和陈景焕中间的事情,那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就连他看着都嫌麻烦。
但这些易澄是一概都不知道的。他只觉得一切都是陈景焕布下的网,只等他自己往里钻。他看向陈景焕的眼神里多了些戒备,可他还是喜欢盯着他看,而男人这几天也似乎是将工作都搬回家了家里,这让易澄多了点微妙的情绪。
“你还要跟那个女人结婚吗?”易澄半倚在床上,身后的枕头蓬松柔软,几乎将他半个身子都陷了进去。
陈景焕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这不是一件说算了就算了的事情。婚姻这件事对于普通人来说,尚且都是大事,更何况这一桩没什么感情基础的婚姻实则关系的是两个公司的重要商业合作。消息已经放出,现在又要取消,其中关乎利益的弯弯绕绕,陈景焕很难跟易澄讲明白。
他主动想要取消联姻,沈氏就必将借题发挥,提出来的赔偿简直是狮子大开口。而“乔伊斯”这两年才刚在东方市场上立足,这次秋冬季的设计稿又由于易澄正在和他闹脾气,出来的定制系列虽保持了正常水准,却也没有特别出彩的地方,市场给出的预估并不算景气。
陈景焕不可以再在解决这件事上出任何差池。
实际上他这两天已经忙的焦头烂额,陈景焕不得不承认,他在商业上面的天赋可跟他在艺术上的相差甚远。
“你很擅长给我添麻烦。”他这样告诉易澄。
于是在陈景焕的疏忽中,他几乎没有意识到易澄微妙的变化。他也从来都没想过,当一根紧绷的弦被拽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哪怕是稍微再一用力,都有断掉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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