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指算来,只有半年她就要嫁人了!
顾还卿捂着额,觉得好不真实——两辈子,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嫁人,她没有经验,若是前世,有什么不懂的,还可以问妈妈,这一世,她只有小马过河,自己摸索了……
心里正七上八下,颈子却陡然一凉,她蓦然侧眸,身子已腾空而起——
姬十二抱着她离开书桌,兴高采烈的把她压进窗边的美人榻边,他凝眸看着她,原本一双寒星似的墨目深遂如潭,看人时总是清清冷冷,此刻却饱含笑意。
他心里有道不尽的欢喜和愉悦,原本爱抿着的两瓣漂亮薄唇,此刻也弯出美好到让人心醉的弧度,只是出口的声音却低的厉害,也激动的厉害:“亲亲……”
颤抖地说了两个字,他难抑心里的激动,先用力的亲了她一口,尔后才哑着嗓子抱怨:“我好可怜,居然还要等半年?我一天都不想等……”
顾还卿挣扎的把手上的毛笔举给他看,煞风景地道:“地上全是墨水,你都不事先打个招呼?看,咱俩衣服也沾上了。”
“跟你说我们的婚事呢,你就不能给我专心一点?”姬十二抽掉她手中毛笔,随手搁在一旁的茶几上,也不管两人身上的墨水印,只搂着她挤在榻上,贴着她细嫩洁白的脖颈热情啄吻她,一下一下的,不知有多珍爱和喜欢。
顾还卿在他嘴下求生,推了他几下:“那你是嫌太早?要不就按原来的办,等你十七了咱们再谈婚事?”
“晚了,你都答应娘了。”姬十二的声音带着笑,有点小得意,却很甜蜜:“你要是敢反悔,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这辈子,下下辈子,乃至下下下辈子我都会缠着你!”
多狠的誓言啊!
他脸上的笑灿烂且夺目,仿若能醉了窗外的阳光,一双动人的墨眸在此刻犹显惑人,里面绽放着特别愉悦的光,看得出他心情特别好。
顾还卿被他的笑容感染,也愿意看到他如此快乐,不禁抚着他精致的眉眼,笑了笑:“但愿你永远不会后悔,也不会有变心的一天,否则我们不说没有下辈子,便连这辈子也不会有。”
她这一笑,说不出的明艳动人。
姬十二心头一热,眼眶也随之一热,凸起的喉结动了动,未曾出声,眸子里却浮上了一层氤氲,半天才嗓音微哽地道:“你不知道我盼这一天有多久了,头发都快盼白了……我怎么可能辜负你?你想都不要想,你也不能辜负我,我们要永远这么好,永远这么缠缠绵绵地恩爱下去,腻死所有人……”
他就这点出息,不像别人那样雄心壮志,什么“江山在手美人我有”之类的,他的心很小,装下一人,已容纳不下其它。
顾还卿伸手抚了抚他泛红的眼眶,姬十二有些不好意思眨了眨长睫,随后撇开头——他也不想这样,在任何人面前,他都可以很强硬,甚至强势狂妄。
可一到顾还卿面前,他就觉得自己是小绵羊,整个人情绪化的厉害,那些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和傲气统统不翼而飞,做很多博她欢心的事,无非是盼着她能对他笑一笑。
了解他的人,皆言他如此取悦一个女人,实属罕见,可他偏偏喜欢取悦她,就像是天生欠她的,注定要还给她!
他掏出一根紫玉钗,按着顾还卿的头,说:“你生的白净,紫色最配你,我看见这钗子就觉得适合你,你等我帮你插上去试试,保证好看。”
顾还卿知道他在平复心情,因此任由他折腾,所幸他经常买饰物给她,动作已经非常熟练了,一会儿就弄妥贴了。
他去搬了铜镜来给她看。
镜子里映出的少女,素净的颜,海藻一样浓密的青丝,眉眼盈盈动人,仿若水做的,而她头上斜插的那根紫玉钗,晶莹剔透,紫光流转,璀璨的光芒在窗口阳光的照耀下迷离而氤氲,似带着烟雾。
一看就不是凡品,顾还卿忧心忡忡地看着他:“我怎么看着你越来越像个败家子?你再这么大手大脚的挥霍下去,我们成亲后会不会喝西北风啊?”
姬十二忍俊不禁,嘴角笑意撩人,清润如水的墨眸真真快要滴出水来:“你就爱杞人忧天,给你买点首饰能花几个银子?如果不能把你打扮的美美的,我要那些银子何用?”
顾还卿去扯他的脸:“明明是你负责貌美如花,我负责赚钱养家,你怎么可以抢我的台词?以后把银子统统交给我保管,不许你乱花钱了。”
“呵呵……”姬十二顿时笑的不行。
他就喜欢顾还卿这样,跟他不分彼此,她愿意替他保管银子,他求之不得,喜之不尽,这就是不把他当外人——当亲人,当夫君。
他爱死了这种感觉,也爱惨了怀中这人人,看着她,他的眼眸加深,低头就吻上了她的唇。
“十二……”
一声“十二”,软软的,似昵喃,却牵出姬十二的柔情万千,身子霎时就热了。
他贪婪地汲取她唇瓣间幽幽的香气,恣意的侵入她口中,在她的唇舌间大摇大摆的攻城掠地。
屋外,列御火悄悄走开,不去管屋内的这对鸳鸯——姬十二对顾还卿的痴迷,人类的语言已无法形容,得找兽语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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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为什么不虐渣渣呢?慕明月为什么还不死?都是要虐的,也会死的,且保证虐的精彩!但轩娘不能为虐渣而虐渣,所以有些亲表急,至于十二,他本性不残暴,是外界误传,后面他会变的名副其实,这都需要情节推动,不是凭空就残暴!
☆、009御龙令
聂家自聂灏回来后喜事不断,圣旨不断。
庆隆帝先是给聂灏下了夺情起复诏令,后又封他为护国大将军,加封威远候,赐还护国将军府等等一系列的举措,可谓圣眷正浓。
只是,本该春风得意的聂灏脸上不见一丝喜悦,反而越来越沉默寡言。
福伯、聂衍和聂泽晚上在一块乘凉,闲话家常。
福伯叹道:“我觉得大爷从来没有这么不快乐过,整个人越来越消沉,怎么这官做的越大,脸上的笑容反而越少了?也是怪哉!”
聂衍沉默了一会儿,也叹:“这也不难理解,自古忠孝难两全,大爷能为国尽忠,却不能为老将军尽孝,心中的挣扎和难过可想而知!升官发财固然可喜,可大爷他也只有一位老子。”
聂擎端着福婶切的一盘瓜果过来,分给三个长辈。
聂泽接了一瓣甜瓜过来,长长的吐了一口气,闷声道:“大爷为老将军的事内疚自责的不行,可也没有办法,正如皇上的诏令所言,我朝虽以孝治天下,孝道又最重丧礼,然正值朝廷用人之际,家礼应服从国事。他为人臣子的,能怎么办呢!”
丁忧被夺情,历朝历代皆有——
夺情:朝廷根据需要,不许在职官员丁忧守制。也就是说,国家夺去了孝亲之情,可不必去职,以素服办公,不参加吉礼。
起复:指官员服父母之丧未满期而应召任职。
古人丁忧制规矩虽严,但在战场上是谈不到“丁忧”的,称之“墨绖从戎”,又称“金革之事不避”,所以聂灏身上发生的事人人都能理解。
聂擎挠了挠头,在一旁小声地道:“皇上甚是体恤大爷,待他极好,我倒觉得大爷心情不好,一方面是因为老将军之故,另一方面恐怕是因为顾姑娘……”
此言一出,大家皆沉默下来。
福伯等人心照不宣,很自觉地避开这个话题,偏聂擎后生小子喜欢实话实说,他爹正要轰他走,突然听到福婶惊讶地声音:“……大爷……不,将军,你怎么在这儿?”
福婶去关院子门,谁知却看到聂灏束手站在院门口,她吓了一跳。
几个人顿时面面相觑,不知刚才的话被聂灏听去多少,却也不敢耽搁,忙恭敬地请了他进来。
聂灏并不久呆,他一身玄衣,几乎与夜色溶为一体,英俊的面容沉如水,将藏在背后的一个黑匣子递给福婶,沉声道:“福婶你明日去一趟顾宅,把这个交给顾姑娘。”
“这……”福婶接过匣子,欲言又止。
“就是一点银两,你带给她吧。”聂灏眉不动眼不抬道地:“怎么说她也曾尽心尽力照顾过这个家,这点银子是她该得的。”
※※※※※※
次日,顾还卿看着福婶手里捧着的黑匣子,摇了摇头:“福婶,如今我与聂家已没什么关系了,这些银子我不能要。”
福婶十分为难,劝道:“姑娘,你好歹看一眼,不拘多少,总归是将军的一片心意,再说你这两年为聂家劳心劳力,没有功劳有苦劳,得点银子又怎么了?若聂家还像以前那样,也就不说什么了,我们都还不起你的大恩,可如今聂家有能力报答姑娘,姑娘你就给个机会,让我们心里也好受些。”
外界皆知道,林将军虽然用昂贵的价格买了聂家的滴翠玉镯,可顾还卿分文未收,悉数转赠给林薰羽当嫁妆。
换言之,她只与聂家断了关系,却是一个子也没拿聂家的。
福婶等人心里自是难受,只是他们知道自己人微言轻,在中间说不上什么话,也便没有跟着两边瞎掺合,可心里还是感激顾还卿的。
不想福婶为难,顾还卿示意杏雨接过匣子,并打开。
杏雨打开后笑了笑:“姑娘,是银票,还不少呢。”
顾还卿伸手拨了拨那些银票,正沉吟着怎么退回给聂灏,手底下却有些异样。
她微微凝目,从匣底取出一物,缓缓放到面前,眉一挑:“御、龙、令?!”
※※※※※※
聂灏送来的匣子内有一面御龙令,纯黄金打造,正反两面相同,除了纂刻着“御龙令”仨字,令牌上全是凹凸不平的龙鳞与龙纹,发出灿灿的光芒。
有那么一瞬,顾还卿以为聂灏误打误撞把兵符放进来了,可转念一想,不对啊!——兵符多是虎符和麟符,谁敢雕刻“御龙”?且这御龙令跟御龙氏只有一字之差!
再说了,聂灏是干什么吃的,会出这种要命的错误?
轩辕黛拿着御龙令沉思,姬十二带着顾还卿去啸风楼翻查古籍,看能不能找到有关御龙令的线索——他跟顾还卿的想法不谋而合,觉得这跟御龙氏有关。
但忙活了大半天,却一无所获。
于是第二天,轩辕黛亲自去了一趟护国将军府,专程去见聂灏。
聂灏一直不知道他娘跟沧海宫有关系,只以为是同名同姓,也从未看见他娘跟武林人士来往过,因此,当轩辕黛直截了当的告诉,他娘就是沧海宫的薄野素璎时,他蓦然睁大眼睛。
“没错,你娘就是我的小师妹。”轩辕黛淡淡地道:“当年她误信馋言,做了一些伤害我们姐妹情谊的事,差点被逐出沧海宫,是以你娘从不以沧海宫弟子自居。”
轩辕黛是个比天子都有诚信的人,聂灏一点也不怀疑她所说的话,只是心中有些不是滋味——他做人儿子的,关于他亲娘的一切,竟然是从别人嘴里知道,换了谁都不好想。
薄野素璎走的较早,聂灏从小到大也没有看到外家的人,还以为他娘亲是个孤儿。
轩辕黛陪着他沉默,待他情绪平复了一些,才问起御龙令的事。
聂灏深遂的星目里有什么一闪而过,快的让人无法捕捉,他若无其事地问道:“宫主怎么问起此事?是顾还卿拜托您来的吗?”
轩辕黛微敛眉眼,一面用茶盖轻撇茶面上的浮沫,一面云淡风轻地勾唇轻笑:“你母亲有两本手札放在我这里,我是专程把她的手札送还给你的,而顾还卿她碍于人言,的确不方便来见你,她托我把银票还给你,顺便问问御龙令之事,如果你不想说,就当我没问过。”
听闻母亲有手札留下,聂灏神情激动,接过何以春手中的锦盒,他的手都在颤抖。
他迫不及待地打开锦盒,默默的抚摸着安然躺在里面的两本手札,眼眶泛红,沉着嗓子道:“宫主,实不相瞒,将御龙令送给顾还卿,也是遵母命,晚辈并不解其意。”
御龙令跟素璎有关?轩辕黛跟何以春迅速交换了一个眼神。
※※※※※※
御龙令并不比滴翠玉镯,前者是薄野素璎留下的遗命,称此物只能送给慕还卿,后者才是送给聂家长媳之物。
原本聂灏以为是一样的,后来顾还卿离开了聂家,他才慢慢品味出其中的不同。
尽管他对御龙令挺好奇,但不敢违母命,仍是将其送给了顾还卿。
这是聂灏的解释,不管轩辕黛是如何认为的,顾还卿却半信半疑。
其一:既是遵母命,为何不早点遵?非要等到她跟聂家没有关系了,才拿出此物?
其二:薄野素璎明知她不是慕还卿,此人曾在手札中写她就是姬琉璃,但后面证实这是个错误,不过轩辕黛曾说过她肯定还有手札,只是不知被人藏到哪里了,也许薄野素璎真知道她的身世也不一定。
可她死了,貌似有可能知道她身世的人都死了……
其三:也是最主要的,薄野素璎是不是跟御龙氏有关系?
“薄野原是迦南岛上的名门旺族。”姬十二不紧不慢地道:“聂夫人很小便与岛上另一家世相当的家族订有婚约,其未婚夫不仅姓夜,还与夜焰国前太子夜狂长相酷似。”
对于薄野素璎,姬十二查的比任何人都要仔细,因为薄野素璎不仅练过《娑罗涅槃》,且不是单月初一生人——她自身的条件并不允许她能练此功。
他当初想弄清原因,曾下大力气查了一番,后来才知道是因为薄野素璎喝了他人的心头血。
第17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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