暂时无法接通。
他的心脏又揪紧了几分。
恍惚间抬起头,看向窗外,寂静无声的街道上亮着路灯的残黄。
他终于明白谢衍最后发他的那条消息是什么意思了。
“去市局。”他的声音暗哑,仿佛花了好大的力气才将这几个字说出来。
司机和王不凡同时“啊?”了一声。
“掉头!去公安局!”
此时此刻的厦城市公安局内灯火通明,深夜枪战的消息不胫而走,所有人几乎都在聊这个消息,下了班的也没舍得走,纷纷联络自己所熟悉的同事,询问有没有受伤。
姜飞一直打不通他师哥的手机,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只好打电话给同去的其他同事,老张说谢衍被人从车里拖出来的时候就已经昏过去了,现在正在医院抢救,人还没醒过来。
正巧此时,瞿铮远到警局了,姜飞在大厅里看见他,愣了好一会。
自从上次的猥亵案结束后,两人也算交了个朋友,一番交流后,决定一起赶往东城市医院看看情况。
这是姜飞第一次坐上瞿铮远的车,他正想说这车里的香味怎么很熟悉,好像在哪里闻过,车头就蹿了出去。
瞿铮远把车开出了一种云霄飞车的感觉,特别是过高速出口的弯道时,那种感觉尤为强烈,姜飞一只手抓稳了副驾的把手,后背紧紧地贴着椅背,恨不得和车子融为一体:“哥,你能不能慢点儿……你这驾驶证考了多少年了?”
瞿铮远根本听不见他的话:“你再打电话问问看什么情况,醒了没有。”
姜飞把快顶到嗓子眼儿的夜宵咽回去,痛苦道:“还在急诊室。”
从枪战开始到现在已经过去好几个小时了,情况得有多糟糕才需要抢救这么长的时间?
瞿铮远心绪难平,默默祈祷,偏偏姜飞还十分多嘴,跟只鹦鹉似的,片刻都不带停地八卦:“你和我师哥究竟什么关系?大晚上的特意跑过去。”
瞿铮远略有那么一点小得意:“说了你也不信。”
“别啊,你说说,我肯定相信,是正常的还是不太正常的关系?其实我上回看你两眼神就觉得不对劲了。”
“你一当警察的怎么这么爱嚼人舌根呢。”
姜飞梗着脖子:“这怎么叫嚼舌根呢!我这是关心你们!”
司机已经回去了,这会车里只剩下他们和王不凡三个人,姜飞极其没眼力见地追问:“到底是什么关系啊?是亲戚吗?该不会是那种离异重组家庭的兄弟吧?我就说我师哥身上有股浓郁的落魄富家子的味道。是你妈跟他爸组还是你爸跟他妈组合啊?”
说到重组,瞿铮远忽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来。
“你知道你师哥有个姐姐吗?”
姜飞摇摇头:“不知道啊,什么姐姐?”
“算了。”
“哎!别算了啊!你这人说话怎么老说一半吊人胃口,是亲姐姐吗?这么说来,你们从小就认识啊?”
瞿铮远叹了口气:“你老了以后跟广场舞大妈一定很合得来。”
“我不老也合得来。”数秒后,姜飞终于反应过来了,“欸你这人怎么拐着弯骂人呢!”
黑色卡宴驶上高速,披星戴月,一路疾驰,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医院。
这个点,医院仍然灯火通明,门口停着好几辆急救车,穿着白大褂的值班医护在急诊室内外穿行,也有骨瘦如柴的老人坐在门口抹泪。
哭泣与叹息是这里最常听见的两种声音。
一进门是护士站,瞿铮远焦急地走过去问:“是不是有一批警察被送进来了?”
护士一下便认出了他,眼神中满是惊喜,碍于工作时间,她不得不压下情绪,呆呆地点了下头,指向急诊室的大门:“半夜送来的,一大批穿制服的,我不知道你说的是哪个……”
话没说完,瞿铮远的双腿比脑子反应更快,大步流星地冲向急诊室。
诊室与候诊大厅有两道大门阻隔,还没到门口就听见里面有撕心裂肺的哭喊,有男有女,混乱的表达着遗憾,这些断断续续的哭嚎令人焦灼不安。
瞿铮远的双腿被定在了原地,怎么都迈不出去。
他知道是有人走了。
王不凡也同样艰难地走过去:“我先帮你看看吧。”
推开门的那一霎那,那些哭喊的声音变得更声嘶力竭了,抓得人心脏抽疼。
急症室不算大,一共十多个床位,瞿铮远扫视一圈,没见着熟悉的面孔,只有正对着大门的那个床位边围着一圈人,各个哭哭啼啼地抹眼泪,一个老妇人已经哭晕过去了。
“他才二十七岁,求求你们了,你能不能再救救他,试试看,再试试看。”
说话的中年男人身材魁梧,衣服和裤子沾满血迹,尘土再一次覆盖上去,显得灰蒙蒙的,手臂和小腿都抱着纱布,一直在往外渗血。
他扯着医生的白大褂,不住地哽咽:“求求你们了,再试一次。”
医生没挣脱,只是无奈地看着他:“节哀吧。”
王不凡见状,也没勇气迈进去了,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谢衍今年刚巧二十七岁。
有个男人扶着那大叔起来:“叔,节哀吧,我想小衍不会后悔的。”
瞿铮远听见这话,脑子空了,就好像是有人关掉了他身上的某个开关,所有器官都在一瞬间怠工了,浑身的力气也被抽得一干二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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