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娇道:“大姐今日过来,是有什么事情么?”
沈玉婳道:“倒也不是什么大事,方才听说了七弟说了许多糊涂话,这会儿母亲正在教训他,我便过来替他赔个不是。还希望五妹大人大量,不要放在心上。”
沈玉娇勾了勾唇角,并没有接话。
沈玉婳又道:“若是五妹觉得不满意,我让七弟来给五妹磕头认错。”
沈玉娇轻笑了一声,道:“磕完头,大姐是不是要去外头嚷嚷一声说我欺负弟弟?大姐眼看着就要嫁人,还是把心思放在自己身上吧!”
沈玉婳眉间微蹙,叹道:“我说的是肺腑之言,为何五妹这样诽谤于我?”
沈玉娇挑眉,只是静静地看着她脸色大变,仿佛受了极大的委屈。
沈玉婳道:“我知道从前我是有太多地方对不住你,可我也想过了,我现在要嫁给周元泰,将来你我便再没有任何产生冲突的可能,我们便能像正常的姐妹一样好好相处了,不是么?”
沈玉娇深深看了一眼沈玉婳,道:“大姐,有些事情并不是一句对不住就能过去了的。”
沈玉婳泫然欲泣,掩面长叹。
沈玉娇并没有与她再多说什么的想法,只摆了手,让戴嬷嬷送了沈玉婳出娉婷院。
送走了她,沈玉娇转了身就去找木樨去逗小霸气了。
看到沈玉娇,小霸气慢条斯理地走了过来,前脚立起来,趴在了她的膝盖上,用它那毛茸茸的脑袋蹭了蹭她的膝盖,发出了呼噜呼噜的声音。
沈玉娇弯腰把它抱起来,揉了揉它的大爪子,笑道:“霸气,你喜不喜欢你的名字呀?”
小霸气无辜地看着她,发出了嗷呜呜的声音,好像撒娇一样。
沈玉娇与它对视了片刻,小霸气用舌头舔了舔她的手,欢喜地抖了抖耳朵。
第六十四章 爱慕
周贞娘是过了快十日才把账簿等全部送到了娉婷院。
她从老太太手中接过管家权也不过是这几年的功夫,但却已经品尝到了管家权力在手的快感,若不是沈淮态度强硬,她是万万不想把这管家之权拱手让出的。
沈玉娇翻了翻周贞娘送来的账簿,交到了戴嬷嬷手里,然后道:“既然太太今日来了,便正好对着账簿把公中的银钱清点一二,免得之后短了少了也不知是谁手里出的事。顺便再把府里的管家管事都聚集起来,一起清点一起盘点。”
戴嬷嬷应了一声,便让人去请了大管家周福还有大大小小的管事们去小花厅等候。
周贞娘有些勉强地笑了笑,道:“五娘这样谨慎,将来管家定是井井有条的。”
沈玉娇看了一眼周贞娘,微微一笑,道:“我年纪小,许多事情都不懂,将来还有请教太太的时候呢!”
周贞娘道:“若五娘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尽管来问便是了。”
沈玉娇笑了笑,仿佛不经意一样问道:“大姐出阁就在两天后,不知嫁妆可都备好了?”
周贞娘顿了顿,道:“已经准备好了,只是日子还是仓促了些,当时还想劝一劝你父亲,可奈何二房的媱媱婚事也急,只好草草准备了。”
沈玉娇笑道:“我原想着,大姐就要出阁了,太太就一直管家到大姐出阁的。”
周贞娘有些不自然地笑了笑,道:“也是都准备好了,这些事情府里是有定例的。”
沈玉娇点了点头,并没有在这件事情上过多纠结。
过了一会儿,小花厅那边管家和大大小小的管事都到齐了,沈玉娇便扶着戴嬷嬷,与周贞娘一起往小花厅走去了。
小花厅是沈府里面管家管事们来汇报大小事宜的地方,那些个管事和管事媳妇每日都要来个几趟,相互之间也早就通了消息,知道府里管家的人变了,从太太变成了姑娘,他们一边是有些忐忑,一边是有些兴奋——毕竟姑娘不比太太,有些事情姑娘哪里拉得下面子去管呢?
一群人站在一起,悄悄地交换着小道消息,又猜测着为什么这个时辰把大家都聚集在一起,有那好事的,便去问周福。
周福自己也都不太知道为什么这会儿要见他们,于是只好高深莫测地摇头,并不多说话。
待到沈玉娇和周贞娘进来之后,这些管事们才慢慢安静了下来,规规矩矩地站了。
沈玉娇笑了笑,道:“大家也都知道我要从太太手里接过管家的事情,我年纪小,没管过这么大的家,这还是头一次,于是有许多事情不甚清楚,今儿便找了你们来一一问询解惑。”
管事们急忙笑着应了,又说了许多恭维的话语。
沈玉娇并没有把这些恭维的话语放在心上,先是问了几个不咸不淡的事情,又问了家中分例银钱发放这样的事情,然后话锋一转,便问起了各个院子的情况。
起初管事们也只是把沈玉娇当做不懂事的小姑娘,回答得虽然好听,但内里敷衍的语句许多,可后面问得细了,他们渐渐冒出了冷汗,说话也谨慎了,不敢再把沈玉娇当做什么都不懂的姑娘随便糊弄。
在一旁听着的周贞娘脸色也不好看,沈玉娇这么问下来,倒是显得她管家时候十分乱来,到处都不按照规矩来,到处都是疏漏。
问到最后,却是沈玉婳的嫁妆,沈府嫁女儿是有定例的,除了母亲要给的私房压箱底的那些不用管,从公中出的都有定额,其中庶女与嫡女也有区分。
有管事便想着卖个好,想把沈玉婳往庶女的分例上靠,顶着周贞娘要杀人的眼神也坚定地往下说了,一口就咬定了沈玉婳的嫁妆超出分例太多,若都按照这样来,将来府里的规矩就乱了。
沈玉娇倒是一笑,道:“太太扶正已久,大姐也能算嫡女的,按照庶女的分例来就太不讲究了。但若按照嫡女的分例来算,大姐的嫁妆从公中出的部分也超出太多,若都是太太自己的东西贴补给大姐当嫁妆,自然是无话可说,可这超出的……要是都这么来,马上二姐就要嫁给齐王做侧妃,岂不是要把整个公中都搬过去了?”
周贞娘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倒是说不出话来。她是想着要多给沈玉婳一些东西,可她的嫁妆并不多丰厚,之前占了宋乔儿的嫁妆,还得了些好东西,原想着都给沈玉婳和沈玉媚,可谁想到之前沈玉娇就清点了宋乔儿的嫁妆,还闹到宫里去把自己的诰命给闹没了,她手上便没什么东西能给沈玉婳和沈玉媚了。
沈玉娇又道:“大姐的嫁妆还未送去周家吧?趁着还有两日,便着手清理了吧!单子上那些超出分例的东西,若是太太出的就算了,若是公中出的,便撤下。”
周贞娘沉默了一会儿,道:“这都已经准备好了,不如五娘看在我的份上,便开个特例吧!”
沈玉娇笑道:“将来哪怕我出嫁,也按照这分例来,除了我娘的嫁妆我带走,公中的东西便按照旧例,一份也不多。太太疼女儿的心是好的,大可以私下多给一些,便不必事事都从公中走。或者去与父亲说一说,让父亲出也是可以的。”
周贞娘又沉默了下去,没有说话。
沈玉娇看了她一眼,然后看向了那些管事们,道:“既然今天旧例也都了解清楚了,现在库房的情况也都询问清楚,大管家便与二管家一起好好把府里的事情梳理出一份章程出来,明日就送去娉婷院吧!章程定下之后,便按照规矩来办事,可不能像现在这样,乱糟糟一片,说出去就只会觉得我们府上没个规矩。”
管家管事们都齐声应了。
沈玉娇也没有再多说什么,便带着戴嬷嬷一行人离开了小花厅。
周贞娘咬了咬牙,追了上去,可追到了沈玉娇跟前,拦下了她的脚步,却又不知要说什么才好。
沈玉娇停下脚步,盈盈笑着看着周贞娘,道:“太太还有事儿么?”
周贞娘想了想,道:“你大姐嫁妆的事情……你大姐嫁入周家本就委屈了,要是现在嫁妆也不丰厚,嫁过去岂不就是受欺负?”
“太太可以多给大姐一些嫁妆,我们大房的东西我不管的,我只管整个府里和公中的事情。”沈玉娇笑着说道,“太太不要做出一副我欺负了大姐的姿态,我可没拦着太太给大姐多一些嫁妆。”
周贞娘看了沈玉娇一眼,不知要如何是好了:若是她有银子贴补,若是沈淮有心多给一些,她哪里用得着从公中伸手拿那么多?她只恨沈玉娇说得轻巧,又恨自己孤立无援,现在想去找周氏哭一哭都不行了——自从府上的诰命丢了,爵位易主,周氏便闭门不见人了,更加不愿见到沈淮与她,每每见到也只都是风言风语,说不出一句好话。
沈玉娇见周贞娘这样,只笑了笑,便继续朝着娉婷院走去了。
周贞娘原地站了一会儿,有些黯然地回了菖蒲园。
既然已经有了管家的章程,沈玉娇心中也放下了一块大石头,有了心思去做别的事情。
逗了一会儿小霸气,便接到了宫里面赵暖送来的帖子,请她一起参加宫里面的诗会,沈玉娇饶有兴致地问那宫人:“这诗会就是之前八殿下说过的那个么?”
那宫人见过沈玉娇,也知道赵暖与她关系好,于是笑道:“就是宫里面的公主们一起凑个热闹,请了皇后娘娘来做评判,公主们也会给自己的好友下帖子一起参加的。”
沈玉娇笑道:“既然如此,那一日我一定是要去的,你便让八殿下放心吧!”
那宫人听着这话,便开心地应了下来,回宫去了。
赵曦得知了这消息,思来想去也想在诗会里面凑个热闹,先找了赵暖,然后被赵暖以这都是姐妹们一起玩耍,你一个大男人凑什么热闹为理由拒绝了,然后去找了皇后想一起去凑热闹,又被皇后以这是女孩儿一起玩的,你还是找皇兄们玩耍为理由给打发了。
他很是不高兴地拉着进宫来听了刘太妃一通训斥的赵溥倾诉,最后只得了赵溥的一个白眼。
赵溥道:“不就是个女人,还值得你跑去诗会就为了看一眼?”
赵曦理直气壮道:“当然值得,我喜欢她,恨不得日日就和她在一起呀!”
赵溥哼了一声,道:“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子,一点男儿气都没有!”
赵曦原本就不高兴,赵溥也不站在他这边,他就更不高兴了,于是反唇相讥,道:“叔叔你有男儿气概,还不是要娶个你不喜欢的侧妃?”
赵溥顿时就炸了,道:“那侧妃还是你那小娇娇的姐姐呢!”
“堂姐,不是亲姐!”赵曦澄清道。
“说不定你那小娇娇也是这种心思深沉的恶毒女子。”赵溥哼了一声。
赵曦道:“小叔叔你不要说我家娇娇的坏话,我会生气的哦!”
赵溥叹了口气,道:“小曦,你就看在你叔叔现在被迫要娶侧妃的份上,少说你的那小娇娇吧!让你叔叔我静静怀念一下单身的美好时光,可以吗?”
赵曦道:“既然这么说……那就说点别的吧!”
赵溥挑眉:“你又想了什么歪点子?”
“我们也来搞个诗会吧!”赵曦兴致勃勃地提议道。
第六十五章 诗会
九月二十,正好是个秋高气爽的好日子,沈玉娇拿着请帖就进宫去了。
自那日立下章程之后,安乐侯府种种都井井有条,中间沈玉婳出嫁虽然略有波折,但周贞娘如今是翻不出什么浪花了,于是也只不过是母女俩抱头痛哭了一场,也只好这么委委屈屈地嫁了。三日后回门,沈玉婳和周元泰倒是一副夫唱妇随的样子,之后又听说了沈湘帮着周元泰捐了个官。
这些事情沈玉娇只是听了听,并没有往心里去,毕竟现在沈府中一片安静,向来喜欢挑事的老太太周氏正想着法子和二房沈清还有姚夫人讨好,周贞娘和沈淮一个灰头土脸地在府中装鹌鹑,另一个每日去工部应卯,二房三房的时候轮不到她来细细操心。
正是这样,她也才有了空闲进宫去参加诗会了。
公主们的诗会是在太液池上的游船上进行的,虽然是秋天了,但阳光也还明媚着,有微风阵阵,十分怡人。
赵暖早早就派人在宫门口等着,待到沈玉娇来了,便带着她直接往太液池边去。
到了游船边上,赵暖在船上朝着她笑着招手,口中道:“快些上来,便只差你一人了!”
闻言,沈玉娇急忙上了游船,先是行了礼,然后便在赵暖身边坐下了。
人已到齐,游船便缓缓离岸,朝着湖中央慢慢划了过去。
九公主赵晓道:“娇娇来迟了,应该受罚,就罚她一会儿作两首诗,好不好?”
六公主笑道:“这太繁琐,不如就罚迟到的人喝三杯酒了!”
大公主也笑道:“这样好,直截了当,快快把酒端上来给沈姑娘。”
沈玉娇无法推辞,只好大大方方地接了宫人送上来的三杯酒,豪情万丈地饮下,然后道:“诸位殿下,我认罚了。”
公主们也都笑了起来,赞道:“沈姑娘是利爽的人,难怪小八还拉着你来诗会玩呢!”
赵暖拉着沈玉娇笑道:“要不是我现在都不用上学了,我还要拉着娇娇当我的伴读呢!”
赵晓哈哈一笑,道:“你整日占着娇娇,八哥会不高兴的。”
“我才不管他呢!”赵暖哼了一声,“今天是我们姐妹们的诗会,不要去提八哥那个诗词皆不阅,歌赋全无趣的人啦!”
“那天我听说小八也要搞个诗会呢!”大公主笑着说道。
六公主听着这话,露出了一个十分惊诧的表情,道:“小八不行的吧?他就爱兵法,什么孙子兵法之类的倒是看得滚瓜烂熟,诗词上向来是艰难——有一年过年的时候,父皇让咱们作诗,他可是熬到最后都只写出了两句,多亏了太子殿下给续了两句,才勉勉强强过了关。”
大公主笑道:“也不过是听说,谁知道是真是假?”
“是真是假,问问母后就知道啦!”赵晓说着,便笑着跑去问坐在另一边正与妃嫔们闲话的皇后了,“娘娘,方才听大姐说八哥也要办诗会,是不是真的呀?”
皇后笑道:“怎么,小九想参加你八哥的诗会吗?”
第3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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