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荀谦是大祭司,修为高深,根本什么都不缺,到底还有什么东西是能诱惑得了他的?
刘权垂眼,“我告诉他,我能解读你们家那本所谓《长生秘录》上面的内容。”
“什么!”荀久大惊,“你真的能看懂?”
“能看懂一点。”刘权道:“师父曾教我认过那些字,不过我没太全部记得,就只记得一点点而已。”
荀久想起刘权亲手将《长生秘录》交给她的时候,她曾随手翻了翻,里面的那些字她都认识,可是却不懂得究竟为何意,如今猛然回想起来,她当初会觉得那些字熟悉,是基于她看得懂南岷古国的文字。
那个时候,她才穿越没多久,对原身的记忆还没完全理清楚,自然而然的认为所有人与她一样都能看得懂里面的那些字,只不过不懂得组合在一起是什么意思罢了。
现今听刘权这么一说,荀久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忙追问:“那个册子上所用的文字是不是南岷古国的文字?”
“我不知道你说的什么南岷古国。”刘权甩甩脑袋,“我只知道师父教我学过那种字,不过也没学了多少,因为实在太难了。”
稳了稳心神,荀久道:“你刚才说你能看得懂上面的东西,那你究竟看没看过?”
“自然是看过了。”刘权道:“否则荀谦也不可能留我。”
“说了什么?”荀久有些迫不及待。
“我这么跟你说吧!”刘权抬起头来,乌黑的眼眸内明光闪烁,“那上面的字都是打乱重排的,理清楚顺序以后能看出记载了五种东西。鬼蜮森的幽灵火、琉璃湾的潘龙珠、终冥山的陨铁、九曲岭的帝王紫檀、语真族圣花。”
“这……”荀久听完后深深皱眉,“这些东西有什么用?”
“不懂。”刘权如实道:“那个册子其实是我顺出来的,本来想自己带回去研究,可是后来想想,这么做有些忘恩负义,所以就趁着送你妆奁的时候一并还给你,撒谎说那是荀谦临终前留给你的。不过现在好了,反正所有的东西都弄丢了,你也不用多想,我觉得那上面的东西根本就是一个幌子,越执迷的人越容易上当,生而为人,哪有长生不老的道理,又不是修仙,能把眼下的日子过好就不错了。”
荀久好笑地睨他一眼,“小小年纪,怎么说出这么沧桑的话来?”
刘权傲然抬起下巴,“我的确是比你小,可我经历过的风浪比你多,自然感慨也比你多。”
“好吧!”荀久耸耸肩,这孩子六岁就离家,自然是经历了很多鲜为人知苦难的。
这一点,她的确是没有他沧桑。
没听见荀久再说话,刘权眸色黯了黯,沉吟半晌,瞳眸里冷冷寂寂,晦暗不明,他并没有抬头,似乎怕抬起头来会看到不愿看到的一幕。
嗓音低沉,他问:“你……真的喜欢秦王?”
“不是喜欢。”荀久好笑地摇摇头。
心脏怦然一跳,他迅速抬头,那一瞬的眸光仿若曙光撕碎黑暗,亮得耀眼夺目。
荀久不明白他这么大反应做什么,接着道:“他之于我,是骨血相融,他中有我,我中有他。他是我拿起来就永远放不下的信念,说喜欢,太轻也太肤浅。”
“嗯,我知道了。”刘权眨了眨眼,长长的睫毛似乎把什么东西给挡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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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渺风阁内其乐融融,玉笙居人心惶惶。
与澹台惜颜和澹台镜商榷好大婚完一起去岷国之后,扶笙缓步回了房,才到房门口又是一口鲜红的血雾喷出来。
哑仆实在不忍心,悄悄去通知了澹台惜颜。
澹台惜颜和澹台镜很快就赶过来。
为扶笙把了脉,澹台惜颜眉头紧皱,嗔怪道:“你这死小子,不清楚她的命理属性就乱来,如今知道错了吧?”
扶笙脸色苍白躺在床上,只眼皮动了动,并未吭声。
澹台惜颜一边生气一边心疼,“都要大婚的人了,竟然还怕郁银宸将久丫头给直接掳走,你之前对她势在必得的那些傲气哪里去了?”
扶笙嘴唇动了动,没能发出声音。
说实话,放眼天下,任何人喜欢久久,他都有信心铲除障碍,唯独这个郁银宸,总会让他心中不安,尤其是一听到久久和郁银宸有关的那些事,他便会直接乱了分寸。
那天的事,的确是他乱了分寸,太过担心郁银宸会趁着久久还没大婚就将她带走,所以才会如此迫不及待,更想趁此机会对她施锁心咒,让她彻底忘了那些还没完全记起来的前世零碎记忆,忘了郁银宸。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他选错了命理属性,被反噬了,如今内腹受损厉害。
澹台惜颜数落了扶笙一番,这才唤来澹台镜,父女俩同时用用内力给他疗伤。
商义回来的时候,听到小厮低声禀报说殿下似乎受了重伤,他大惊,急忙要去玉笙居,却被小厮拦住了,与他解释了殿下的母亲和外祖父在府上,让他不要过分担心云云。
后面那些宽慰的话,商义一句也没有听进去,他的注意力完全放在了“殿下的母亲”这五个字上,等小厮说完,他瞪大眼睛,“你刚才说什么?殿下的母亲!”
“是……小的所言句句属实。”小厮被商义瞪得有些不知所措。
“殿下的母亲不是睿贵妃么?”商义面色大骇,“睿贵妃明明在十四年前死在魏国,怎么会出现在秦王府,你莫要开玩笑!”
商义今日心情不太好,再加上他从以前的自我催眠中清醒过来,说话再也不像从前那样娘里娘气,让小厮觉得他就像是换了一个人。
身子瑟瑟发抖,小厮支支吾吾,“商……商大人,您今日怎么……脸色不太好?”
被这么一问,商义立即反应过来自己刚才的失态,垂下眼睫,面色平静地道:“没什么,只是突然知道睿贵妃还活着,有些不敢置信。”
小厮了然,其实夫人刚来的那天,阖府上下的人都被惊到了,谁也没想到竟会见到这位传说中早已殁了十多年的风华人物。
“殿下那边真的没事了吗?”商义仍觉得有些不放心。
“没事了。”小厮宽慰地笑笑,“夫人和族长的本事那可不是一般人能比拟得了的,有他们二人在,大人只管放心。”
“嗯。”商义彻底放了心,没多久就回了自己的小院。
小厮望着商义远去的背影,总觉得商大人今日的气色很不对劲,似乎不单单是因为被夫人依旧活着这个消息给震撼到,应该还有别的心事。
只不过主子们的事,轮不到他们做下人的来操心。
挠挠头,小厮快步去了玉笙居,以免那边有紧急状况好第一时间接应。
澹台惜颜和澹台镜两个人合力,几乎消耗了大半内力才让扶笙完全恢复过来。
已是三更时分,秦王府所有人都没敢歇息,全都眼巴巴望着玉笙居,生怕一个不留神,那里面会传来不好的消息。
站起身来,澹台惜颜抬眼望了望外面灯火通明照着白雪的院子,疲惫地转过身来对着扶笙交代,“臭小子,你算是福大命大,这次有我和你外公在,不至于让你伤到哪里去,下次可不准这么鲁莽了,久丫头的命理属性既然不在五行之中,那么,很有可能如你所说,她体内有凤息的灵魂……”
说到这里,澹台惜颜面色微微变,“这么说来,你们大婚岂不是不能洞房?”
澹台镜也皱了眉,望着扶笙。
“我自有办法。”扶笙沉思一瞬,道:“娘,外公,如今天色已晚,你们二人快回房歇息去吧,我这边已经无大碍了。”
“真没事儿了?”澹台惜颜有些不放心。
“真没事了。”扶笙勉强笑笑。
“那我们走了。”澹台惜颜捏着眉心解乏,微叹一声,出了门以后冲澹台镜低声嘀咕,“爹,你说这都叫什么事儿,马上就要大婚的人了,竟还发生这种变故,若是今日我们父女俩都不在,那子楚岂不是性命堪虞了?”
“事情都已经发生了,你就别抱怨了。”澹台镜沉着声音道:“先回去休息,明天去看看久丫头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闻言,澹台惜颜惊了一惊,“爹,你说……久丫头是不是真的不能和子楚同房,否则,按照子楚的修为,仅仅是一个锁心咒而已,应该不至于把他反噬成这个样子,方才给他把脉的时候,都快把我吓死了。”
“胡说八道!”澹台镜翘着胡子瞪了澹台惜颜一眼,“难怪人家都说你们妇人心眼多,整天尽是想些有的没的,久丫头再是凤息转世,那她也是人,怎么就不能和子楚这小子……”
“好吧,希望是我想多了。”澹台惜颜无奈地翻翻眼皮,喟叹一声,“依我看,臭小子和久丫头这段路,可比我和当年先帝那条难走多了。”
提起这个,澹台镜就来气,哼了一声,“你们两个,那是先帝瞎了眼,你比先帝更瞎,竟会看上这么个瞎了眼的。”
澹台惜颜憋不住想笑。
“你还好意思笑?”澹台镜皱着白眉,“久丫头和子楚天造地设,人家郎情妾意,哪里是你们那一对瞎子比得了的,就别往自个儿脸上贴金了。”
澹台惜颜抽了抽嘴角,就知道这毒舌爹嘴里说不出中听的话来。
不过这么多年,在密室里就每天听他不重样地数落她如何瞎眼,她早就已经习惯了。
若是哪天爹突然不数落她温声细语地说话了,那才叫她难受。
思及此,澹台惜颜笑吟吟道:“是,爹说得对极了,我和先帝一对瞎子生了一双冰雪聪明又有本事的儿女,算是赎罪了吧?”
澹台镜瞅她一眼,径自朝着自己房间方向走去。
澹台惜颜看着澹台镜的背影,脸上笑意渐收。
爹就只有她这么个女儿,且她身为灵女,早些年选错了君主自己受了苦,爹想必也是极心痛的,可他又不能去把先帝刨出来鞭尸,只能每天这么数落她两句。
实际上,爹才是最疼爱她的,否则也不可能花费十四年的时间几乎耗尽修为救回她这个原本已经死了还手脚筋全断的人。
想到这里,澹台惜颜眼眶微微湿润。
这时,有打着风灯撑着油纸伞的哑仆体贴地递了绢帕上来。
澹台惜颜看了哑仆一眼,接过绢帕悄悄拭了泪,抬步跟上他前往房间歇息。
商义一直没有入睡,知道殿下已经恢复以后,他立即来了玉笙居,重新将隐卫布置了一番,自己守在门外。
这一夜匆匆而过。
翌日,风雪难得地停下了。
齐、楚、苗疆和蜀国四国的使者团在这一日陆续入京,典客令和其他礼官忙得晕头转向。
魏国和岷国的使者团暂时没有消息。
荀久坐在铜镜前,一边任由夏堇梳理着乌发,一边听着门外北炎的禀报。
“魏国自然是姜易初来。”荀久莞尔,眸中露出期待,“我比较好奇的是,岷国会派什么人来。”
北炎一时没了话,他其实并不太懂,久姑娘为何会对岷国感兴趣。
荀久想到了一事,忽然吩咐夏堇,“待会儿你陪我去云水斋,我去取阿笙的喜袍,你带着伴娘服去平阳侯府和典客署两处,务必要让女侯和唐姑娘亲自穿上试一试,若是不合身的话,还有机会改一改。”
夏堇应道:“姑娘就放心吧,奴婢一定让她们二人亲自试一试。”
午时,荀久成功拿着扶笙的喜袍来到秦王府。
哑仆和小厮们早就得到了扶笙的警告,禁止任何人将他昨天受伤的事告诉荀久。
是以,荀久过来的时候,人人脸上都保持着以往的笑意,并没有露出丝毫破绽。
荀久急于让扶笙试喜袍,也没有过多去关注众人隐藏在眸底深处的担忧。
大婚将近,扶笙这段时间都不用去上朝,闲暇时候便静坐在房里翻看书卷。
荀久遣散了守在门外的哑仆,悄声走了进去,就见到扶笙靠窗而坐于竹榻上,双手捧着竹简看得正出神。
荀久准备过去吓一吓他。
还没挪动步子,扶笙已经幽幽开口,“今天怎么鬼鬼祟祟的,莫非做了亏心事?”
荀久白他一眼,“你才做了亏心事!”
扶笙嘴角笑意僵了僵,转瞬恢复正常,对她招招手,“过来坐。”
荀久抱着锦盒走过去。
第26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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