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栖桐找的自然就是也曾经参与过宋志事件,并亲自为他发声的苏蒙,而冼淼淼找的则是王昌建。
前者自然不必多说,早在上次的事件他就已经表明立场,且他入圈多年,从来都是跟绯闻、黑料绝缘,为人也十分谦逊有礼,端的是翩翩君子;
王昌建因为是国家一级演员,年纪也大,知名度和地位比苏蒙还要高一些,而且他为人非常公正无私,多年来都立志于提拔有天赋的年轻演员,却从没想过为自己牟取私利。提起他,哪怕就是最八卦的狗仔也不得不竖一根大拇指。
论及私交,冼淼淼跟王昌建其实并不算特别熟悉,但等她把这事儿一说,王昌建只略一沉吟便一口应下,爽快程度令冼淼淼瞠目结舌。
虽然隔着电话,但王昌建似乎也猜到了冼淼淼此刻的反应,话语中罕见的带了点笑意,道,“这几年来人心浮动,圈内的风气越发坏了,好像为了赚钱连最起码的底线都可以不要,实在叫人痛心。早就该有人出来管一管,只是我年纪大了,实在耗不起,既然这回有你们这些年轻人起头,我哪里还有不参与的道理?”
冼淼淼准备的一通劝说词压根儿就没派上用场,听着这话实在是喜出望外,对王昌建敬重不已,又连连道谢。
这还只是个雏形,甚至连企划案都没有,冼淼淼本也只是先打个招呼,听听他的意见和建议,没想到对方竟然就毫不犹豫的应下,实在令人感动。
王昌建并不被她这几句感激的话冲昏头脑,只是说,“你们做的这是好事,我也只是尽一份力罢了,当不起什么谢。等什么时候需要我做什么,你只管开口,钱也罢人也罢,我都尽力就是。”
“实在是太感谢了!”饶是知道他不需要感谢的话,可冼淼淼还是没办法不说谢谢。
她都做好了三顾茅庐的准备,哪成想人家压根儿就不摆谱,也不借着这个机会提要求,真是叫人敬佩。
这才是真正德艺双馨的老艺术家呢!
那边苏蒙正在商场陪孩子挑泳衣,准备周末跟家人一起去游泳,接到任栖桐的电话的时候他还琢磨呢,这小子这会儿又有什么事儿?年不年节不节的,难不成又要开演唱会?
结果一听竟然是找自己帮忙,当即就笑了。
“好小子,平时也不见你给我打个电话,这会儿要找劳力了就想起我来,咱们这友谊的小船还能不能行了?”
哪知电话那边沉默半晌,任栖桐突然抬头对冼淼淼道,“我可能打错电话了。”
苏蒙那个中老年妇女的偶像根本就不可能这么说话好么!这都什么怪腔怪调的!
冼淼淼噗嗤一声就笑了,苏蒙也给噎个够呛,老脸微红,“咳,那什么,这几天陪孩子比较多……”
跟孩子混得多了,难免沾染上些稀奇古怪的网络用语,只是没想到任栖桐竟然这样不给面子,说拆台就拆台。
这算什么求人办事儿的态度啊!
“爸爸你在跟谁说话啊?”正挑衣服的小姑娘问道,左右手分别举着一套泳衣问,“爸爸,哪个好看?”
“朋友,”苏蒙随口答道,然后刚一抬头就觉得胸闷气短,艰难道,“姑娘,咱换个成么?”
苏蒙跟太太结婚晚,儿子出生的时候他就已经三十五了,然后苏太太也是生猛,等到苏蒙四十一岁,她自己也三十九岁的时候硬拼着又生了个闺女,一家人都疼的跟眼珠子似的,苏蒙更是圈内外知名女控……
六岁多的小姑娘已经是知道爱美的年纪了,她挑的也都是带着点荷叶边的比基尼,一套粉红一套鹅黄,确实挺可爱,但苏蒙表示他不大开心。
这也忒短了!他家宝贝闺女怎么好随便给人家看么!
苏蒙急忙忙跟任栖桐说了句等会儿,就听店员笑道,“苏先生,这是今年的新款呢,小姑娘们最喜欢的,您女儿很有眼光的。”
苏蒙在审美方面也挺一般,反正瞪着两只眼睛在店员手指的几排衣服上看了半天,也没看出哪个是新款哪个是旧款。
小丫头们的泳衣而已,难不成还能变出花儿来?
还款式,那不就是一件小背心和一个小裤衩儿么!
小姑娘就开始噘嘴,苏蒙赶紧道,“海边很晒的,姑娘咱要个布料多点的,防晒。”
“不要!”小姑娘坚定不移的摇头,“可以涂防晒乳啊,而且这个穿上之后身材好!”
几个店员噗噗笑出声,苏蒙整个人就有些懵逼,身,身材?他情不自禁的瞅了眼自家闺女被自己养的圆滚滚肉呼呼的小肚皮,心道也真是稀罕了,这还能看出身材来?
最后,任栖桐被迫隔着电话听了半天墙角,苏蒙却还是被迫刷卡,然后继续胸闷。
要说苏先生也是个非常感性的人,不然唱歌的时候也不会有那样丰沛的感情,也不会偶尔夜深人静的时候突然灵感喷发,下笔如飞的写出几首佳作来。
而此时此刻,他忽然就感慨万千……
他想立刻找个地方写首歌,名字就叫《姑娘大了》。
于是稍后任栖桐终于可以跟苏蒙说正事的时候,就隐隐觉得对方似乎莫名其妙的万念俱灰了。
“唉,孩子大了啊!”苏蒙长叹一声,一边各种慈爱的看着桌对面的女儿欢欢乐乐的吃午餐,一边挺忧伤的问任栖桐,“对了,你找我有什么事儿?”
任栖桐按了下手机屏幕,发现通话时间已经保持了二十多分钟,然而自己还几乎一句话都没说……
听任栖桐简单的把事情一说之后,苏蒙倒没像王昌建似的满口应下,而是问,“这事情是谁发起的,不是你吧?”
据他对任栖桐的了解,这小子除了音乐和运动之外几乎对什么都不感兴趣——想想吧,竟然还有歌手嫌签售麻烦的……像这种做公益的麻烦事儿,完全不是他的作风啊。
如果是他身边信得过的人发起的倒也就罢了,可千万别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这年头人心不古,公益都不好做了,一个不小心非但没能做成好事,反倒要沾惹一身腥气,实在是得不偿失,所以好多人都是闻公益而色变,宁肯不去争这个好名声,也别先把自己折在里头,到时候哭都没地方哭。
任栖桐也明白他的顾虑,这事儿换了他也得考虑清楚,就直说是宋志和自己一起提议,冼淼淼和王昌建已经决定加入,只是这会儿还在初期筹备阶段。
“哦。”一听是这几个人,苏蒙就放下心了。他也不含糊,点头,“成吧,需要我做什么呀?”
自己一向不喜欢做出头鸟,却并不代表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事,这会儿难得有人出头,自己再不凑个趣儿,就实在说不过去了。
任栖桐冲冼淼淼比了个成功的手势,然后笑了下,“暂时不需要,赶紧陪孩子吃饭吧。”
“臭小子,”苏蒙笑了声,见自家闺女果果时不时用好奇的眼神打量自己,心头一动,“等会儿啊,让我姑娘跟你说句话。”
说来他也是满腹辛酸,自己就是华国数一数二的歌手啊,可果果这两年竟然喜欢上了……任栖桐!因为去年自己没带小姑娘去任栖桐的演唱会现场,苏蒙还被冷战了好长时间呢。
“谁呀?”果果好奇道。
苏蒙深吸一口气,“任栖桐。”
“呀?!”果果脸上一下子就乐开花,激动不已的跳下地,两只手拼命伸开,“给我给我给我爸爸爸爸快给我!”
苏蒙觉得自己简直是“忍辱负重”,内心的悲伤流淌成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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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料之外顺利的搞定了王昌建和苏蒙这两棵大树之后,冼淼淼等人都不觉神清气爽,只觉得眼前一片光明,剩下的小树苗们简直不要太容易。
中午大家一起吃了饭,又针对基金会的其他问题做了初步的研究,轮廓渐渐成型。
因为绝大部分的抄袭和剽窃案例都是在曝光后才被受害者和民众发现的,并且一般都协调失败,最后难免都要对簿公堂,所以除了投钱和站在明面呼吁发声的名人外,更加不可或缺的就是有能力的律师。
说起律师,冼淼淼第一个想到的当然就是跟自己和璀璨合作过多次,而且无一败仗的王律师,但一想到那人高昂的律师费,饶是她财大气粗也忍不住肝儿颤。
大案子到也就罢了,可要是随便一点小案子就请他出马,且不说他会不会接,即便真的接了,恐怕最后的赔偿金都不够付律师费的。
所以最好能用什么打动他,让他主动给优惠……
此事事关重大,冼淼淼决定回去之后还要跟老爷子商量一下,不求老爷子给钱给人或者什么支援,最起码也要让他知道这个消息,不要最后了老人家还被蒙在鼓里。
而且老爷子毕竟经历的风浪多,看事情的角度和深度也不是她能比的,说不定人家一听这个,就能提出自己怎么也想不到的好建议呢?比如说,使个什么出奇制胜的招儿,一举拿下王律师啥的……
老爷子听后也呆了半晌,得知是宋志和任栖桐一同提议发起的后还感慨万分的说,“这孩子果然是赤子心性,不错,不错。”
说完他又斜了一眼旁边逗孩子玩儿的尚云清,轻飘飘道,“倒不跟某些人似的,整日无所事事。”
说来好笑,以前尚云清一年到头不着家,满世界乱窜,胡作非为,老爷子就盼着哪怕他能在家安稳的呆一天呢;可这会儿尚云清不仅安分了,竟还在家结结实实的当起奶爸来,时间久了,老爷子渐渐地又瞧他不顺眼,觉得这么大个男人竟老憋在家里……
所谓距离产生美,也不过那么回事儿!
尚云清也是冤枉,听了这话当场懵逼。
这可真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他招谁惹谁了,怎么就又不对了?
这家简直是待不得了!赶明儿他就带着儿子离家出走,不是,是回他自己的家去!
他一个人在那里憋了半天,哼唧道,“您现在是老~老丈人看孙女婿,越看越喜欢,我这个亲生的自然就靠后啦,我这冤枉跟谁诉去?”
冼淼淼听后笑个不停,老爷子也被他逗笑了,无奈摇头。
大家笑得差不多啦,冼淼淼才说,“外公,我就是想问问您的意思,您觉得这事儿可行吗?”
老爷子眯着眼睛瞅她,调侃道,“我要是说不行,你怎么办?”
冼淼淼毫不犹豫道,“话都放出去了,计划也开始做了,还能怎么着,义无反顾呗,大不了不就是个失败么!”
又不是动辄几千万上亿的投资,怕什么?
“说得好!”老爷子突然大笑起来,“要的就是这个劲儿!”
冼淼淼还没怎么着的,尚云清倒被吓了一哆嗦,哭笑不得道,“爸,您都这么大年纪了,悠着点儿,这一惊一乍的。”
老爷子不理他,只是对冼淼淼说,“年轻人嘛,想到什么就去做好了,不要总是瞻前顾后的,怕这怕那最后什么都做不成!你刚才有句话很对,大不了就是失败而已,还能怎么样呢?失败了从头来过也就是了,有什么可行不可行?事在人为,你不去做,多容易的事也不可行;可要是拼了命去做,或许大家都做不成的事,你也就成了呢!”
冼淼淼受教,又问王律师的事,并坦言自己拿对方没办法。
谁知尚清寒竟也两手一摊,带着点儿小老头儿特有的狡黠道,“我也没办法。”
冼淼淼不觉瞪圆了眼睛,脱口而出,“真的假的?”
老爷子竟也叹了口气,幽幽道,“这人呐,一旦有了原则,别人就很难说动。”
说完他又扭头看了眼冼淼淼,拍拍她的脑袋,“这事儿外公是真帮不上你的忙了,得靠你自己喽!”
冼淼淼坐在原地呆了半天,最后一咬牙,心道靠自己就靠自己,别人总不能什么都帮忙,总有件事是要自己从头到尾做下来的。
嗯,很快的,冼淼淼就彻底理解了老爷子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王律师的确是个非常有原则的人,而他的原则,就是钱!
钱钱钱,死要钱!
别看绝大部分律师都长了一张正义凛然的脸,可实际上他们也不总是为民伸冤,为正义奔走的,在跟冼淼淼拉锯战的过程中,王律师就不止一次的说了实话。
“冼小姐,您这是要毁我啊!”他把两只手一摊,苦着脸道,“诚如您所言,这确实是个替我自己挣脸的时候,可在律师这个行当里,脸它不当饭吃啊!”
伸张正义并不能解决温饱问题,也不能替你在二环以内买大房子,更不能替老婆买新衣服、送孩子出国读书、为自己换新款豪车……
律师,尤其是那些成名的大律师,只要有案子,不管黑的白的都得接!谁还由着你挑么?
真要说起来,这世界上最最需要律师出手援助的正是那些弱势群体,可这组词汇所代表的又有另一层含义:
没有钱啊!
律师也是人,律师也爱钱,也想让自己和家人生活得更幸福,想让大家都不为任何事发愁。
说得不好听一点,谁不想生活的更有底气?就算以后得病住院了,要请专家,请!我有钱,请得起!要换器官,换!我有钱,换的起!
这就是底气!
所以这就需要更多的钱。
可工作一旦跟公益挂钩,谁也就不敢再奢望什么经济利益,不倒贴就不错了!
这些事王律师都想得很明白,所以他宁肯别人说自己是个黑律师,死要钱,也不肯放弃原则。
冼淼淼绞尽脑汁的跟他磨了半天,可愣是一点儿进展都没瞧见,嘴皮子都干了,准备好的说辞也快见底。
第15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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