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动。”晏昭和警告。
洵追哪里会听晏昭和的话,他使劲挣扎,竟趁着晏昭和不注意时挣脱。晏昭和抓住洵追的衣领,洵追整个人朝一旁歪斜过去,可他依旧没被晏昭和控制住。晏昭和猛然松手,洵追没着力点立即摔下床去,紧接着晏昭和抓住他的脚踝将他往床上拖。
“嘭!”
洵追肩膀磕在梨花木的床边,一时间血气上涌疼得他不分东西南北。
“李洵追,你是不是觉得人命不重要。”晏昭和冷道。
回以晏昭和的,只有少年愈来愈旺盛的愤怒。
“乐妓想自己掐死自己你知道是什么感觉吗?”晏昭和左手搭在洵追脖颈上慢慢用力,“宫女被烧死也无所谓,比躺在停尸房埋在地底下的骨头要好看。”
洵追双手紧紧抓住晏昭和的手想将其从自己咽喉处拿下来,晏昭和换左手发力跟右手似乎没区别。
“放......手。”洵追怒道。
“乐妓想死的时候可没想过放手。”晏昭和冷笑,“这么多年我把你养在宫里,竟然全然忘记怎么教你做人,五岁陛下将你交给我,我觉得你是个没爹没娘的可怜孩子。”
男人停住声音,仔细端详小皇帝稚嫩的面颊。
“看来你也没有那么值得可怜。”
话音刚落,洵追放下双手。
今日的晏昭和像是换了个人似的,那些君子之道表面上的道貌岸收敛起来,现在这幅凶狠愤怒的样子倒像是他在灵疏寺看到的无二。
晏家,说到底还是个将门。
洵追开始急促地咳嗽起来,很快便咳地面目通红,眼角也滚滚落泪。身体在缺氧和急咳下发抖,逐渐有痉挛之势。
晏昭和松手,他无力摔回床边。
洵追埋在自己臂弯里,说不上现在到底是什么心情,只觉得现在这个晏昭和生动的很。
“我去叫太医。”晏昭和嘴上说着叫太医,可并未行动。
洵追低声笑,“恐怕仵作都比太医腿脚快。”
“病糊涂了,说话也不过脑子吗?”晏昭和俯身将洵追抱回床中央,洵追捂着脸没给他看。
是你晏昭和气糊涂了,可不是我。
晏昭和慢慢给洵追顺气,洵追脸上潮红褪下去后是更加憔悴的惨白。他本来身体就不好,气色也都是浮在表面上的东西作不得数。
他现在写什么晏昭和恐怕都看不下去,万一他坚持写字,又惹怒晏昭和怎么办?洵追并不害怕晏昭和,晏昭和带给他的压力都没能让他恐惧。越紧张的气氛,他也只是越想笑。
洵追勾唇浅笑,“我可是皇帝。”
“是,陛下。”晏昭和为洵追整理衣衫,刚刚两人动作太大,洵追衣带被挣开两个,还有一个自己打了死结。
洵追握住晏昭和整理衣带的手,顺着他的手坐起,衣带勾着晏昭和的食指,大半个衣襟从他肩膀处滑落,露出少年大片白皙的胸膛。
少年身形单薄,皮肉裹着根根骨头,他对眼前的男人露出一个近乎于嘲笑的表情。
“你刚刚想杀我。”
“臣有罪。”
在晏昭和看不到的地方,少年收紧双手,而后又缓缓松开。
洵追双膝向前挪动半步,睁大双眸,眼眶逐渐通红。他扎进晏昭和怀中,肩膀耸动闷声抽泣。
“我做的不对,你教教我,我再也不敢了。”
第十八章
晏昭和很少和他产生争吵,此时此刻的场景是洵追所没有见过的,令他恐惧也令他感到新奇。
这样似乎才像是一个真正活着的人,有血有肉,呼吸着来自人间的空气,面部充满一个人该有的喜怒哀乐。整日挂着一成不变老道笑容的晏昭和,就好像瓷器厂烧制出来的精美瓷器,精美有余,灵动不足。
洵追眼泪扑簌簌落下,挂在睫毛上,粘在脸颊上。晏昭和并未主动抱住他,洵追的耳朵贴在晏昭和心口处,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
“对不起。”
短短这么一小会,洵追就已经抽噎地厉害,缺氧使得他头晕眼花。环着晏昭和腰的手臂逐渐脱落,另一只手紧紧抓着衣襟,头朝下大口大口呼吸,喉咙眼里发出难耐痛苦的嘶哑。
尽管这样晏昭和都没有半分耸动,洵追上半身从晏昭和怀中滑到腿上。他连翻身的力气都没有,做再多的挣扎也是徒劳,好似无形中有一双手扼住他的喉咙,他想叫都叫不出来。他身体难受,心底的想法却没有身体反应剧烈。就好像是精神与肉体在某一瞬脱落,彼此成为独立的个体。
精神冷漠地看着身体遭受痛苦,而身体也不向精神求救。
他的世界万籁俱寂,他泪眼模糊地看着晏昭和似乎是低头看自己,张嘴说了些什么,可他都听不到。
他想摸摸晏昭和的脸,近在咫尺,却又宛如天涯。
洵追鼻尖一酸,眼前彻底看不到任何事物,在可视的一片朦胧白雾中,他疲倦地闭上眼。
眼前像是绽放无数朵烟花,斑斓的光点在他眼前转悠,黑暗中的明亮让他觉得恶心。
给王公公八百个精明的脑子,都没能想到昭王出来竟然不是叫御膳房的人准备晚膳。
晏昭和推门走出来,脸色奇差无比:“传太医。”
王公公没反应过来,晏昭和堵住门口不让他走进去,王公公只能探头指望看到陛下在里头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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