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执正好被谢陵做狠了, 这两天借口生病,在家躺了几日,巡防营原本就是良王管辖的,戚将军并不接手,如今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良王定然难辞其咎。
元祁彻底没了法子,只好罢了良王的职,将巡防营送至戚将军手底下,哪知戚将军借口说年纪大了,不能担任此职,转手将巡防营推给了沈执。
这其实是个烫手山芋,现在谁接谁倒霉,谢陵就跟别人不一样,按头让沈执接管了,元祁顺水推舟,将掌管不力的罪责推到了沈执头上,下旨杖他两百军棍。当众杖,为安抚民心。
宁王世子主动请缨,说是愿意前去掌刑。元祁竟然也同意了!
沈执简直想哐哐撞大墙,感觉双腿都能被当场杖断,只要一想到那个疼啊,眼眶就红了。
惹得谢陵哈哈大笑,将人圈怀里亲了又亲:“怕什么的,哥哥一棍都不让你挨!”
沈执至今为止都想不明白,谢陵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明明谢家跟宁王府素有仇怨,宁王世子负责掌刑,不得把他往死里打。
哪里能在宁王世子的眼皮子底下偷梁换柱了?搞不清。
沈执姑且认为是谢陵手段高明,未曾想过两个人也许已经勾结上了。
元祁下旨杖了沈执两百军棍之后,为了安抚他,将他从四品中郎将,又升至了二品
副都统总兵。
就这么说吧,那个张金吾是正三品武将,彻底没了在沈执面前耀武扬威的资格。
沈执假模假样在府里闲躺了半个月,去巡防营第一件是就是将张金吾撤职查办,之后又雷厉风行,将良王的党羽尽数除干净了。
就连在谢陵面前,小身板都能挺直了,每次谢陵再照死了狠做,沈执还很硬气地告诉他:“我现在已经是正二品武将了,哥哥是正一品文官,等我再升一品,就能跟哥哥平起平坐了!”
然后,下一瞬就呜呜咽咽地哭求,说自己永远都是哥哥的小宝贝呀,永远越不过哥哥啊,一辈子翻不出哥哥的五指山啊!
又过几日,便是八月十五中秋月圆夜了。
元祁不肯放宁王世子回封地,一心一意将人留在京城当质子,平时也挺善待的。
宁王世子此人甚有意思,为人风流得紧,听闻每天晚上都要溜出行宫,摸到烟花柳巷里,挑选几个俊的小倌儿风流一晚。
沈执不喜他这般风流,早就在元殊的名字上画了好几个黑墨团,自从上回被元殊小坑了一把,害得自己一回府,就被谢陵托了起来,按在书案上疯狂,之后再也没同元殊说过话。
中秋宴设在了观月台,元瑾被禁足也有一段时间了,这几天才将将解禁,估摸着明白沈执不好招惹了,遂也没往前凑。
沈执也图个清净,安排羽林军在殿里殿外守着,任何犄角旮旯的地方都得点上火把,力保万无一失。
正吩咐完,一转身就瞥见一道绿色的人影,躲在柱子后面鬼鬼祟祟。
沈执轻手轻脚地往前凑,然后一把抓住小十七的胳膊,将人整个举了起来,笑道:“我抓到了一个小毛贼!让我看看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居然在此鬼鬼祟祟!”
小十七两脚都不着地,急得双腿乱蹬,红着脸道:“是我,是我啊!快放我下来,快点!”
沈执顺势将人往台阶上一放,见小十七手里攥着一盏兔子灯笼,微微有些失神。
他记得小时候元瑾也有这么一盏兔子灯笼,做工极精巧,漂亮得紧,还是元祁亲手帮他做的,连兔子眼睛都点的玛瑙。
当时小沈执好喜欢好喜欢,特别想要一个。
他以为只要自己足
够乖,皇兄也会给他做一只兔子灯笼。白天就特别刻苦地学武功,晚上见元祁回来了,蹭蹭蹭地跑过去端茶递水。
谁曾想元祁那日恰好心情很差,见他笨手笨脚地倒茶,一耳光抽了过来,骂了句:“蠢货。”
小沈执年幼,手里没端住茶杯,茶水全泼在了手背上,当即就烫红了一大块,也没敢哭,疼得鼓起腮帮子往手背上吹气。
元祁就拧着他的耳朵,三踹两踹将他踹到内殿里,将人按趴在书案上,随意操起镇纸往臀腿上砸。
把小沈执打得几乎弹跳起来,可很快又被死死按住腰,半点不留情面地继续打。
到底打了多少下,沈执也记不清了。他甚至记不清元祁当时到底为什么生气,也记不清自己流了多少眼泪,更加记不清自己事后是怎么哭着求饶的。
他唯一记得很清楚的就是,他没有得到那只心心念念的兔子灯笼,连摸都没有摸到。即便后来元瑾玩腻了,随手丢给了宫人,他也没能摸到。
“你怎么了?怎么突然不说话了?”小十七抬手在沈执眼前挥了挥,“喂?沈二哥哥?”
沈执这才回过神来,略不自然道:“没事,突然想起了别的,哦,这兔子灯笼很漂亮,谁帮你做的?”
“是皇兄帮我做的,我也觉得很好看,但我明明想要只小老虎,可皇兄非要做小兔子。”小十七撇了撇嘴,略微有些嫌弃。
沈执心想,这就是被人偏宠的滋味,随时随刻都能放肆地撒娇,而不被偏宠的人,连哭的资格都没有。
明面上却道:“皇上应该只会做这个罢。”
“应该吧,我不太喜欢这个,沈二哥哥,要不然送给你吧?你要不要?”小十七将兔子灯笼举了起来,忽闪着大眼睛,“我不会告诉别人的,你喜欢的话,你就收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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